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滿多靠在門邊不停的往外瞧,她親哥李繼業去打聽他爹的外室的事情,還沒回來,她還真的有點擔心起來。她捏著松子撥著吃了幾顆吃,那松子還是過年的時候,去大伯孃堂屋做客趁著人沒注意,多抓了幾把放衣兜裡,後又在四伯孃屋子依法子弄了一些,個個粒大飽滿,晶瑩剔透,讓人垂涎三尺,比起送到他們七房的又被她那繼母挑了一遍的纔給她的就不知道差了多少個級別。
丫鬟彩金正理著布料,抱怨起來,“這也不知是存了多久的東西,還拿出來寒磣人,你瞧,這還有蟲眼,好幾個,這怎麼做衣服呀。”
滿多倒是一笑,“抱怨了又不會再發你一份,收起來,有總比沒有強,來了……”
李繼業從外急匆匆的進來,李滿多趕緊回椅子坐好,一派悠閒的撥了松子自己吃,完全沒剛纔的焦躁樣兒。
李繼業幾步進屋來,焦躁的道,“那個……”看著彩金一眼,直接十分嫌棄的回首道,“你,出去出去……”將彩金一掀。
彩金懊惱,冷哼一聲,丟了布料出門去,他則衝到門邊,跟賊似的往大外一望,然後將大門一關,轉身朝著李滿多走過來。
李滿多看著他穿的那一身就頭疼,花裡胡哨的,跟個紈絝一樣,心裡嫌棄的要死,暗想這一奶同胞的親兄妹,這品味怎麼就這麼大。
李繼業關門回頭瞧著李滿多正剝著松子看著吃,一臉的悠閒樣,眉頭可以夾死蒼蠅,他伸手把腦袋往下一按,“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就知吃?!”
李滿多,“……”
李繼業往椅子上一坐,十分的委屈的道,“我就蹲牆角,聽的清楚,老太太同意我爹把接那外室接回家裡來。”
李滿多心中震撼不已,面上卻不顯,一點都沒興趣的樣子,“哦,就這事兒呀。”
看著她妹這一點不在話的樣子,李繼業都愁的快吃不下飯了,“這還不算事兒?別的先不說,我說房子,全住滿了人呢?你讓她在院子裡另起一屋?”
李滿多一想,還真是個問題。
伯爵府正屋他們家沒攤上,他們七房就一處一進的偏院子,還是正房廂房都只三間,後邊都不帶小院的那種,正房李七爺跟繼母李七夫人一人一間,堂屋是會客廳。
東廂房,她跟李繼業瓜分,堂屋被一分二,連帶著桌子,中間被劃出一條粗壯的分割線,桌子上的還留著粗粗的印記。繼母生的三個妹子住了西廂,南房裡幾間大通鋪,住著三婆子四丫鬟還有兩個小書童,還有一間做了茅房,哎呀,這一想,這小妾接回來,先不說奶孃婆子,大約只能在院子獨自造兩間房了。
李繼業看著她妹似有一點在意,趕緊加把說,繼續解說道,“她要不跟我爹住,要不住繼母的旁邊的耳房,不過呵呵……估計跟我爹住,繼母第一個不答應,要住繼母旁邊的耳房,那柳姨娘肯定也不答應,還帶著個孩子呢?西廂那邊,李恆欣李恆妙一間,李恆阮佔了一間,不可能讓李恆阮跟帶著孩子的姨娘住一間呀,過來,東廂,你,我……我更不可能跟姨娘一起住呀,南房,三間,大通鋪,能擠出個牀位給那姨娘的奶孃就不錯了!我的老妹呢,你咋不長點心。”
李滿多冷哼一聲,就他那心眼比狗洞還大,還還意思說她不長心。她蜷縮腿坐在椅子上,心裡比他想的多的多了,那外室不僅要進來,還帶著個小崽子,他哥這七房獨苗的優勢一下子就沒了,她娘跟如今的繼母因誰是嫡妻誰是小妾,爭鬥的昏天黑地,到她娘死了,都沒被伯爵府正式承認,只因繼母無子,她和他哥纔在伯爵府有一席之地。如今這姨娘進府,繼母若將那姨娘的崽兒養在跟前,充當了嫡子教養,哪兒還有她這不成器的哥哥什麼事兒?
李繼業有些不安,正要開口說什麼,就聽著院子裡突然發出一聲哐啷的一陣響聲,緊接著就是李七爺的叫罵聲,“哪個混球放了盆在門口,找死是不是?”
“七爺,您沒事吧。”管事的勁伯叫起來,“你摔哪兒呢?”
