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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母親受了委屈

自殺事件過後,以後小美對同學們的議論就裝作不知情,而是挺起胸膛,孤傲的不再理會他們,有人找她說話,她就說,沒有人找她說話她也從不主動找別人。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學習上。

小學畢業典禮上她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中學,在班裡擔任了學***,並且學校裡還給免收了借讀費。她把這個好消息回到家第一時間就告訴了母親,卻發現她正躺在牀上哭。

“ 媽媽,你怎麼了?”她擔心的問。

“哦,沒事的小美,媽媽只是有點不舒服?真的以後不收借讀費了嗎?那我和你爸爸可以輕鬆點了。”

“嗯,媽媽,你不舒服就去拿點藥吧,要不會越來越嚴重的?!?

“不用了,你趕緊做飯吧,一會你爸爸該接你妹妹們回來了?!?

小美開始準備晚飯。沒有再問母親難過的原因,秋梅嘆了口氣,想著今天所受的委屈,眼淚又流了下來。

在剛剛興起的企業中,當時能在城裡成爲一個工人,還是要靠很多的關係,當初笑生來的時候靠的是他的師傅,後來他師傅被調離到了另一家企業。秋梅的車間主任見她沒了靠山,給她的工作量就要比其他的人多,言辭上更不知道什麼是尊重人。好像整個車間裡的工人就是他的奴隸,想怎麼呵斥就怎麼呵斥,對生產不合格的產品的相關人員,那罰款更是狠,對有後臺的員工無論犯了什麼樣的錯誤,他都忽視不見,這就讓很多的人心裡產生了不平衡。

秋梅就更加的不平衡,因爲今天的一個疏忽,把不合格的產品放到了合格產品裡面,正巧那主任檢查時發現。每天發現員工犯錯,那是他的樂趣,只有這樣才能顯示出他的淫威。他站在秋梅面前,拿著那產品陰陽怪氣的對她說:“這是你放進去的?”

秋梅知道今天避免不了被他狠揭一頓,有點膽怯的說:“是的?!?

主任眉毛一挑眼一瞪:“你眼瞎???”

秋梅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登時氣的滿腔怒火,想要和他理論,又怕丟了工作,只好忍耐著。

“這麼大的一個瑕疵你放進合格品裡,這要是賣出去了,被客戶反映回來你擔的起嗎?”

“主任,我以後會注意的。”

“以後會注意,你讓大傢伙看看,這樣的錯誤犯的還是頭一回呢?”說著就把東西舉到頭頂,挨著車間讓每個人都看了一遍。

“秋梅,鑑於你這次是初犯,交五十塊錢罰款吧?”

秋梅一聽要罰款五十登時急了,忙哀求他:“主任,我以後工作一定會注意的,你看我一個月才賺三百塊錢,你一下子就罰我五十,讓我怎麼生活???”

“怎麼生活那是你的事,維護車間的制度卻是我的事?!?

“那制度也沒說要罰那麼多???”

“秋梅,你那意思我是亂罰你了,告訴你罰款必須今天下午交上,否則過期加倍?!睙o奈秋梅忍著委屈交了罰款,心裡又是氣又心疼錢,臨下班的時候那主任在點完名後,又當著全車間人把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遍,話語是極盡刻薄,那毒嘴恨不能把秋梅直接說死才解恨,好像誰犯了一點錯誤就跟他有了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其實他倒不是心裡恨,只是借題發揮顯示自己領導的架子而已。

秋梅回到家後,是越想越氣,不由的就哭了起來,沒想到小美放學這麼早,被她給瞧見。見小美一個人忙著做飯,強打起精神起來幫她。這不足四十平米的小屋子擠下這一家六口人,剩下的地方也只能擺個爐子和一張吃飯的桌子,想要轉個身的空間都沒有,平時女兒們寫作業都得趴在牀上。

小美見母親起牀還是不言不語,知道她心裡肯定有事,但對於大人的事情她還從來不敢去過問。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是晚飯過後,小美裝作睡著了,偷偷的聽到了她對父親的談話,原來爸爸媽媽也和自己一樣在這裡受鄙視,心裡愈發的難過了起來,發誓一定要好好學習長大後讓瞧不起他們的那些人好看,要讓他們全都像哈巴狗似的來跟爸爸媽媽道歉。

她想象著自己長大後就是這裡的老闆,那些人全都圍著她打轉,而她則會鄙視的對他們說給我滾,還有班裡的那些驕傲的女生們,則會跑來求她給安排工作,她就威嚴的坐在那大大的辦公桌後面,把上學時所受的侮辱全都還給他們,想著想著她笑了,在夢裡那一切真的就都實現了。

然而這個世界有一種有志氣的人,他們從小受盡了冷落,吃盡了苦頭,所以發誓一定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從不放棄自己的夢想,因此他們大多數在自己不懈的努力下成功了。但還有一些人,同樣是經歷著磨難,當初也是那般的信誓旦旦,卻在生活的消磨下常常忘記當初的誓言,時間久了不但不努力,反而自甘墮落了下去。

