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強每天都會來接送她下班,面子總算是挽回了,只是驚呆了不止她父母,還有張豔豔:“小美,你怎麼選擇了他?”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經的校花和現在的廠花愛上了一個混混?
“怎麼了?”
“我總覺得這高強和你太不般配了,你不會是爲了他家的錢吧?
“他家有什麼錢?是他追我追的緊。”
“我終於知道人家說的好女戀惡男了,你是不是就喜歡他痞痞的樣子。”
“都哪跟哪啊,我只是覺得他對我好罷了。”
“那劉明偉呢?”
“他都不喜歡我,還有你沒看人家也把女朋友帶廠裡了嗎?我現在才知道他爲什麼不同意。”
“爲什麼?”
“聽說他這個女朋友也是剛認識的,人家是在銀行工作,他是嫌棄我家窮,現在的男人啊都比女人還勢力。”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你都是哪聽說的啊?”
“好了,別問了,這茬啊就這樣過去了啊。”
張豔豔還是不死心,恨不得立刻拆散他們,追著她想再勸勸她,可小美已經走了,便只得作罷。
小美其實對高強著實沒有太多的感覺,雖然他每天都來接她下班。有時候對他的胡吹海侃還讓她覺得反感,只是因爲自己在父母那裡那麼堅持,而且廠裡的人也都知道了,礙於情面她不好意思去分手。就這樣勉強的維持了下來。
戀愛期間她表現的不冷不熱,高強自然也有些不快,問她:“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不喜歡還和你在一起?”她不冷不淡地回答
“那你怎麼這麼冷淡?”
小美不語,轉身走了。
高強從鼻子裡輕哼了一聲,心想有什麼了不起,天下女人多的是。沒兩天小美髮現高強對自己的態度變了,甜言密語少了,電話少了,下班後也沒再見到他的影子。一種被甩的感覺讓她強烈的不甘,她主動給他打了一個電話,高強正和別人一起打牌,見到她的電話,二話沒說便掛斷了。
小美憤怒了,又打了過去,高強又掛斷,她再打,又掛斷,再打,關機。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不甘心讓她覺得心裡十分難受,她自己跑到高強家,高強爸媽說他不在家,她又開始拼命的給他打電話,發信息。開始是質問,後來就變成了祈求。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樣低三下四的求他,只知道現在不能沒有他,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倘若讓劉明偉知道自己分手了,在他心底還不知道要怎麼樣的來笑話她。
這一夜她艱難的熬過,第二天失魂落魄的到了單位,繼續撥打高強的手機,總算是通了,她沒有質問,而是欣喜的說:“你昨晚幹嘛了,我擔心了一夜。”
“你擔心我?”
“嗯,你沒看我給你發的信息嗎?今天下班來接我好嗎?”
高強得意洋洋的答應了,心想:“還治不了你了。”
下班後,高強果然等在了大門口,小美第一次見到他從心眼裡高興,興奮地跑向他,坐在摩托車上緊緊地攬著他的腰,先前痛苦的煎熬立刻無影無蹤,對於他昨天干嘛了,一句沒問。
兩個人開始了像樣的戀愛,小美覺得此生就這樣穩定了下來,對父母攤牌,定了親。定親後秋梅大哭了一場,笑生嘆氣說:“她早晚要嫁,總不能嫁一個哭一個。”秋梅方止住眼淚,心裡依舊覺得不痛快。
定親後,小美就和高強同居在了一起,第一次也就那樣付出了,痛得她咬牙切齒,高強抱著她:“老婆,你現在是我老婆了, 我要好好對你。”小美想起了汪海洋也曾說過這話,心裡略過一陣悲涼。
一個月後,激情褪去。太快了,人身體裡新奇的荷爾蒙就只能維持那麼久?小美很驚訝也很憤怒。高強徹底的換了一個人,再也沒去接過她一次,成天的和一幫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不是打牌就是玩樂,有時候沒錢了還會問她要。
她一開始很樂意給,她覺得兩個既然要在一起了,就得相互扶持。但以後要的頻繁了,開始打心眼裡討厭,心生反感,有點後悔選擇了高強。然而親都定了,總不能再去退吧?只好忍耐著,晚上見到他她便勸說讓他好好工作,沒成想勸說了一次後,晚上也見不到他了。
就在小美憤怒地找了高強兩天無果後,發現自己懷孕了,她不敢告訴父母。母親對她同居的事一直生氣,好歹高強晚上回來了,告訴他,他驚恐怎麼辦?咱倆還沒結婚總不能生孩子吧?”
