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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除夕之夜

年下,大雪愈發紛飛,宋嘉修隨意側身躺在一旁捧書閒適的翻閱著,芊芊穿的嚴嚴實實,在榻上繡著一方絲帕,芃芃則在一旁候著,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芊芊說著話。

宋嘉修放下書,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們兩人,“和你們家主子聊著什麼呢?也說給朕聽聽。”

芃芃聞言正準備說,芊芊及時止住了芃芃,“臣妾和芃芃聊著閒天兒呢,皇上哪有興趣聽這些閒話。”

“朕還真想聽聽看呢,聊著什麼有趣事兒啊。”

芊芊面有猶豫,宋嘉修便吩咐芃芃,“芃芃,你說?!?

芊芊正要阻止,無奈芃芃心直口快,“奴婢正在和小姐談論皇子的事兒,奴婢呀催娘娘多上些心,怡嬪娘娘最近都格外上心,蒐羅了各處的法子,努力想要懷龍胎,咱家娘娘這方面就太不上心了?!?

宋嘉修眉頭微皺,怡嬪?難怪昨兒歇在雪陽宮時,怡嬪端了些黑乎乎的湯藥硬是讓自己喝下。原來是——

片刻宋嘉修心下便有了計較。

一日,大雪初停,皇宮銀裝素裹,芊芊在皇后處請安完畢,遣散轎攆,捧著暖爐徒步和芃芃在寂靜的青石板路上散著步。

“娘娘,剛纔怡嬪那副樣子,瞧給她嘚瑟的,這還沒懷上龍胎呢,就這麼傲嬌了,懷上了指不定是什麼樣呢?!逼M芃憤憤不平的抱怨著,最近皇上又恢復了她的寵幸,還命人天天送去養生坐胎的湯藥,方纔在皇后處,一衆人連帶著皇后都聽了好一通她的閒氣話兒,頤指氣使,甚是過分。

芊芊面色平靜,似沒聽見芃芃的話,恬靜的欣賞著美麗的雪景。

芃芃嘆了口氣,唉,自家小姐就是這樣。

“芃芃,你看,滿院子都是落雪,只有那一池湖水依然靈秀動人,生機勃勃?!避奋放d致盎然的踱步到池塘邊。

遠遠的走來一羣人,人未到,聲先至。這樣的作態除了怡嬪還能有誰?

“純妃娘娘好興致啊,皇上吩咐了,雪天路滑,皇上體恤臣妾,說是臣妾不必下轎攆請安,請純妃娘娘體諒,臣妾就不能下轎給娘娘請安了?!扁鶍逄翎叺淖掇I攆之上,紋絲不動。

芊芊微微一笑,“妹妹金貴,皇上自然體貼妹妹,只是還望妹妹能擔得起皇上這份偏愛,肚子可要再努把力,萬不可辜負了皇上的一片苦心啊?!?

怡嬪語塞,一句話沒說便憤憤離去。

芊芊看著離去的怡嬪,心中失落,想要的人偏偏爭也得不到,不想要的人卻連推脫都不能。上天何曾公平過。

回到流螢閣,就看見秉清守在門外,芊芊進了殿,發現宋嘉修早已恭候多時,芃芃替芊芊解下斗篷,宋嘉修揮手讓芃芃退下,芃芃愣了一下,便抿嘴笑著退下了。

宋嘉修親絡的爲芊芊脫去斗篷。

“皇上,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差人通報一聲,自個兒白白等了這麼些時候?!?

宋嘉修握住芊芊冰冷的手,輕輕的放進自己的脖子裡,芊芊冰涼纖細的玉指碰上宋嘉修暖和的脖子,芊芊瞬間就覺得全身都暖了,“皇上——”

宋嘉修握住芊芊掙扎的手,“蓁兒,乖,暖一會就好了?!?

芊芊的手安分下來,溫柔的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近乎完美,心中卻時時有個聲音提醒著自己,他是你的仇人,是仇人!

手已經暖和過來,芊芊輕輕的將手抽了出來,宋嘉修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吻了一吻,“蓁兒,你放心,怡嬪不會懷上朕的孩子,天下能爲朕懷孩子的女人,只有你一人——葉蓁蓁!”

宋嘉修的眼神堅定而深邃,芊芊動容,“怡嬪懷不上孩子?可她不是日日都在尋找偏方以保懷龍胎麼?”

宋嘉修深情淡漠,“朕說她懷不上她就懷不上。朕賜給她的那些湯藥,並不是坐胎藥?!?

芊芊驚訝的看著宋嘉修,宋嘉修湊到芊芊耳邊,“那些,是避孕藥。”

芊芊身子一僵,宋嘉修輕輕撫著她嫩白的臉,“蓁兒,朕想要你給朕生孩子,朕想要咱們自己的孩子?!?