小美就是後一種人,升入初中後,初一時期的學習成績還可以,但是隨著身體的發育,心靈漸漸地成熟,她開始對異性有了朦朧的好感,就是她班裡的班長。一個學習好長的白白淨淨的男孩子,家境還優越,穿的也是極其的乾淨,不像其他的男孩子每天都因爲調皮弄的灰頭土臉,當時全班的女孩子幾乎都暗戀他,他也符合了所有女孩子對白馬王子的幻想,小美這樣覺得。

這難道就是愛情?她這樣問自己,每當看到班長來的時候,她都會緊張的說不出話,更不敢擡頭看他一眼。但只要她離開教室和別的同學聊天時,他的名字卻總不離口,好友王明明總是打趣她說:“你是不是喜歡上班長了?”她被人窺探出心事有些急了,佯裝生氣的說:“我是說我們班裡有很多女生都喜歡他,誰說我喜歡他了?!?

王明明撇嘴嘴說:“還辯解呢?每次你找我聊天話題總是離不開他?!?

“我說過不喜歡就不喜歡,騙你是小狗?!彼桨l的急了爲自己辯解,她可不想讓她的心事被全班同學都知道,雖然她知道喜歡一個人沒什麼不對,可是要是被別人知道了還是覺得很難爲情,到時候可怎麼上學啊?班裡的其他男生最愛拿這樣的事情取笑了。想到要是自己的心事被人公之於衆,再被班長知道,她打了個寒顫,心想這是自己的秘密,以後再也不在任何人面前談論班長了。

暗戀班長的事情還是影響到了她的學習,那是因爲她發現班長原來喜歡的是另一個女孩子,而恰巧那個女孩子也歡喜班長。她開始自慚形穢,班長喜歡的那個女孩子,人不但長的漂亮,還彈的一手好鋼琴,爸爸還是學校裡的幹部。她終於明白瓊瑤小說裡描述的門當戶對、郎才女貌。

再看看自己雖美,卻家境貧寒。麻雀也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好像說的就是自己,她的心越來越沉,一種深深的憂傷在心裡開始氾濫,難道這就是失戀嗎?不對,瓊瑤小說裡的失戀都是要人命的,一個個哭的要死要活的,而自己的心裡只是憂傷,連哭的衝動都沒有。肯定是我沒了解清楚。

十三歲的她爲了搞清楚愛情是怎麼回事,那年她看遍了所有的瓊瑤小說,只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愛情是要人命的事情,她故事裡所有的女主角都死了,這讓她恐懼異常,發誓不再去戀愛。

小美看完所有的瓊瑤小說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對班長的那份心沒了,只是偶爾看到帥的男孩子在心裡會幻想一番。睡覺的時候,在腦海裡模仿著小說裡的情景一點一滴的演繹一遍,不過在她的幻想世界裡的男主角,沒有一個是長久的。她不停地在變換。有時候她也會想自己怎麼會這樣的花心?怎麼會見一個喜歡一個,這不就是書裡說的水性楊花嗎?難道我是一個壞女人?又想就是做一個壞女人也不錯,至少不會把命搭上。

在這樣的幻想中,在看著班長和那女孩子真的談起戀愛的時候,她的學習一落千丈,甚至開始學會了逃課,學會了滑冰,學會了撒謊,她正在往老師所說的壞學生的道路上滑坡。

尤其對當時最流行的滑冰深深的迷戀。那還是一個星期天,同學帶她去過一次,那一次後她便開始欲罷不能,大大的滑冰場裡放著時下最流行的激動人心的搖滾音樂,年輕的男男女女在裡面手拉著手前前後後的排成一排,像條飛舞的長蛇穿梭在滑冰場裡,不時還會有人摔倒掉隊,惹得在一旁不會滑冰的初學者哈哈大笑。

小美看著這一羣快樂的人羣,覺得這裡就是一片樂土,不用時時刻刻的想著要背的單詞,不用想著那讓她頭疼的三角形的求解,更不用想那該死的化學這成分和那成分會生成什麼?她總對王明明說:你說他們會生成什麼關我什麼事?真是讓人無解,要是研究的那麼透徹,爲什麼他們不研究研究男人和女人之間爲什麼會生成愛情?愛情的毒素那麼厲害,害死了那麼多的人,爲什麼不研究研究怎麼破解?卻非要研究這樣的物質和那樣的物質會生成什麼?

王明明對她的話驚詫不已,說:“這就是我們的學習,難道你不想學了?”

“嗯,我現在好想逃離這裡,煩透了?!?

