香雪海？

突如其來賜名，那笙不明白他意欲何爲，只能沉氣等待。

步生蓮嘴角邪魅的上揚：“路盡隱香處的香，翩然雪海間的雪海，香雪海，是不是很美，比你取的步生蓮還美？”

他話音未落，那笙只覺胸口劇烈起伏，奔騰的怒氣是幾欲將自己撕碎。

他卻意猶未盡：“希望別，梅花猶可在，雪海何處尋……”

“別再說了！”再也承受不住，她雙手抱頭埋在雪裡吶喊，頭髮硬生生的被拽下一束。

那笙卻不覺得痛，她全身止不住的顫抖，下脣咬出血絲，甜腥如蛇鑽入她的喉嚨，讓她乾嘔，心肝脾肺似乎都要被嘔出來，卻什麼東西都嘔不出，眼淚固執的在眼眶裡打轉，最終還是流了出來，聲音乞求：“求你，別再說了。”

步生蓮靜靜的看著她，目光越來越冷：“原來你也知道痛。”

那種被背叛遺棄的痛，如蝕骨之蟲日夜撕咬全身的痛，他笑，眼睛毒辣的盯著那笙：“反骨這東西，本宮最是喜歡，因爲一旦長出來，本宮就可以掰斷，碾碎，絕不心慈手軟。”

他在報復，狠狠的報復，目的就是要她痛不欲生！

而他，徹底的成功了。

積雪冷得她麻木，卻麻木不了她一刀刀被凌遲的心，那笙快奔潰。

步生蓮還不依不饒：“聰明的話，別這麼快屈服，掃了本宮的興致。”

“我嫁！”如果再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那笙就白混了那麼多年江湖：“只是殿下，可以換個名字嗎？”。

黑眸沉了沉，他難得妥協：“原因。”

原因？

他居然問她原因？

他都能一擊中她要害，怎麼會不知道原因？

那笙磨牙，是恨不得衝上去將他絞碎，指甲嵌進掌心鮮血直流的痛讓她清醒，她理了理頭髮，跪好，厭棄的說了句：“名字太美，我太骯髒，配不上。”

她是骯髒，在南疆，她聲名狼藉到人人得而誅之，他們都叫她什麼，*，蕩婦，妖妃。

步生蓮點頭：“是不適合你。”

但卻是另一番理解。

香雪海，美是美，但太娘，他的女人行事是如此果斷，刺他一劍時是如此決絕，丟棄他時又是如此乾脆，這名字根本配不上。

看她身上簡潔利索的打扮，剛剛別在她發間的梅花早已掉落。

他又摘了朵別上，濃密的黑髮裡的一點紅，跟身上的衣服遙相呼應，瞬間多了分嫵媚。

“那你覺得什麼名字適合。”他撕下衣角捏在指尖輕輕擦拭化在她臉上的雪水，心裡想著下次一定要備著手巾，誰知道下回她又會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

後想想又不對，他的女人，理應得到全世界最好的，擯棄全世界最不好的，怎麼還可能狼狽，當然，前提是，她得乖……

那笙想躲，但不敢答，靜靜的站著任由他爲所欲爲，也不忘回答他的話：“那笙。”

“你這是變相的拒絕？”她本名不就是叫那笙？

那笙固執己見：“殿下可以給小的賜名：那笙。”

步生蓮鬆口：“那就那笙吧。”

只要她喜歡，笙那也可以，反正叫什麼名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從今起，別忘了你的名字是本宮賜的，想在本宮眼皮底下耍花樣，那還得問問本宮同意不同意。”

這話怎麼這麼耳熟？

敢情他繞了這麼一大圈，不惜將她最不能見人的傷口血淋淋的掰開灑鹽，目的就是爲了回敬她在摘星樓對他說的話？

他能不能再小心眼一點？

那笙汗顏：“是，小的記住了。”

“小的？”這個稱呼不好，步生蓮搖頭：“你是本宮未來的妻子，南疆的未來太子妃，怎麼可以用‘小的’自稱。”

如此熟悉的話鑽入耳裡，與蘇鈺曾經的話撞擊，頃刻間，那笙的心臟又被狠狠的劃了一刀……

他非要這麼折磨她嗎？

那笙想逃，身體突然一輕，是被他橫抱起來，她條件反射的摟住步生蓮的脖子驚呼：“殿下，我自己能走。”

“你確定自己能走，而不是用飄？”

鬼才是用飄的，那笙掙扎著要下來，抵在他的胸口的手卻突然頓住。

衣袖下，她習劍摩擦出繭子的手此時已經透明到能看到裡面的森白手骨，迅速的，她縮手藏進衣袖裡，黑眸銳利的巡視四周，發現除了他們兩就再無其他人才暗暗的鬆了口氣。

“你也會害怕？”步生蓮笑，將她帶回廂房放置在牀上。

牀頭緋紅的骷髏頭醒目刺眼，他不想看到都難，那笙發現後連忙抓過來，想解釋，卻找不到藉口自圓其說。

然手指在碰到骷髏頭後，逐漸充實的身體不再輕飄飄，那笙擡手看去，肌膚已經恢復正常。

“還好，沒笨到無藥可救。”步生蓮斜視她，警告：“再敢將本宮送的東西亂丟……”

下面的話他沒說，卻讓那笙更加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