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語醒過來的時候,是被疼醒的,不是那種劇烈的讓人受不了的疼痛,是那種細(xì)細(xì)的、綿長的疼痛,似乎每一個關(guān)節(jié)、每一個細(xì)胞都在說著疼。
這種疼痛不強烈,但卻像海浪,一陣一陣的撲向她,這種情況下,但凡是有一絲意識,都沒法好好的睡個覺。
身上似乎被綁了很多紗布,江暮語不知道情況,也沒敢亂動,只轉(zhuǎn)動著脖子往旁邊看去。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房間裡潔白一片,只有櫃子和椅子是藍色的,一張單人沙發(fā)擺在窗戶旁,對面的茶幾上插了一束花。
房間裡很安靜,只有她一個人。
安靜的讓她以爲(wèi)昏迷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想,她見到的敘南博只是一個幻影。
沒等江暮語胡思亂想多久,喉嚨的乾澀和嘴脣的乾裂拉回了她的神志,她擡頭看了看,吃力的想要夠到頂上的呼喊鈴。
還沒等按下,門就驟然被打開。
敘南博穿著還是她昨晚見到的那身西裝,不復(fù)往常的筆挺,皺皺巴巴的,還沾了些血和泥,完全不像是五位數(shù)的西裝,反而像是路邊撿的垃圾。
他臉上透著一絲疲憊,但在看到江暮語的同時那些疲憊都通通的退了個乾淨(jìng)。
江暮語看到他,想要扯個嘴角露出一個笑,但發(fā)現(xiàn)嘴脣乾裂的疼。
“……我渴。”短短兩個字,說的很吃力,聲音嘶啞的厲害。
敘南博大步向前,動作輕柔的把人按回去,“躺回去,先等等,等醫(yī)生裡看看。”另外一隻手瘋狂的按著呼喊鈴。
江暮語想說什麼,卻被一股味道吸引了注意力。
她擡眼,看向敘南博。
敘南博摸了摸她的臉頰,醫(yī)生很快就來了,是之前那個老醫(yī)生。
老醫(yī)生拿聽診器在江暮語身上聽了一會兒,又讓護士給江暮語量了體溫。
“情況還算可以,原來體質(zhì)不錯,後面養(yǎng)好了就沒什麼問題。已經(jīng)過了六個小時,能喝水了,但是還不能吃飯,定時會有護士過來看情況,到能吃飯的時候會告訴你。”老醫(yī)生把聽診器塞到口袋裡,又看了體溫計。
“但是吃的上面還是有很多忌口的,該注意的還是得注意,年紀(jì)輕輕的留下後遺癥就不好了……”老醫(yī)生休息了一會兒,精神好了不少,說的注意事項也詳細(xì)了很多。
江暮語道謝。
老醫(yī)生離開之前還讓護士幫著調(diào)高了一點牀的高度,方便喝水。
敘南博倒了一杯溫水,插了根吸管,溫柔的遞到江暮語嘴旁。
江暮語遲遲沒張口。
“怎麼了?不舒服嗎?”敘南博眉頭蹙起,“不想喝水?”
江暮語搖搖頭,藉著他的手喝了三分之一的溫水,溫度正好的水滋潤了乾涸的喉嚨和脣瓣,她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才停下。
敘南博把被杯子放回到桌子上,就聽到牀上的人開口:“……怎麼抽了這麼多煙?”
醫(yī)院的味道不好聞,消毒水味很濃重,夾雜了其他的味道,但面前的人身上的煙味還是如此清晰,說明面前的人抽了不少煙。
她很少看到敘南博抽菸。
“味道很大?”敘南博頓了頓,問道。
江暮語沒回答。
“那我回去換身衣服……”敘南博話還沒說完,就被江暮語打斷了,“不用,不大。”
“那我繼續(xù)薰著你。”
江暮語拉著敘南博的衣袖,望著敘南博,突然笑了,“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麼狼狽。”
敘南博現(xiàn)在鬍子拉碴,頭髮也隨意的披散著,身上的西裝皺皺巴巴的。他一向是注重儀表的,很少有這樣狼狽的樣子。
“還不是因爲(wèi)你。”敘南博無奈。
“飯吃了嗎?”江暮語問。
“沒,等你一起。”敘南博說。
江暮語皺眉還想說什麼,被敘南博打斷,“想知道前因後果嗎?”
江暮語頓時不說話了,安安靜靜的看著敘南博。
敘南博把所有情況都說了,敘南博垂眸看著她,“你這次是因爲(wèi)我纔會遇到綁架的。”
“這不怪你。”江暮語手蓋在敘南博的手背上,發(fā)現(xiàn)他手冰冷一片。
敘南博向來是個小火爐,但今天他的手卻很冷。
“放心,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敘南博道。
“好。”江暮語說,“當(dāng)時也是我沒提高警惕,要是我反應(yīng)快一點,他應(yīng)該撞不上我,但旁邊是海,好像也挺危險……”
敘南博黑沉的目光直直的盯著她。
江暮語停下說的話,“我相信你。”
她住院期間,敘南博完全的呆在了病房裡,連必要的工作都是在醫(yī)院做的,江暮語需要幫忙的事情他都不假手於人。
本來還很不滿的奚美珍和江志林看他這樣盡心,也閉了嘴。
“寶寶,這是熬了六個小時的雞湯,裡面加了不少藥材,對你身體很好,快把它喝了。”奚美珍天天往醫(yī)院跑,每天都給江暮語帶不同的補湯。
“……媽媽,我要喝不下了,剛吃完飯。”江暮語看著面前的湯,雖然看起來十分美味,但這兩天天天喝藥膳湯,實在是不喜歡。
“那喝一點,趁熱先喝一點。”奚美珍勸說。
江暮語只好無奈的塞了半碗進去,“媽媽先放著吧,等下午我再熱了喝。”
“好吧。”奚美珍不情願的收起來,她也知道江暮語胃口,沒再繼續(xù)勸,“今天感覺怎麼樣啊?疼不疼啊?”
“媽媽我沒事,醫(yī)生不都說了沒大傷,休息休息就好了。”江暮語說。
……
好不容易勸走了奚美珍,她立刻把湯遞給敘南博,“快幫我喝掉!”
這段時間江暮語每每喝不下補湯都要塞到敘南博的肚子裡,他陪著喝了兩天,氣色倒是好了。
敘南博只能接過來喝掉。
此刻的敘大總裁、華夏第一特種兵,已經(jīng)是個徹頭徹尾、教科書般的妻管嚴(yán)了。
過了沒多久,江暮語躺在牀上,整個人面色緊繃,看似認(rèn)真的在看金融新聞,但卻時不時的看向正在工作的敘南博。
“看什麼?”
偷看的江暮語被敘南博抓住。
江暮語一愣,連忙收回視線,蹙眉搖搖頭。
這表情正好被敘南博接收到,他放下手裡的文件,走上前:“怎麼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