她也不想這麼早就生孩子,果斷的同意了打胎。她去醫藥買來了打胎藥,吃下去的第二天腹痛難忍,她沒敢請假,待在單位的宿舍裡痛的直不起腰來,給高強打電話,又是關機。瞬間心裡的痛代替了身上的痛,她來到廁所,看著一個白色的肉球從她身體流出,順著水流很快被沖走了,和著她的眼淚。
她請了兩天的假回了父母家,母親見她臉色蒼白,問她怎麼了,她只是哭,沒有敢把墮胎的事情告訴她,哭完了對她說:“媽,我想退婚。”
“你說什麼?退婚?當初我們死活不同意你嫁給這樣一個混混,是你非得堅持,現在親都定了,你也到他家去住了,說退就退?”秋梅幾乎尖叫起來。
“您不是一直都不喜歡他嗎?退了不也順了您的心?”
“那時候是那時候,現在生米煮成熟飯你想退婚,以後誰還要你啊?”
“媽,這都什麼年代了,您怎麼這麼封建?”
“反正我不同意,第二道門檻哪那麼容易邁,再找一個,知道你和別人睡過,不會把你當人看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路是你自己選的,就是殺人犯,你也得認命。”
“您還是我媽嗎?”小美原以爲回到家能尋找點溫暖,又見高強著實不務正業,對自己再也沒有當初那般好,心灰意冷,正巧父母也不喜歡他,還不如趁著沒結婚早早地結束這段痛苦的戀情。卻萬萬沒想到會遭到母親的反對,她驚奇的看著母親說:“媽媽,爲什麼您總是和我過不去?”
秋梅臉一沉,說:“我怎麼和你過不去了?我說的都是實話,你不知道我有個表姐,就是退親又找了個,每次吵架男人都說她是破鞋,我不想讓你步她的後塵。”
“您那是什麼年代,這是什麼年代?照您那意思,離婚的那些都嫁不出去了?”
“離婚和退婚是兩碼事。”
“怎麼就是兩碼事?”
“反正我不同意,你也別和我說那麼多,你要是把婚退了,丟了我和你爸爸的人,這輩子我都不讓你進家門。”秋梅撂下狠話離開了。
小美待在那裡,任由眼淚嘩啦啦地流,晚上她接到高強的電話,第一次和他歇斯底里的爭吵了起來,高強心中有愧,嬉皮笑臉的和她道歉:“對不起老婆,今天確實有事,我回家了,聽咱媽說你回了家,都是我不好,你就原諒我吧?”
在高強軟磨硬泡的道歉中,她終於心軟了下來,想想母親的話也對,畢竟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已經知道自己訂婚的事,如果退婚,萬一嫁不出去,爸爸媽媽得操多少心呢?現在兩個妹妹都在讀大學,最小的妹妹也讀了高中,自己身爲老大,總得爲他們分擔。
在家住了一天後,她又回到了高強家,那幾天高強也早早的回去。她勸他找個安穩的工作,高強嘴上答應著,閒散慣了的他可沒有心思上班。沒錢用時,問父母要會遭到呵斥,他就頻繁的再問她要,給了錢後,一天兩天的又不見了人影,沒錢了就回來了。以後小美便不再給錢,他就想辦法問父母要,高強的父母見他總是不著家,硬是不給,逼著他去上班。
後來託人求情的終於給他找了個工作,沒幹兩天就和人打架,把人打到了醫院裡,高強父母把用來給他們結婚的錢全部賠給了人家,還欠了好幾萬的外債。小美開始覺得萬念俱灰,他現在連結婚的錢都沒有,又不正兒八經的去工作,將來的生活怎麼辦?她再次想到了退婚。
這次她直接和高強癱了牌,高強知道自己闖了禍,父母每天嘮嘮叨叨,見小美又要和他退婚,撲通一聲跪倒在她面前,求她再給他一個機會,他一定好好努力來還債。
小美心便軟了下來,答應再給他一個機會。高強也真的付諸了承諾,重新找了一個工作,安安心心的幹了起來,對她又像以往那般好。秋梅對她說:“怎麼樣?他就是小, 還沒定性,你看出了那麼大的事,不也知道擔當了,所以就將就過吧,用不了一年,那賬就還清了。”事到如今,小美已經認命,別的沒再多想。
吃完晚飯後,小美見高強抱著手機發短信,問他:“給誰發信息呢?”
