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臨死緊緊拉著這個即將要和他同歸與盡的男人,惡狠狠地說:“是你逼我給你下毒的,我說過只要你背叛了我,就絕不會放過你,哈哈,現在你和我就要死了。但我告訴你,我就是死了,也會變成厲鬼,要你和她生的兒子永遠得不到幸福,你不是嫌棄我生不出兒子嗎?那麼我就詛咒你的野種這輩子只生女兒,生了兒子就會死掉,我不但要他這一生得不到幸福,我還要投胎到他那裡讓他生的女兒一個個也永遠得不到幸福。哈哈.....”她尖銳詭異的聲音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你這個毒婦,人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真沒想到你-你-會惡毒到這個地步。好,我今天陪你同歸於盡,不過我告訴你,就是死你也別想得-到-我?”一個男人捂著胸口,臉上已經開始發青,因爲疼痛扭曲的臉上滿是汗水。儘管他已經有氣無力,語氣依然帶著萬分的憤怒,狠狠地瞪著眼前的女人。擡起手用嘴角流出的血艱難的在地上寫下:“生不同牀,死不同穴”。
地上那個已經滿臉黑紫的女人看完他寫的幾個字,瞪著將要突出的眼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著他胸前的衣領兇惡地說道:“好一個“生不同牀、死不同穴”,既然我死也得不到你,那我就詛咒那個賤人也去死,我要讓你們的野種變成孤兒,讓他受盡人間欺凌,等他長大後,我要讓我的三魂四魄投胎到他那裡,讓他嚐盡一輩子的痛苦?!?
“你,你這個毒婦,你死-後-老天爺-不會讓你--超生--的….” 那個男人同樣瞪著一雙血眼,用盡最後一口力氣詛咒著她。並奮力地挪動著身體,恨不得立刻掐死這個惡毒的女人。
“哈哈,你就在人間地獄看著我是怎麼折磨你的兒子吧?哈哈”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淒厲的劃過夜空......
葛梅抱著剛兩個月的兒子坐在院子裡,忐忑不安的等老李和他老家的妻子談判。她望著漫天繁星,祈禱著他們的離婚能夠談判順利。
等待是漫長的,漫長的讓她心焦。她開始不停地轉來轉去,突然見兩顆流星從青灰的夜空劃過,她心大驚,一種不祥的預感讓她立馬放下已經睡熟的兒子,託工友照看。急匆匆的拿上手電筒去煤礦尋找孩子的父親......
一陣驚悚的叫聲打破了這夜的寂靜,早已休息的煤礦工人們,聽到那淒厲的慘叫聲,急忙穿好衣服從各自的房間裡走了出來,七嘴八舌的問著發生了什麼事?
剛纔的叫聲已經停止,院子裡漆黑一片,誰都不知道該往哪去。其中一個人見班長老李房間的燈還亮著,門口彷彿倒著一個女人,急忙走了過來,把她擡起,昏倒的正是葛梅。
“咦?她怎麼昏倒在這?老李呢?”有人奇怪地問。
“是啊,老李,老李?”有人大喊著推開了房門,眼前的情景讓那幾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老李七竅出血瞪著雙眼,雙手掐在一個同樣七竅出血的女人的脖子上,兩個人都惡狠狠地注視著對方。
先前進屋的那幾個人,一個個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裡嚇得不知所措。還是一個年長的先回過神來,哆哆嗦嗦地說:“快,快,告訴礦長去,出人命了.....”
幾個人踉踉蹌蹌地跑去了。葛梅被他們急忙擡到了另一個房間,叫來一個工人的妻子給她掐了半天人中,她才緩慢的清醒過來,看到圍著她的人放聲大哭。那些人七嘴八舌的急問她發生了什麼事?老李怎麼會和一個女人死在那裡?那個女人是誰?
被這些人一問,葛梅眼前晃動著那個女人猙獰的面孔,恐懼加悲傷讓她始終說不出話,只是嚎哭不止,衆人見狀也都不忍再問,只好細言溫語的安慰。
沒多久警察便來了,初步查看了現場,又見地上寫的幾個字,圍觀的人有幾個膽大的也看到了地上的字,竊竊私語的說:“看來這個女人是老李老家的老婆,一定是聽說他在這裡和別的女人生了孩子,然後給老李下毒兩個人同歸於盡了?!?
