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了嗎?小美回到家站在櫻花樹下,對著一堆粉色的爛漫櫻花自言自語著:“我今年二十歲了,工作都兩年了,妹妹也考上了大學,小梅也讀了高中,而我呢?兩年的時間我做了什麼?是怎麼過的我怎麼都不記得,好像只記得這櫻花總是開。花朵粉嘟嘟的相擁相簇,遮滿了樹。她每次看這花還是覺得詭異,說不清的爲什麼就是心裡不舒服。
再過些天櫻花樹就從粉的悄然變成綠的了,院子裡將鋪滿落花。她想起了林黛玉,飛花逐水流。她有些難過,美麗這麼快就會逝去,卻不能留下果實。她覺得這花的背後一定深藏著一個看不見的幽靈。
秋梅回到家看到站在櫻花樹下發呆的她,已經出落地和櫻花一般絢爛美麗,粉嫩嫩的小臉帶著青春的朝氣,讓誰看著都忍不住想要摘下。想想她今年已經二十歲了,該到了找婆家的年齡,唉!總是捨不得,可是捨不得又能怎樣早晚都是人家的人?,F在提親的早就踏破了門檻,倒都給她回絕了,她總覺得那些來的人是在挖她的心。
“小美,你發什麼呆呢?”
小美被母親嚇了一跳“媽,您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沒都沒聽見您進門,看櫻花看的出了神?!?
“花有什麼好看的,你過來我給你說個事。”
“什麼事啊?媽?!彼S母親一起進屋。
“就是你舅媽給你提那門親事,我不是和你提過嗎?”秋梅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差點掉出眼淚,轉過身去擦了擦眼睛。
“哦,就那事,您不是反對我談戀愛嗎?怎麼現在又同意了?”小美說這話時一下子想起了汪海洋,心抽搐了一下。
“那時候不是因爲你小嗎?現在都二十了也該找了,總不能不找對象吧?”
“你還就說對了,我就是不打算找了?!彼室夂湍赣H慪起了氣。
“你誠心和我作對是嗎?”
看母親要生氣的樣子她沒再說話,轉身上樓回了臥室。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雖然再想起汪海洋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難過和厭惡,但多多少少的心裡還有些陰影。再有就是那些男人身上的缺點都是她心裡無法容忍的毛病,她有時侯也想要剋制自己不要總盯著別人不喜歡的地方看,不要把男人想象的太完美。
只是無論怎麼努力也做不到,所以她否決掉了她身邊所有追他的男孩。如今母親要讓自己去相親,她心裡本能的抗拒著,不知道是真不願意去還是故意和母親作對。
吃飯的時候母親又提起這事,她撂下一句要自己找,不喜歡相親,秋梅看她堅決的態度沒有再說什麼。
單位裡新來了一位大學生,這是小美對母親說完自己找對象後,第二天就分配過來的。小美總對自己說這是老天給自己重新分配來的緣分。這男孩子太符合她完美的要求了:高高的個頭,白白淨淨的臉,最主要的是穿著白襯衣,加上一雙深邃的眼睛。
一個字“帥”這句話是張豔豔替她說的,因爲她總在她面前誇獎他,小美瞅著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裡泛著漣漪。
那男孩子來的第一天站在辦公室門口做著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劉明偉,以後就是同事了請哥哥姐姐們多多照顧?!焙糜写判缘穆曇簟P∶赖男呐槿恍膭樱@是第幾次心動了?以前那都不算,動一秒鐘就不會再動,這個可是動了一分鐘呢。我的春天來了,哈哈哈.....她在心裡狂樂著。
春天來了嗎?是的,春天正在以誰也抓不住的速度往前邁著,一路留下了鳥語花香。春天總是所有美麗的開始,連家裡的櫻花不也是嗎?想起櫻花那種讓她詭異的感覺冰冷了她此刻興奮的心。好在在家住久了不再做噩夢,否則這青春就要在恐懼中消逝了。剛剛還春暖花開的心稍稍有了些不安,說不清的不安。
她搖了搖頭,心想,難道這個新來的男孩子不是我的?怎麼可能?我曾經是?;?,現在可是廠花。她充滿信心的開始了追逐她春天的腳步。她徹底被劉明偉給迷住了,那種帥再加他酷酷的樣子,張豔豔都說要不是我有了男朋友,也真想去追他。小美你可得加把勁,別讓別人捷足先登了。”
她癡癡地笑,以後每天上班,開始有意無意的接觸他,和他聊一些很多很多看過的書,聊一些很多很多公司的趣聞,有好吃的主動送給他,或者給他留著。張豔豔酸酸地說:“你還真看上他了?”小美臉上的紅霞飛印證了她的心事。
“那就是默認嘍,劉明偉知道嗎?”見小美搖了搖頭,“怎麼不告訴他呢?”
