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你覺得我會爲了一個男人而和你上演姐妹反目的戲碼嗎?他值得我我這樣嗎?倒是你,清漪,這段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沈芊芊實在無法理解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清漪看著牀邊的藥丸精油,“宮中的人心如今我也算是看透了,你我從來孤立無援,勢力單薄,如今不過區區一場荒誕的星宿之說就將咱們打入了無底深淵,要知道咱們這種無依無靠的女人,只能倚靠皇上那微不足道的寵愛才可以在這人心險惡的後宮惶惶度日,一旦失去恩寵,是什麼下場?咱們現在的處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無法忍受永遠只能躲在你的身後活下去,無我法忍受眼看你受人迫害打壓卻有心無力,我想保護你保護自己,然而奈何無權無勢,我不能忍受咱們就依照現在的處境一直淪落下去,我想要翻身,我想擁有保護所有人的權利!”
沈芊芊似乎對眼前的清漪感到十分陌生,這樣的清漪是她前所未見的,她從不知道清漪還有這樣一面。
“所以,你不能爭寵,那就讓我去爭!當初你將我引薦給皇上不也是抱著這樣的目的嗎?”
沈芊芊愕然,“不,不是的,尹貴妃雖曾經這樣奉勸過我,但我從未想過拿你的幸福去換取帝王的恩寵。我從來只想盼你過得好,若你當初並不想走上這條路,我是斷斷不會勉強於你的,只是,我以爲你對皇上是有情的。”
清漪自我諷刺的笑了,眼淚順著臉上的笑容流進嘴裡,“對啊,當初我對皇上,確是有著愛慕之情的,我每每看著他對你的笑容如沐春風,看著他對你的情意綿綿愛護有加,每次他看著你的眼神都是那樣深情熱烈,那樣的氣質,那樣的深情,任是哪個女子看了也會淪陷罷,我以爲這就是我可以託付一輩子的人,我以爲我也可以得到那樣的笑容,我以爲我也可以得到那樣的情意。但是到頭來我發現那不過是我自己的一番癡念。”
沈芊芊聽著清漪說出此番話,心頭如同刀絞,“清漪,如若早知如此,我斷然不會將你送上這條路的,我自己這輩子已經無所謂幸福愛情了,我又怎忍心讓你也如此呢?”
清漪爲她擦去面龐清淚,“蓁兒,這怎能怪你?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選對選錯,都得自己負責到底。我只不過是看錯了人,所愛非我良人而已,這輩子我已然這樣無謂愛恨了,但是蓁兒你不同,雖皇上非我良人,但他對你,確實是用情極深啊。”
沈芊芊極力搖頭,“不,不是這樣的。”
“蓁兒,你比我幸運,所以,恩寵這個東西,就讓我去爭搶吧,你的愛,應該是純潔無暇不摻雜質的。”
“不,”沈芊芊淚如泉涌,看見清漪這個樣子,她心中滿是愧疚和自責。
“譁——”清漪再次伏到牀邊嘔吐起來。
“清漪,你究竟怎麼了?”沈芊芊被清漪這個樣子著實嚇到了,“快,芃芃,快去請太醫來!”
“不,不要請太醫。”清漪連忙阻止,“萬萬不要請太醫。”
沈芊芊不解,“這是爲何?你都快丟了半條命了,萬一有什麼閃失該怎麼辦?”
“早就奉勸娘娘不要再吃那藥了,再這麼吃下去不說半條命,就是丟掉一條命也不是不可能。”站在一旁的婢女嚶嚶哭著說道。
“誰叫你多嘴了!”清漪連忙呵斥她。
“藥?”沈芊芊看著這婢女,又回頭望著清漪,“清漪,你在吃藥?你生病了麼?”說著看的牀邊放著一瓶藥丸和一瓶精油,她正欲拿過來,不料清漪眼疾手快的奪了過去。
“蓁兒不必擔心,我無妨。”
沈芊芊心有疑慮,強勁奪過她手中的藥,拿到鼻子邊嗅了嗅,“這是什麼藥?”
