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醉人的季節,她拋卻了戀愛死人的結論,神奇的接受了一個男孩子,一個讓她不覺得噁心、不自在的男孩子。那是一個比自己高一屆的男生,叫汪海洋,白淨,斯文,挺直的身板,笑起來也有一對酒窩。
那天當顧玲玲飛奔來告訴她有一個帥哥找她時,她漫不經心地來到樓下,作爲校花的她在學校裡一直單著,是因爲都知道她的性格,偶爾也會有一兩個大膽的男孩子,來挑戰她那對男生沒有感覺的神經。一般她都不理睬。
今天也是,她下樓是找不到宿舍的鑰匙,並不是因爲顧玲玲說有帥哥找她。
“你好,是李小美同學嗎?”
小美一直低著頭找鑰匙,猛不丁的被他的話嚇了一跳,一隻腳懸空在樓梯,差點栽倒在這個男生懷裡。急忙抓住欄桿,穩住身子,有些惱怒的看著面前這個穿著白襯衣的男孩,瞪了他一眼沒有理睬,閃身往一邊走去。
“請問,你是李小美同學嗎?”那男生追上來問。她站住,不耐煩地說:“是,你有事嗎?”那男生尷尬地笑起來,“是就好,這是不是你的鑰匙?”
她看著他伸過來的手裡正拿著自己翻箱倒櫃要找的鑰匙,對自己剛纔的態度有點不好意思,說:“你是哪撿的?剛纔真是對不起。”
“沒事,我在校門口撿到的,看著上面的大頭貼有你的名字就找了過來,是你的就好,物歸原主。”
“哦。是這樣啊,謝謝你了。”她從他手裡接過鑰匙放到兜裡。
“那我走了。”
“嗯。”小美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破天荒的多看了幾眼,喃喃自語道:“這個學校裡還有穿白襯衣的男生,太稀少了,他一定很愛乾淨。”想起寒假時見到大舅媽的情景,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不講衛生。她想看看那男生進的是哪個班級,後來發現人來人往的只好作罷。回到宿舍,顧玲玲像發現了新大陸般開始審問,聽說是還她鑰匙的,便感嘆起來:“真不知道什麼樣的男孩子你纔會喜歡?”
她笑了笑,沒有回答,眼前卻浮現出剛纔那男生的樣子,倒十分符合她心目中的標準,幻想世界裡又有新的男主角了。她想。
那以後,她開始設想與他在小說裡談戀愛的情景。先從哪個章節開始呢?對了小說裡有打熱水的情節,今天我也要去,就從那裡開始吧!她拿起水壺來到了鍋爐旁,打開水龍頭,因爲想的太出神。被熱水一下子燙到了手,痛的她回過神來,看著紅通通的手,用另一隻手抱住咬牙切齒的蹲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哎呀,都紅了,趕緊到衛生室裡看看吧?”
小說裡的臺詞,一模一樣,手上的痛沒了一半。她驚訝地擡起頭,是昨天還自己鑰匙的男生,幻想世界裡的新男友,穿著昨天那件白襯衣帶著一臉的關切站在自己面前。那一瞬間她的大腦有點漿糊,愣在那裡沒回答也沒動。那男生看著她紅腫的手,拉著她就朝校醫務室走去,又是小說裡的情節,分離不差。
在校醫務室簡單的消了毒、包紮好後,那男生拿著藥陪她回來讓她等會,小跑到鍋爐旁給她裝滿熱水,又把她送到宿舍樓下,對她說:“你的手燙的有點嚴重,要記得換藥,就送你到這吧,我走了。”
小美一路都沒有說話,見他要走,竟有些不捨,急忙問:“哎,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汪海洋。”
“汪海洋,那你等會,我把藥錢給你。”
“不用了,我還有事,先走了。”汪海洋說完便急匆匆地走了,他的舍友還等著他的水泡麪呢,並沒在意那點醫藥費。
小美見他走的那麼匆忙,還是頭一次遇到對自己不感冒的男孩子,心裡有點失落。看著包的像糉子一樣的手, 嘴裡念著他的名字,有種惆悵又有種暖暖的感覺,她癡癡地笑了起來,心也變得無法平靜。
接下來的兩天她都像掉了魂似的,每天下課都會跑到教室外面,想看看能不能再遇到汪海洋。她幾乎每天都在校園裡溜達個十次八次,卻一次也沒碰上。這讓她越發的開始思念他,她驚奇道:我戀愛了嗎?