“大概是,唉!最毒莫過婦人心啊?!?
警察勘察完現場後,驅散了圍觀的人,把屍體包裹好擡走了。剩下兩個警員對幾個發現現場的工人,詳細詢問案發時的情況,最後找到了葛梅。
葛梅還沒有從剛纔的悲傷和恐懼中平復下來,對於他們的詢問依舊是閉口不言,兩個警員見她情緒不穩定,說了聲:“你暫且不要離開這裡,明天我們再來?!眮K留下一個人看守。
三個小時前。
老李對葛梅說;“你先帶孩子到別處去,今天那女人要來和我談判,我和她了結清就去找你?!?
葛梅抱著兒子不安的問他:“她會不會很兇,萬一要是死活不同意,然後待在這裡不走怎麼辦?”
“不會的,她已經知道我和你有了孩子,留下也是自取其辱,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
葛梅抱著孩子去了工友那裡。老李在煤礦門口等老家妻子的到來,他和她在老家成親已經八年了,兩個人一直沒有孩子,急於有後的他知道妻子不能生育後,便有了想要離婚的念頭,無奈妻子死活不同意。剛剛解放初期,離婚還是新鮮事物,尤其在鄉村哪有幾個離婚的?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就得過一輩子,管你願不願意。
沒辦法的老李爲了躲避她,離開家鄉來到這遙遠的縣城打工,並認識了葛梅。兩個人很快生活在了一起,不久後有了兒子。這讓他更下定決心要好好和葛梅過日子。
原以爲躲的遠遠的就能擺脫妻子的糾纏,也不知道她從哪裡知道的消息,竟然找到了這裡。老李知道躲下去不是辦法,早晚自己還得帶著葛梅回去,家中還有一位老母親,他不能撒手不管。想她既然找來了也好,就趁著這個機會和她說清楚,免得日後麻煩不斷。他等葛梅走後一直在煤礦門口等著,他不想給她和別人亂說話的機會。
直到天將黑了,一個穿著紅褂子綠褲子的瘦弱女人,帶著有些哀怨地怒氣往這裡快速地走來?;蛟S是走了許久的緣故,鞋上褲腳上落滿了厚厚的灰塵,臉上的汗水順著額前的髮際往下滴落。這是一個看上去精明幹練的女人,儘管瘦弱,渾身卻透著強悍。兩頰上的顴骨高高的聳立著,眼睛深陷在眼窩中,那是因爲她日夜傷心憤恨造成的。此時她眼中殺氣騰騰,讓人有點不寒而慄。
她早已遠遠的看見了那個拋棄了她的男人,心中怒火翻滾。她擦著汗水,快步的走向他。老李待她走近後,並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往前走著。她則跟在這個逃走的丈夫身後,隱忍著一言不發。手裡緊緊抱著一個帆布包,裡面不知道裝的是什麼。
老李見她不說話,嘆了一口氣,皺著眉頭往他房間走去,幸好天黑,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們。老李深怕她會在路上歇斯底里地和他鬧起來,加快了走路的步伐,到了他房間才鬆了一口氣,等她進來後關上了門。
老李淡淡地對她說:“坐下吧,咱們好好談談。”
“談什麼?如果談離婚你想也別想?!彼淅涞卣f,語氣透著強忍的兇狠。順勢在一個板凳上坐下,胸脯劇烈地起伏著。
“何必呢?情況你都已經知道了?!崩侠钣行┓锤兴恼Z氣,她總是這樣強勢,即使得理也不饒人。
“把孩子給我養,你和她分手。”
老李開始料就她會這樣說,口氣也強硬了起來:“怎麼可能?”
“那就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非和我離不可了?”那個女人把聲音又提高了一個分貝,有些尖銳。
“唉!強扭的瓜不甜。”
“什麼叫強扭的瓜不甜,當初你娶我的時候有誰強扭你了嗎?你不就是嫌棄我不能生孩子嗎?但是我告訴你,你既然娶了我就別想把我給甩了,今天你要是不和她做個了斷,我就待在這不走,我看你們怎麼恩愛的生活?”