“真是的,這種事情我怎麼好意思主動開口?你幫我分析分析他會喜歡我嗎?按理說要是喜歡我應該主動來約我纔對?爲什麼一次都沒有過呢?”
“傻丫頭,或許他還不清楚你怎麼想的呢?再說了你可是咱們這裡最漂亮的,他還能不喜歡?我還打聽過了他是沒有女朋友的。等有機會我幫你問問他什麼態度?”
小美不好意思的笑笑說:“那拜託你了。”
“等好吧你就,到時候請我吃糖就行了?!?
正當小美憧憬著和劉明偉第一次約會的場景馬上就要實現的時候,卻等來他否定的答案,這讓她的心從三萬英尺的高度直接跌到了十八層地獄。
“你說什麼?說考慮考慮?總覺得我是小孩子?這不就是委婉的拒絕了嗎?”
“是啊,小美我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按理說全廠那麼多追你的都沒追上,他不應該會拒絕的?!?
“天哪?他拒絕了我?這讓我以後怎麼好意思上班啊,都在一個辦公室見面多尷尬啊?”她覺得渾身發燙,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有什麼???就我一個人知道別人又不知道,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唄,好了別放心上了。”
哪能不放心上呢?她這是第一次嘗受被人拒絕的滋味,受了傷害的自尊心讓她又想起了上學那會受到同學們的嘲笑時的感覺,一整天她都不好意思擡頭看任何人。尤其是劉明偉。下班回到家後,飯也沒吃,直接趴在牀上嗚嗚地哭了起來,嚇得她父母連忙問她怎麼了?
“還怎麼了啊?我不去上班了,反正說什麼我也不去上班了?!?
“你說你是不是犯了錯誤了?”秋梅關切地問。
“是的,那天犯了錯誤禿子在會上說的那麼難聽,還有那個主任,我正和車間裡的人對賬,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都忙死了,我卻在偷懶,不想幹就滾蛋,我現在就滾蛋,真是受夠那些頤指氣使的人了,就和八輩子沒當過官似的,反正我就是不去了,老二你們都讓上高中考大學,憑什麼我就得這麼早工作?我也要去上大學,反正就是不上班了。嗚嗚....”她一邊說一邊哭。
秋梅坐在牀邊柔聲說:“小美,你說的那些事不是早就過去了嗎?你都哭過好幾回說不去上班了?怎麼今天又想起來了,你說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
小美一聽被母親給揭穿,眼珠子一轉,想起以後再面對劉明偉該的尷尬,萬一他再炫耀出去,那自己豈不是更難堪,那些被她拒絕的男孩子該有多麼痛快?她越想越覺得怕,坐起來淚眼婆娑的對母親說:“媽,我長得也不醜???爲什麼還會有人不喜歡我?以前都是我拒絕別人,可今天竟然有人拒絕了我?我還怎麼有臉上班???”
秋梅終於明白了原因忍不住笑起來說:“你那意思全世界的人都得喜歡你,要是有一個不喜歡你的你就不活了?真是的,你說是誰沒看上你,我找他去。”
“找什麼找???你不是說要給我相親的嗎?我現在就見。”
“真的?你同意了?”她母親有些喜出望外。
“同意了?!彼隣懥四軌蛟趧⒚鱾ッ媲巴旎刈约旱拿孀?,主動同意了相親。
相親那天她精心的打扮了一番深怕再被給拒絕,這自尊心可是傷不起了。她仔細詢問了母親對方的條件長相,秋梅大約說了說,是老家一個男孩現在在城裡工作,好像叫什麼波?哦對了宋波,他爸爸姓宋。
“媽,您這不廢話嗎?”