“怎麼可能?“她又搖了搖頭,以前還在乎過那個打籃球的男孩呢,還有班長,還有自己院子裡一個男孩,還有一眼看上去就很帥的男生,還有那麼多小說裡的男主角,不都沒三天就忘了?這個也不過是其中的一個而已。自己只是覺得欠了他的錢才念念不忘的,她這樣安慰著自己。
在她魂不守舍的三天後,不但沒忘,反而覺得整個地球都改變了運行軌道,每一天的時間漫長到了一年之久。做什麼事情都心不在焉。走在路上只要遇到穿白襯衣的男生便多看上幾眼。手上的藥已經換過一次。宿舍裡的三個沒了魂魄的女娃娃,對她的傷只問過一次再沒關心過,這讓她寒心的狠,罵她們三個沒良心,重色輕友。”
顧玲玲說:“想撒嬌啊,找男朋友啊。” 她又想起了汪海洋,倒真希望他是自己的男朋友了。
一個星期後,小美手上的傷已經基本康復,她到衛生室取下紗布,看著前面一個男生陪著女生在打針,那一刻她也希望有個人站在自己身邊。
“你手好了?”
魂牽夢繞的聲音,她呆住, 遲疑了片刻慢慢回頭。瞪大眼睛看著那個說話的人,還是那暖暖的笑容,還是那件白襯衣,不過外面加了一件外套,畢竟初春的天還是有些冷。她樂開了花,嘴角上不由自主地掛著笑。只有今天她沒有圍著校園轉。
原來緣分真是這樣的,你越找越找不到,停下了它就會來到你身邊。她身體裡的細胞開始跳舞,按捺不住地興奮。對著他拼命的點頭“嗯,好了。你怎麼在這?不舒服?”她強壓住激動的心情,努力保持說話別打顫。
“我有點感冒,來買點藥。”
“哦,對了,上次你幫我付的錢,我這次給你。”
“有情況啊,汪海洋,你啥時候給校花付醫藥費了?哥們怎麼不知道,潛伏的夠深啊。”和汪海洋一起來的有他的兩個同學。
另一個男生也說道:“都說我們學校裡的校花好像不喜歡男生,原來都是訛傳呢?汪海洋你是怎麼接近校花的?早知道是這樣,我們早點出手啊?”
聽著同學們的起鬨,汪海洋有點窘迫,沒有理他們,看著小美的手說:“你中間換藥了嗎?”
“哎呦,你們聽聽,原來兩人都已經到了這程度了,我們還都被矇在鼓裡呢?快說說什麼時候開始的,該請哥們幾個喝喜酒了吧?”小美羞紅了臉,卻並沒惱,心裡反而覺得甜甜的。對他說:“換過了。”
汪海洋對兩個同學說:“你們別在這瞎起鬨了?哪有你們說的那回事。”說完便去買感冒藥。他買完藥後,回頭發現和他一起來的同學沒了蹤影,見李小美還在,便問她:“他們去哪了?”
“他們說不當燈泡,提前走了。”
小美覺得臉上滾燙,一定紅透了,她不好意思的捂著臉,想給臉降降溫。好像無濟於事,反而覺得手也紅了。羞澀的看著他,卻不膽怯。好不容才遇到,她不想錯失這次機會。她訝異自己的大膽,傳統的她曾一直以爲女孩子被男孩子追是天經地義的,但現在她想主動去追求他。她張了幾次嘴想要說出這些天如果遇到他準備好的開場白。沒想到真遇到了卻一句也說不出。
汪海洋也被兩個人之間的沉默弄的有些侷促,先開口說:“咱們回學校吧?”她點頭答應,心裡卻很想和他到校外走走。於是鼓起勇氣說:“我想到校外去吃飯,你去嗎?”