“我會給你一筆錢作爲補償,但是讓我離開她,做不到。如果你非得鬧個魚死網破,也好,我會帶著她立刻從這裡消失?!崩侠钜呀浭チ藢λ哪托?,對於這個曾經十分親密的人來說,當感情逝去時,便讓人覺得無比厭煩。
見他鐵了心要和自己分手,她陰冷地笑了起來,說:“我想要的人,就是死,別人也休想得到。我再問你一遍,是選她還是選我?”
“她!”老李堅定的話音還沒落,她手裡已經多了一把斧頭,猛然起身朝老李的頭部敲了下去。老李哪會料到她竟然對自己早有殺心,根本沒有任何設防。等感覺頭痛時,血已經流滿了他的臉,他用手捂著傷口憤怒地看著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便倒在了地上。
她見他倒下,冷笑著說:“你不是想分手嗎?今天我就要和你同歸於盡?!?
倒在地上的老李驚恐地看著她說:“你,你,我真沒想到你竟如此狠毒?”
“沒想到的還在後頭呢?”她把斧頭扔在一邊,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帆布包裡從容地拿出一瓶農藥,自己先喝了一口並沒有嚥下,而是快速地嘴對嘴給他喂下??粗r藥一點點的流入到了他的嘴裡,她才把剩餘的嚥下,滿足的發出了詭異的笑聲.......這是她來之前就計劃好的步驟,天衣無縫一絲不差,完美的實施完畢。
案件很快有了定論,大夥開始在葛梅背後指指點點,說她紅顏禍水。這個小小的縣城因爲這個命案熱鬧了好多天??h城的條件差,儲存屍體的地方不夠用,在那制度還不是很完善的年代。因爲天氣炎熱,警方沒有等老李的家人到來,結案後便在當地進行了簡單的火化。因爲葛梅不是老李真正的妻子,無權處理他的後事。警方發了電報通知了老李的家人前來處理。
葛梅帶著兒子回了他和老李的住處,在衆人的同情與指責中,痛苦地煎熬著。她看著這間曾承載了他們那麼多甜蜜的屋子,兩天兩夜沒有閤眼。除了悲痛還有恐懼,閉上眼睛那女人猙獰地面孔就在她腦海裡咆哮:“是你害死了我!是你害死了我?......”她驚恐地抱著頭蹲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斷地大喊老李,回答她的總是兒子撕心裂肺地哭聲......
幾天後,人們在煤礦附近的水塘裡發現了葛梅的屍體,衆人一陣唏噓??蓱z了她的兒子,還不滿三個月便成了孤兒。在那個饑荒年代,家家戶戶的孩子都頗多,誰也沒有能力接收。
幸好老李的哥哥在這時趕到,警方和煤礦長簡短敘述了事情的經過,又發給了一筆撫卹金。他痛哭一陣後,把弟弟的骨灰還有葛梅的骨灰放在一起,原先弟媳婦的骨灰看都沒看一眼,對警方說:“她家人都死了,弟弟有遺願,死不同穴,你們自己處理吧?”警方自是不同意,他又說:“那先放這,她家要有人來帶就帶,反正老李家不認。”警方見他執拗,無奈只得如此。就這樣老李的哥哥帶著一對骨灰盒,抱著孩子,流了一路的眼淚回了家。
他家早有五六個孩子嗷嗷待哺,雖心疼這個侄子,無奈能力有限。便把這個侄子扔給了自己的老母親,撫卹金的事隻字未提。好在他的老母親年輕時曾是地主家的小姐,雖然經過抗日戰爭的洗禮,手裡倒也破費周章的留下了點積蓄,養這個孫子倒也還過的去。
看著懷裡經過長途跋涉的孫子瘦瘦弱弱的樣子,想著死與非命的兒子,她痛不欲生。好歹這孩子乖巧異常,從不哭鬧,看到她就笑,她給他起了個名字,李笑生。希望他這一輩子能夠快樂一生。關於那個詛咒,她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