於是這溜冰場就成了她逃避的場所,不用學習不用看班長和那女孩子的恩愛。她徹底放鬆了自己。這裡多好啊,穿上那帶著四個軲轆的鞋子,就和武俠小說裡的輕功一樣。她愛死了那快速飄飛的感覺,好像整個人真的離開這凡世飄忽到了天空中。雖然爲了練習這美妙的感覺她幾乎鼻青臉腫了一個多月,但這一切都沒能阻止她,開始的時候還是等到星期六、星期天來,後來看著晚自習有好幾個同學逃課不來,她也開始動起了心思。

第一次逃課去滑冰場的時候,恐懼代替了快樂,心裡實在是惶恐的沒法玩下去,班裡有個男生也是逃課,在裡面正玩的起勁,看她沒待一會就走,飛到她身邊吱嘎一聲的停住說:“你怎麼不玩???”

“我害怕。”

“怕什麼?”

“我怕會被發現,回去怎麼和老師解釋啊,要是把我爸爸媽媽叫到學校裡去,非打斷我的腿不可?!?

“就你膽小,你看我不經常逃課來這裡嗎?”

“可我是第一次逃課,爸爸放學後會來接我,我還是趕緊回去吧。”

晚自習第二節課快開始的時候,她偷偷地回到了教室,心裡鬆了一口氣,老師問她幹什麼了,她撒謊說肚子不舒服,打針了。老師便沒再問,王明明給她遞紙條問她是不是偷偷地去滑冰了?你膽子也夠大的。她瞪了她一眼沒有回覆。現在她人是在教室裡了,心還留在滑冰場。那旋轉的霓虹燈,那飄舞的感覺,簡直讓她癡迷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第二天的晚自習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後,她又偷偷地去了,因爲第一次的撒謊沒有受到懲罰,她乾脆痛快的玩了起來,直到看著晚自習將要結束的時候纔想起父親還會在學校門口等她。急忙脫了鞋用最快的速度往學校飛去,還好學校裡還沒有下課,父親也還沒有來。可是學校的大門因爲沒下課還關著,她進不去只能待在門口。

父親來後,詫異的問:“小美,你今天怎麼出來的這麼早?”

她被父親問的心裡忐忑不安,不敢看擡頭看他,小聲的說:“今天下課早?!备赣H沒再問什麼,他對這個女兒一向放心。小美見父親今天沒有騎車,也爲了確定自己逃課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沒被他發現,說道:“爸爸,你怎麼沒有騎車?”

“車壞了?!?

“哦?!彼牳赣H聲音好像沒什麼異常,父女兩人一前一後的開始往家趕去,走在後面的小美看著父親的身影,爲躲過這一劫而慶幸,但同時一種深深的愧疚感侵襲而來,讓她覺得無比的難受,她咬著嘴脣在心裡這樣問自己:我都是在幹嘛啊?家裡這麼困難,我爲了能去滑冰,每天編派各種各樣的藉口來要錢,而爸爸媽媽爲了多賺點錢養活她們,把最小的一個妹妹送回了老家。幾乎每天都加班,即使再累父親每天都堅持來學校接她,自己呢?不但不再好好的學習還學會了逃課,怎麼對的起他們???想到這裡,眼淚不自主的開始洶涌滑落,她暗暗發誓再也不逃課去滑冰場了。

她擦乾眼淚,回頭對著滑冰場的方向望了望,像是做個道別似的,卻看到一雙發著綠光的眼睛正跟在她身後。父親每天堅持接她回家的原因就是因爲要走一條沒有路燈的路?,F在他們正走在這條路上,她看到那綠幽幽的光後,打了個激靈,加緊了腳步跟上父親,以爲自己眼花,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父親見她總是回頭,問她看什麼?小美這次看得清清楚楚,真的有雙綠眼睛在黑夜裡詭異的注視著自己,沒有回答父親的話,她渾身僵硬,恐懼的思考著到底是鬼還是?她瞬間想起了狼,只有狼纔會有這樣發著綠光的眼,她又想起書上說狼遇到獵物的時候通常都會悄無聲息的跟在人的身後,然後趁其不備,把前爪搭在獵物的肩膀,狠狠地對著喉嚨咬下去。

小美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當發現那雙眼睛馬上就要到跟前的時候,嚇的“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父親被她嚇了一跳,連忙問她怎麼了?

她膽顫心驚的邊哭邊用手往後指著說:‘爸爸,狼,你回頭看看,一隻狼正跟著咱們呢?它會把我們吃了的。”

父親回頭看了看,簡直是哭笑不得,笑著說:“你想象力真是夠豐富的,這裡怎麼可能有狼?”

小美以爲父親沒看到那雙眼睛,驚恐地說:“你沒仔細看看嗎?只有狼纔有綠眼睛,老師說的?!?

“哎呦,閨女唉,誰告訴你只有狼的眼睛是綠的,狗的眼睛也那樣?!?

一個人在他們身後哈哈的笑了起來,又嚇了小美一大跳,那是狗的主人,聽到小美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人回頭對著黑影的那雙眼睛叫了聲,那東西乖乖的跑了過來。這時也到了有路燈的地方,小美看清楚那真的是一條狗後,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到家後笑生把路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秋梅,秋梅來了句都是慣的,腦子都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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