兩人對看一眼,忙起身湊到門邊,打開一條縫往外看。管事兒的將李七爺扶起來,李七爺心情不錯,不過威嚴掃地,還是大聲的罵了起來,“這黑布隆冬的,哪個傢伙把這東西放門口的,還想不想在家裡呆了。”
“是是是,奴才馬上查。”
李七爺整理一下衣服,走到院子中,李滿多看出來,他爹那衣服嶄新嶄新的,是前不久繼母纔給他做的,心裡忍不住嫌棄了一下,不是哪人的手軟嗎?他對姜氏,那叫一個啥……
啊,這叫什麼事兒。
李七爺卻春光滿面,摸著小鬍子,得意的朝著正屋走了去,繼母姜氏並沒有出來迎接,只是陪嫁的姜婆子站在廊下,看著李七爺過來,忙行禮道,“七爺,您回來了。”
“夫人呢?我找她說說話。”他走了兩步,又回頭過分吩咐道,“我還沒吃飯呢?趕緊,給我弄些吃的。”李滿多都忍不住要腹誹,她爹這德行,真是太不要臉了一些。
李七爺大搖大擺的進屋去了,姜婆子狠狠的瞪了李七爺的背影一眼,才挪著微胖的身體走過來,走到廊下,咬牙罵了一聲,“整日的不著家,那麼喜歡那狐貍精,怎麼不讓那狐貍精的管你吃喝拉撒,還回來做什麼?!”
李滿多,“……”
李繼業,“……”
李滿多知道她爹定是同繼母商量那姨娘的事,也不知道是老太太不讓姜氏去接那外室還是姜氏不願意去。只是姜氏作爲如今的七夫人,姨娘進府的事情,大約還是要她點頭的。
李滿多都想知道兩人如何商量安置柳姨娘的事情,就房子一項,切身關乎自己利益,先的瞧著才行,拿著手肘拐了她哥,“去,聽聽,他們說了什麼?”
李繼業也正有此意,開了門。兩人偷偷溜到正房外,躲在窗臺下。
一走近就聽著李七爺道氣急敗壞的聲音,“此事不管你願意不願意,老太太都已經答應,容不得反悔?要不是你生不出兒子,我何必出此下策?”
李滿多,“……”生兒子這種事情,是人繼母一個人完成的嗎?
繼母也不甘示弱,涼涼的道,“老爺說的都對,我生不出兒子自然罪大惡極,何況,老太太都答應了,我還能說什麼,只是老爺,你家就這麼一點地兒,我實在找不到地方給柳姨娘住,要不,你再去找老太太要一個院子給你的新姨娘住。”
“你,你……”李七爺想了了半天,無言以對。
姜氏繼續道,“老爺不防去問問老太太,這人怎麼也算老太太的兒媳婦兒,又生了老爺的兒子,老太太或許一高興,說不定就拿出銀錢,如同四爺家在外買一棟屋子居住。”
李七爺就怒了,“你這女人,四哥怎麼?人娶的是縣主,你算什麼?還出銀子給你買屋子住,瞧你臉大的。”
姜氏也不甘示弱,直接諷刺起來,“是呀,四爺是聰明又上進,如今是秀才加身,還有官職再生,整個李家,誰有四爺有出息,這一句話怎麼說來著,龍配龍,鳳配鳳,生個耗子能打洞,娶縣主?那縣主難道是,什麼人都能娶的?”
“你……潑婦!”李七爺被姜氏一刺,轉身就氣憤衝出來,一擡頭就看著李滿多李繼業來兩兄妹,鬼頭鬼腦的不知道在幹什麼?他瞬間就沉下臉。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李七爺文。
李滿多與李繼業剛想跑,聽著文華,兩人毛孔一緊。每每當爹威嚴掃地被孩子看見的時候,當爹的夠丟臉,孩子也落不下什麼好,被怎麼拿來當出氣筒那是理所應當。
別的孩子大約乖乖認錯,老大將氣撒了,在由娘來勸慰保護一番也就過去了,可李滿多不受寵呀,還是個死了孃的商戶女的生的,如今繼母當家,繼母立志把她娘這嫡妻幹掉,管她死活那纔是笑話。她哥是兒子,怎麼都受寵一些,她這沒孃的賠錢貨遇上這麼個不著調的爹,她這輩子也算苦逼到家了。
怎麼就這麼倒黴?!
李滿多可不想被李七爺當出氣筒,所以,只能坑他哥了,眼睛一轉,直接撲向李繼業,一邊撲一邊叫,“你這個不要臉的傢伙,偷我錢,看我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