秋梅笑了笑接著說:“人長的還可以,是中專畢業,但是家境殷實在當地算的上是個上等家庭,媽媽就爲這個才答應的?!?
“您真勢力。”
“天底下哪有父母希望女兒吃苦受罪的?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嫁得好臉上有光?我到時候也能沾女兒的福?。俊?
小美很討厭母親的物質論,她嚮往的是那不食人間煙火般純淨的愛,就像徐志摩爲了陸小曼不顧一切。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她真切的希望今天見面的這個男孩子能有一顆那樣浪漫的心,祈禱著別是被金錢腐蝕的紈絝子弟。
懷揣著一顆忐忑的心見完了面,第一感覺還可以,雖然沒有心動,但是看著還算過的去。小美這樣想著,至少沒發現那些吊兒郎當的樣子,看上去倒也厚重老實,想起被劉明偉拒絕的尷尬,她聽對方對自己也很滿意後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沒想到她答應了,秋梅卻不樂意了,說:“你怎麼這麼快就答應了,也不考慮考慮?”
“不是你看中的嗎?”.
“是我看中的,可總得了解清楚了再答應???”
“不接觸怎麼了解?”
“我總覺得咱家和他家門不當戶不對的,你去了再受委屈?!?
“媽媽,您怎麼了,不是您說的要找個有錢的好沾光嗎?怎麼又反對了?那既然您不同意,就算了吧?”
“也不能算了,要不我再去打聽打聽?”她母親糾結的樣子讓小美很是不解。
“媽媽,您到底是讓我同意還是不同意???”她徹底被母親弄糊塗了,見她猶猶豫豫的樣子,撂下一句話,“算了,回頭再說吧。”
秋梅呆呆坐那裡,,就是啊自己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就連她自己也糊塗了。一方面希望她找個好婆家,但一聽說她真的要找婆家,心裡又覺得不是滋味,又像上次她發現她早戀時的心情??傆X得有人在挖她的心。她重重地嘆了口氣,悶悶不樂的坐在牀上。
笑生下班回來見她一個人在那裡發呆,問她小美相親的結果如何,她支支吾吾地說,要不咱再找找吧?小美畢竟太小了,那家人又那麼有錢,我怕她去了吃虧?!?
“也行, 再找找看,反正還小?!?
接下來的日子,小美和母親開始了頻繁的相親,只要是她看中的,母親一定說不好,她說不好的,母親就說好,被母親說轉心後,她答應了,母親立馬又說這個男孩子哪裡哪裡不好。如此反覆了三四次,小美終於憤怒了,以後再讓她去相親,是死活也不去了。母親就數落她:“你誠心和我作對是不是?”
“媽,您自己想想是我和您作對,還是您和我作對?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我說行,你就說不行,我說不行,你就說行,我被您說的行了了吧,您又立馬說不行,您說到底是誰在作對?”
秋梅無語,心裡那個疙瘩越來越成了一個死扣,笑生也說:“我說你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覺得有人在搶我的心,我就是捨不得。”秋梅竟開始哭了起來。
“你捨不得,難道要把她一輩子放身邊,女兒大了總要出嫁的,再說了,以後又不是見不到?”
小美終於知道母親爲什麼會這樣了,心裡也覺得酸酸的安慰著她說:“媽,這又不是古代,女兒嫁遠了就見不到了,現在交通這麼發達,我就是嫁到國外去,您不也照樣能看見?”
“唉,行,我也想通了,你覺得哪個好就嫁哪個吧?”
小美爲了急迫從劉明偉那裡找回面子,很快就選擇了一個男孩子。她的選擇幾乎讓家人痛心疾首。秋梅站出來堅決反對,她卻堅定的認準了他。說:“您說的,要我自己選的,我就看上他了,如果您再反對,我這輩子都不嫁了?!?
秋梅生生嚥下了那口堵在心頭的氣,艱難地忍受著她和那男孩子交往。
那男孩子和小美的單位裡有著業務往來,叫高強。家境倒也可以,只是讓人一眼看起來就像一個混混。不過卻能說會道,每天哄得小美開心不已。雖然小美心裡也覺得她離自己以前的目標有著十萬八千里的差距,但是爲了讓自己能在單位裡不尷尬的面對劉明偉,她還是硬忍著和他交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