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蘭蛛所說,六合寶典在邪九鳳之前,有過多位主人,當初登仙道的帝后、如今的賀蘭承,便是其中之一。
如果說寧暗血辯之前只記載瞭如何煉成七聖誅魔,那麼六合寶典,則記錄了破解七聖誅魔毀滅神魂的方法。
先前邪九鳳並不知道寧暗血辯與幽都令合二爲一後,先前那些空白扉頁會被填滿,故而一直也沒想通爲何天羅會得以僥倖。
直到今日,她順著白氏這條線索、一點點將之前那些想不通的地方絲絲脈脈的串了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在那些看似不相干的事情背後,都有一個名爲“賀蘭承”的存在。
“不過,這些說到底不過是我的推斷。”
邪九鳳將視線重新落到賀蘭承身上:“真正讓我確定你身份的,是這個。”
賀蘭承看著邪九鳳手中的東西,是一張看似隨手抽過來的扉頁,上面,歪歪扭扭的畫著一朵醉夢蓮花。
“金鳳王朝的族宴時,映月過來跟我說,凝玉拿著一封信函給凌雲(yún)夜看了幾眼,之後,凌雲(yún)夜便匆忙趕回登仙道了。”
邪九鳳側了側目,輕勾了個笑:“不過,我這小丫鬟可不是省油的燈,她雖沒瞧見那信函上寫著什麼,卻記下了信函後面的這個印記。”
賀蘭承垂了垂眸:“一朵蓮花而已,又能說明什麼?”
“可是,這蓮花看著有點眼熟啊。”
言罷,邪九鳳將她的衣袖扯開,露出肩頭凌雲(yún)夜留在她身上的三朵簇生玉蓮:“雖然有些許不同的地方,不過,大致都很相像,不是麼?”
六合寶典記載,暗尊一脈的印記,世代以蓮爲基地,而且,仔細想想,眼下世間還能有什麼事,是能絆住虐便六界登仙道暗尊的?
無非是他的生母、也就是當初的帝后,死而復生。
賀蘭承聽完邪九鳳的話,長吐了一口氣,旋即,脣畔重複了一抹笑意。
常人若是同她這般,將金色深深淺淺的堆砌在身上,必顯得俗不可耐,可賀蘭承通身貴氣與豔麗無雙的容顏,卻將金色的霸氣彰顯的淋漓盡致。
這是一種鋒利而尖銳的美,幾乎能夠輕易將人的眼球刺傷。
賀蘭承微微頷首,一雙美目靜靜看著邪九鳳:“邪九鳳,你很聰明,可你知不知道,太聰明的女人,通常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
“你既然猜到我的身份,也該知道我在人間界不過是爲了避免被麻煩找上門,所以故意壓低了境界。”
賀蘭承的聲音越發(fā)冰冷:“你這麼聰明,應該能想得到,當時異度魔界忌諱的,並非是我的野心,單純有野心女人、太多了,他們真正忌諱的,是足以配得上我野心的、我的絕對實力。”
話至此,賀蘭承忽然笑了:“邪九鳳,你難道就沒想過,如果我想殺你、從始至終,就好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沒有呀。”
邪九鳳果斷利落的回答讓賀蘭承微揚了揚眉。
將賀蘭承的表情看在眼中,邪九鳳勾了個笑,目光落回指尖把玩著的白玉盞:“你不是什麼善人,我也不是,所以我明白,你不殺我,並不是因爲什麼善心大發(fā),而是你根本不能殺我。”
賀蘭承:“……”
絲毫不理會賀蘭承的沉默不語,邪九鳳繼而道:“縱然你算無遺策,卻始終漏斷了一個人。”
賀蘭承眸子閃了兩下:“誰?”
“啪。”
邪九鳳將白玉盞輕巧放在桌案,之前被賀蘭承以靈力錮在半空的茶珠兒因著這一聲、紛紛落回盞中。
邪九鳳重新將白玉盞遞到賀蘭承面前,脣畔一挑:“凌雲(yún)夜。”
賀蘭承並沒有想到,一個當初、爲了方便她登上帝后之位的孩子,竟會擁有如此逆天的實力,誅滅天羅、重掌登仙道,成爲她掌控六界道路上的一個變數(shù)。
“你不殺我,並不是你不想殺,而是因爲凌雲(yún)夜,你不能殺,對吧?”
“呵。”
賀蘭承今夜,頭一次將目光落在邪九鳳遞到她面前的茶盞上:“當初我聽說他竟能在一夜之間顛覆整個登仙道,我就知道,我的計劃,可能出現(xiàn)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變數(shù),畢竟,誰能想到竟會有人蠢到用自己的孩子,去換別人家孩子的一條生路呢?”
賀蘭承說這話的時候,眸中沒有一絲爲人母該有的情感,畢竟於她來說,凌雲(yún)夜、不過是實現(xiàn)她野心的一個道具。
“不過等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凌雲(yún)夜已經(jīng)羽翼豐滿,畢竟他繼承了我與暗尊一脈的血,與他硬碰,就算是我也沒有半分之百的勝算,所以,我將如何從七聖誅魔下逃生的方法告知了天羅,選擇暫時蟄伏,繼續(xù)精進魘魔精血。”
賀蘭承很清楚,千百年前她這兒子是個什麼德行,冷若冰霜,無心無情,無論什麼都無法成爲他的弱點,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與這男人爭輝,何況是她?
“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他自己把弱點擺在我面前的那一天。”
賀蘭承看像邪九鳳的目光中,帶著兩分戲謔:“甚至,我還曾試圖給他製造些弱點出來,不過,他似乎對我選的人,並不怎麼有興趣的樣子。”
賀蘭承選的人,想來,也只能是流螢了。
思及此,賀蘭承擡袖掩脣,又是一陣嗤笑:“所以說,比起撮合姻緣,我果然還是更適合攻人心計。”
當初她得知凌雲(yún)夜非但沒有按照計劃被天羅滅口,反而將天羅打入天牢,以儆效尤,便差了天羅的手下去與流螢接觸,並將流螢順利送到了凌雲(yún)夜身邊。
“你記不記得我之前說過,太聰明的女人啊,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賀蘭承擡著一雙纖手,一點點將邪九鳳遞茶的手按回了桌案:“因爲太聰明的女人,我們做婆婆的,都不會很喜歡,反倒是像流螢那種蠢蠢笨笨,別人說什麼她便信什麼的,最是合婆婆的心意,邪三小姐、你,明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