夜晚,紅燭正燃,芊芊望了望身邊的人,一臉英氣襲人,睡容平靜,呼吸綿長。芊芊撩開牀簾輕手輕腳下了牀。

芃芃端著一碗藥進門來。

“沒人發現吧?”芊芊警覺的望了望門外。

“小姐放心,照例和以前一樣,奴婢等他們都熟睡了才煎的藥,絕對沒人發現,小姐快趁熱喝了吧。”

芊芊端起那碗黑乎乎的湯藥毫不猶豫,一飲而盡。

芃芃遞上帕子,芊芊擦了擦嘴角藥汁。

“小姐,咱們這樣真的好嗎?這藥雖然能讓你懷不上孩子,但對你的身子傷害太大啊,這萬一要讓皇上知道了,那就完蛋了?!?

芊芊一臉決然,“千方百計想要給他生孩子的他不要,不想生的他卻殷殷期盼,他是害死爹孃的仇人,我寧願死也不可能給宋嘉修生孩子!”

轉眼間便到了除夕這日,這一日,舉國上下,歡騰慶賀,這一年風調雨順,百姓收成頗爲豐饒,繼而皇室國庫益加豐沛,加之吏治清廉,朝政和睦,宋嘉修甚是欣慰,爲此於這年關將至之時,大赦天下。

流螢閣,素裝銀裹,寧靜純白。屋內,芃芃正給坐在梳妝檯前的芊芊裝扮。

“娘娘,今日皇上大赦了天下,指定心情大好,奴婢給你梳一個嬌俏的妝容,揀一身鮮嫩顏色的裙裝,皇上肯定喜歡。”

芊芊定定看著鏡中的自己,“大赦天下?爲何當初沒有赦了我的父親母親?芃芃,給我梳個素雅的妝容便好?!?

芃芃訥訥,臉上再掛不住笑容,將芊芊頭上插上去的五彩孔雀步搖脫了下來。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皇室家族坐滿整間大殿,彼此相互祝賀,觥籌交錯,大殿上,宮人們魚貫出入,各色美食美酒源源不斷,管絃絲竹之聲,更是悠揚清靈。嬪妃們一個個環肥燕瘦,美得目不暇接,皇子貝勒們一個個貴氣逼人,好一副祥和美滿,花好月圓之景。

“皇上駕到——”

衆人聞聲齊跪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嘉修攜芊芊從容穩步走向臺階,落座後,才聽得宋嘉修緩緩一句,“衆愛卿平身?!?

皇上與身側的皇后對視一笑,皇后起身躬身道,“啓稟皇上,太后娘娘因身子抱恙故不便出席家宴,故臣妾已安排御廚專門爲太后準備了養身的藥膳,以護太后萬福安康?!?

宋嘉修虛扶起皇后,“皇后有心了,朕琥國得這樣一位賢良淑德的**是我大琥國之榮幸?!?

衆人齊道,“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是臣妾應該的”,皇后溫婉的對皇上笑了笑,回到座位落了坐。

芊芊木木的看著這一派熱鬧喜慶的場面,只覺得格格不入,甚是突兀。

宋嘉修敏銳的察覺到了芊芊的不適,於寬大的衣袖下不動聲色的握住芊芊的手,關切問道,“蓁兒可是身體有什麼不適?”

芊芊調換心情,微微笑道,“臣妾只是有幾分疲乏,並無大礙。”

宋嘉修面色舒緩,“原來如此,那蓁兒就好好呆在朕身旁,無需作甚。”

芊芊感激的對宋嘉修點了點頭。

向人羣中望去,一貫不喜熱鬧的尹貴妃和一衆嬪妃喝酒喝得正是歡愉,見芊芊只是安靜坐在宋嘉修身旁便一手拿杯,一手拿壺,略有醉意地朝芊芊走去。

“純妃妹妹,今兒可是除夕夜,咱姐妹都喝了這團圓的美酒,連一向滴酒不沾的皇后娘娘都同我們喝了幾杯,妹妹怎麼可以一味躲懶,逃過這美酒呢?”尹貴妃顯然醉意已經上頭,言語間略顯興奮歡愉之意,兩頰酡紅,襯得皮膚煞是粉嫩。

“尹姐姐,你就饒過我這不會飲酒之人吧?!避奋沸σ庥耐茀s著。

“不行,”尹貴妃睜圓了眼睛,“妹妹莫要以皇上爲保護傘來推脫我這美酒,喝了我這美酒啊,保證你精神抖擻,身強體壯?!?

尹貴妃往日總是一副清冷的樣子,且不說沈芊芊,就連宋嘉修也甚少見過她這幅模樣,宋嘉修不禁笑了,“蓁兒,朕看你還是隨了貴妃喝下這酒吧,你若是還推脫,貴妃只怕要逼你就範嘍。”

衆人都笑了,芊芊也笑了,“尹姐姐這張嘴只怕說的人毫無辯駁的餘地呢,好好好,臣妾且就聽從了尹姐姐,飲下這杯酒吧?!闭f著芊芊接過尹貴妃手上的酒慢慢喝下。

“好,臣妾欣賞純妹妹這魄力。來來來,姐妹們,咱們繼續繼續。”成功給芊芊敬酒的尹貴妃又回到了那一羣人中,繼續玩耍開來。

芊芊看著走路微微有些顫顫巍巍的尹貴妃,無奈又好笑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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