那婢女回大道,“小主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一份古方,說是藥效是能使人脫胎換骨,肌膚勝雪,雙眸似星,如若堅持多日不食五穀,便能即刻暴瘦,四肢纖細。小主叫人偷偷配了這藥方來,一連數日滴水未進,服下這藥丸後嘔吐的利害,也確實暴瘦下來。”
“你何時變得如此多嘴了?”清漪怒斥婢女。
沈芊芊俱是驚訝憤怒,“若是她今日不說,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要瞞著我,古就有趙合德趙飛燕服食息肌丸以爭聖寵導致絕育,你該不會也——”說著她立即反應過來,看著這藥丸,驚恐的看著清漪,“這藥丸——,清漪,你告訴我,不會的,不會——”
“蓁兒,我已經生不了孩子了。”
沈芊芊瘋狂的搖頭,“不,不會的,清漪,你怎麼會這麼傻,你怎麼能這樣傷害你自己?走,我們去找最好的大夫,現在還來得及,”說著拉起清漪就要走。
清漪用力甩開沈芊芊的手,“來不及了,蓁兒,已經來不及了,這個藥丸我已經服食了大半月,藥理早已深入骨髓,來不及了。”
沈芊芊看著清漪,雙眼無神,悲慟的已經流不出眼淚,“清漪,你怎麼會這麼傻,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就是毀了你一輩子啊。”
清漪抹去源源不斷的眼淚,“皇上於我全無情意,就算我生下他的孩子,那這個孩子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一個沒有注入任何感情與祝福的孩子,生下來就註定的可憐的。生不了孩子也好,反正我這輩子對皇上已經沒有任何期許,這樣我就能更快的讓自己變得強大,我要恩寵,我要位分,我要保護你,我要保護我的家人!”
沈芊芊已經說不話,她深知所有的一切早已無力迴天。只是接下去的路還會有什麼驚嚇和恐懼,她好似已經沒有力氣走下去了。
誰說後宮女子不聞政事,前朝剛剛因爲宋嘉修的態度軟和而漸漸平穩,後宮便傳的繪聲繪色。儘管出了紫剎孤星衝撞帝王星之事,擬珍閣的那位純妃娘娘卻毫髮無損,依舊穩坐一宮主位。宮人紛紛唏噓,皇上對這位純妃娘娘,實在是上心至極啊。
宋嘉修上午召了大臣於議政殿商議要事,便派了秉清宣沈芊芊午前覲見。
約莫著時間沈芊芊出了流螢閣往宋嘉修所在的議政殿走去。
遠遠就看見一身穿官員朝服的男子往後宮這邊走來,沈芊芊詢問身邊人,“後宮怎會有男子隨意走動,前方來者何人?”
跟在一旁的小夏子回答到,“哦,這是怡妃娘娘的父親張大人,大約是被皇上召進議政殿商議朝事,此番步入後宮應該是去探望身在雪陽宮的怡妃罷。”
沈芊芊瞭然於胸,端正姿態繼續向前走去。
“純妃娘娘金安,臣張擎之,參見娘娘。”張擎之走近,依禮請了安。
沈芊芊端莊擡手,“大人請起。”
張擎之起身,仔細打量她,眼中有著輕蔑和不屑,“臣聽聞,在宮中,純妃娘娘與怡妃娘娘交往甚密,最近有人在宮中興風作浪,弄得人心惶惶,連帶著讓怡妃娘娘也心情欠佳,怡妃娘娘是臣最疼愛的女兒,若是有誰讓怡妃娘娘不順心了,臣定然使勁渾身解數雙倍奉還。”
沈芊芊嘴角勾起淺笑,面對張擎之咄咄逼人的氣勢,她毫無怯意,“看得出,張大人甚是寵愛你的女兒,你女兒可真是幸福,有這麼一個強大的父親,想要什麼父親都可以幫她得到,想必怡妃如此驕縱的個性定是張大人肆無忌憚的寵溺慣出來的吧,只是皇宮不像張府,什麼都可以任你女兒予取予求,如果把從前在家中任性無理,跋扈囂張的習慣帶到宮裡來了,可是沒有誰能如大人對之百般包容縱容。”
張擎之不料沈芊芊區區後宮女子,面對自己咄咄逼人的強大氣勢,竟有如此強大的氣場和定力,只是他也沒打算握手言和,“皇宮又如何?只要是怡妃娘娘討厭的,臣必然竭盡全力將之剷除,我的女兒,就是有這份驕縱的資本!當然,像純妃娘娘這樣既無出身又無家族的女子,是永遠也不能體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