“這?好吧?我請你吃飯。”汪海洋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所有的愛情故事其實都是這麼老套的開始,小美的愛情故事也不例外。從那頓飯老套的拉開了序幕......她和宿舍裡其他的舍友一樣變成了獨自發呆的傻子,只是比她們晚了一年。
小美和汪海洋交往後的半年裡,做遍了所有情侶都會做的浪漫事,包括親吻。初吻曾在打工時期,被一個好色經理奪去,那次媽媽差點去殺了他。也就因爲他,她才能重新回到了學校。和汪海洋接吻,小說裡描寫的那讓人窒息眩暈的感覺,卻並沒有出現。
她只是覺得這是人和人之間親密到一種程度時自然而然的行爲,就像拉手一樣。汪海洋卻很激動,這是他第一次抱著女孩子親吻,緊張的渾身僵硬,那甜蜜的感覺讓他忘情的說:“小美,這輩子我會好好愛你,直到永遠。”。小美幸福的依偎在他身上,暢想著未來。
今年暑假她沒有回家,對母親撒謊說回了老家,其實是和汪海洋一起出去遊玩,好在兩個人都知道自己是學生,並不敢逾越雷池。單純的兩個年輕人即使晚上住在一起,也只是擁抱著入睡,幾次汪海洋都想親下去,卻始終沒有那個膽量,小美也不同意,她對那種接觸有種無比的恐懼。僅限汪海洋親親她的嘴,那次汪海洋控制不住趴在她身上,小美察覺出他的企圖,怒視著他說:“你敢做別的,我就死給你看。”嚇得汪海洋再也沒敢想過。
一年後,汪海洋麪臨畢業,並找好了實習單位。單位離學校很近,他還是時常的來找她,他們已經無所顧忌的手拉手出去約會。
這天秋梅從老家趕回來,想著要經過女兒的學校,便決定過來看看她,還沒到校門口,就看到她和汪海洋手拉著手親密的在一起。看到女兒早戀,她氣的渾身發抖,本想追過去給她一巴掌,想想萬一鬧起來對女兒名聲不好。於是不動聲色的找到了小美的宿舍,想先打聽打聽情況再說。
宿舍裡只有顧玲玲,其他的那兩個總是比她回來的晚,顧玲玲正在看小說,見進來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估計是誰的母親,趕緊站起來和她打招呼。
“您是?”顧玲玲問。
“我是小美的媽媽,小美呢?”她故意問。
顧玲玲知道這時候小美肯定和汪海洋在一起,但不敢直說,只是說:“小美和其他同學一起出去買東西了,一會就回來。”
秋梅知道她在替女兒掩飾,裝作很開通的樣子坐下和她聊起了天:“丫頭,你看你們學校裡真好,我來的時候見著都一對對的,其實女孩子大了談個戀愛挺正常的,小美啊早就把她的事告訴我了,我也不反對,就是想了解了解小美處的男孩子怎麼樣,你看我從她嘴裡是聽不到那男孩子的缺點的,你能告訴我一點真實的情況嗎?”
顧玲玲聽完她的話愣在那裡,心想:“這小美挺大膽的,居然敢把自己戀愛的事情告訴家裡,既然她都說了,那自己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於是在秋梅一步一個巧妙的問題後,顧玲玲把小美如何認識的汪海洋,兩人交往了多長時間,還有平時都幹什麼去哪,汪海洋的近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個遍。
聽的秋梅心裡那是一個火,她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對顧玲玲說:“謝謝你,丫頭,那我先出去一趟,等小美回來時你告訴她一聲。”顧玲玲看她走後,喃喃自語道:“小美的媽媽真是太好了,要是換做我爸爸媽媽知道在學校裡談戀愛還不把我吃了。”
出了宿舍門的秋梅趕緊找到了學校的教務處。教務處的老師也正談論著現在孩子早戀的問題,各自發表著看法,有支持有反對的,正討論的熱烈,見她站門口張望,便問她有什麼事?