高強慌慌張張地趕緊把手機放進兜裡,去了廁所,小美對自己一向自信,並沒有懷疑其他。兩天後,高強說要交手機費。
“你不是有工資嗎?”
“這個月不是有個同事結婚嗎?我工資不夠?”
“話費還多少錢啊?我這還有五十你拿去吧?”
“不夠。”
“不夠?怎麼不夠?還要多少?”
“這個月的話費一千多。”
小美跳了起來“你說什麼?一千多?你都幹嘛了?”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你不是不知道,聯通的話費一向就不準,這次肯定被聯通給坑了。”
“那你還不換號?”
“我這不問你要錢,去更改的嗎?”
“明天取給你吧。”
第二天小美取了一千塊錢給了他,高強很快換了一個電話號碼,一天早上起牀,小美見高強不在,聽他手機一陣陣的響起,打開一看都是移動公司發來的短信,開始沒在意,在響了十來聲之後。她打開信息一看,都是提示一個號碼在昨晚打入,她好奇的等高強來問:“高強,這個號碼是誰的啊?怎麼半夜給你打那麼多遍電話?”
高強心一顫,閃爍其詞地說:“肯定是喊我打牌的,我昨晚關機了。”
“嗯”她看時間不早,簡單洗漱一下就去上班了。剛到了單位就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是一個女人打來的。上來就問她:“你是李小美嗎?”
小美以爲是客戶打來的,沒有多想答應著是,只聽電話裡漸漸傳來了哭泣聲,小美驚奇道:“你是誰啊?怎麼哭了?有事嗎?”
“你別管我是誰,我只想告訴你,我有了高強的孩子。”小美愣在了那裡,身體好像瞬間石化,那一句“我有了高強的孩子”猶如晴天霹靂,昨晚的那些信息瞬間也明白了過來,她強忍著悲憤問她:“高強信息裡的那些電話是你打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繼而用挑釁的語氣說道“ 是的,他沒有勇氣承認,還關機,我不得已才找到你的。”
“不可能,他每天都來接我下班,而且他也上班,怎麼可能和你有了孩子。”
“你還真天真,他早就不工作了。”
小美的腦袋開始嗡嗡作響,心裡堵得難受,天和地都在她眼前旋轉,她想找個東西支撐住身體,發現四處都是人。爲了掩飾自己的難堪她努力平復心情。那女人再說些什麼她一句也沒聽進去。艱難地走了兩步,最後從單位裡瘋了似的哭著跑走了。
高強電話關機,她跑回高強的家,問高強父母,他們早就知道了這事,正在想方設法的去處理,深怕被她給知道,可沒想到她還是知道了。
高強媽難爲情地說:“小美,這個時候你如果不想和高強斷,就不要和他鬧好嗎?那個女人我們家是不會認的。高強今天去處理了,他也向我們保證,絕不會要那個女人,你就放心好了。”
小美沒想到這件事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唯獨自己被矇在鼓裡,撕心裂肺地疼痛讓她失去了理智。她瘋狂的把東西拾收拾離開了,任憑高強母親在後面苦苦哀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