她鐵青著臉沒有說話,進屋找了個地坐了下來,然後開始掉眼淚,老師們都很詫異。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一個女老師起身走到她身邊關切的問:“大姐,您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可以和我們反映。”
“反映?你們會管嗎?”
“只要是學校裡的學生我們都會管的。”
“這可是你們說的啊?那我就說了。”
“嗯,您說。”
她擦了擦眼淚,聲音提高了八度,一改剛纔受委屈的樣子,冷眉冷眼的對著教務處裡的老師狂批了起來:“我把孩子交到學校裡,是讓她來讀書的,讀好書做好人才是你們老師的責任,你說是不是?”
“對,您說的沒錯。”老師被她激動的情緒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陪著笑臉。
“可我今天來時,看到我女兒和一個男孩子在一起,聽說都交往一年了。她纔是多大點的孩子,連成年都不到,你們就縱容她談戀愛,這要是吃了虧上了當,你們學校負責的起嗎?我和她爸爸拼死拼活的賺那點錢把她送來容易嗎?”說到動情處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她從包裡拿出紙擦了擦眼淚和鼻涕繼續說:“你們再看看你們學校的操場上那摟摟抱抱的一對對的,你們老師怎麼就不管管呢?”
幾個老師聽了她的一番痛訴,明白過來原來是孩子早戀的問題被她給發現了,心裡接受不了。那個女老師勸道:“大姐,剛纔我們也正在討論這個問題,您能告訴我們您的孩子是哪個年級的叫什麼名字嗎?”
“李小美。”
“李小美是您的女兒?她可是我們學校的校花呢。哎?我聽說很多男生都沒有追上她,什麼時候開始談戀愛了?您確定您親眼所見?”老師問。
“我來的時候正巧遇到,手拉著手的像什麼話?你也知道我女兒是校花,她的一生應該是很有前途的,怎麼可以這麼小就談戀愛呢?還喜歡上一個那麼瘦的男孩子,我不管,這事情你們學校必須管,你們要是不管,我就天天來哭鬧,讓你們沒法工作。”
幾個老師面面相覷,有些無語的看著她,居然讓老師棒打鴛鴦,不答應又怕她真的待在這沒完沒了。要答應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做,女孩子在青春期都很叛逆,倘若傷了李小美的自尊心,干涉的太多,萬一她再接受不了,豈不也是學校的責任?那女老師一時沒了話。
一個領導模樣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勸慰著她說:“大姐,您反映的事情我們都記住了,您放心我們會找您的女兒好好談談的。”
“不是談談,而是一定要拆散。”
那人看她的神情好像有種吃人的樣子,拍著大腿說:“行,您放心,我們一定給拆散,對待學生這樣不正常的戀愛關係我們最有辦法了,您就回去等我們的消息吧。”她得到肯定的答案後,起身剛要離去,又轉身說:“對了,不許對小美說我來找過你們。”
“您放心我們絕不會說。”
直到看著她遠去的身影那幾個老師才鬆了一口氣。:“唉,不就是早戀嗎?這要家長正確引導,再說了這也是正常情況,誰沒有過呢?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沒必要干涉,我總覺得越干涉越起到反的效果。”
另一個老師插嘴說:“那能怎麼辦?看她母親那樣子如果知道我們沒有管,肯定不會饒了我們的,可是讓我們做棒打鴛鴦的事情還真是難。還是把那同學的老師叫來商量商量,也打聽清楚那男孩是誰?怎樣的人品,然後再對癥下藥。”
“也只能如此了。唉!”
在老師們弄清楚了小美的所有情況後,她的班主任覺得硬生生的告訴她不許交往好像有點殘忍,想還是先找她談談,讓她低調點自己去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