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九鳳看著賀蘭承,看似十分遺憾的嘆了口氣:“只可惜你算計了這麼多,仍然算不透你親兒子的心思。”
“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現在這些孩子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我這做孃親的,也是頭疼。”
賀蘭承幽幽一笑:“誰能算到凌雲夜面對那麼惹人淚下的臨終囑託,竟還在天羅用流螢做人質的時候,沒有選擇自廢修爲,而是將流螢殺了,再欲用心一跳復活她,嘖、像這種冷血無情的事,怕就是我,也不一定能做得出來呢。”
“你當然做不出來了。”
邪九鳳朝賀蘭承揚眉淺笑:“因爲像你這種人,根本不會有人願意爲你以命換命,你連立下誓言的機會都沒有,談何做這種選擇呢。”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
賀蘭承將手按在邪九鳳的喉管命脈之上,笑容可掬:“所以,現在、就只有我逼迫其他人做選擇的份呢。”
吸了一口氣,賀蘭承髮髻上的黃金步搖叮咚作響:“邪三小姐,你覺得在凌雲夜心中,你的地位很高、很重要麼?”
然,不等邪九鳳回答,賀蘭承一雙狹長的鳳目猛地睜了睜,語調也因溫怒漸失了之前的冷靜。
“你可少往你自己臉上貼金了!你知不知道、我可是比誰都希望你在他心中已經舉足輕重,成爲他的弱點,這樣一來,只要我拿你威脅他,他就勢必無法逃脫我的手心,可是呢?”
賀蘭承精緻的面容漸漸因爲憤怒而顯得猙獰:“當我對他說,只要你將登仙道暗尊的位置讓出來,你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你們若不想留在登仙道,大可以去隱居避世,我絕對不會干涉半分,結果……你猜他說什麼?”
“他居然說,他不會放棄登仙道的位置,還說如果我對你、或者你的家人出手,就要永遠和我爭到底!”
賀蘭承難掩字裡行間的滿滿失望:“真是個大逆不道的孩子,竟敢威脅他的親生母親,所以啊,我一怒之下,用幻術封了他的五感,讓他永遠活在夢裡好了。”
“我的確是聽子歸說過,帝后的幻術了得,千百年前,饒是放眼六界也是無人可破。”
邪九鳳將手緩緩覆蓋在賀蘭承的手背上,眸心映著皓月,精光閃閃:“可帝后您如果當真對自己的幻術這麼自信,千百年前,就不會選擇蟄伏隱忍,千百年後,亦不會選擇拿我去和凌雲夜商量,讓他退出。”
“……”
“正是因爲你沒這個自信能用幻術困住凌雲夜,所以你現在纔會出現在我這兒,企圖讓我去說服凌雲夜。”
被邪九鳳點破來意的賀蘭承手指僵了僵,而邪九鳳正是看準了這一瞬間,猛地將賀蘭承的纖手從自己的脖頸上扯下!
邪九鳳將賀蘭承拽到自己眼前,勾脣一笑:“我現在也覺得了,太聰明的女人可真是讓人討厭呢,什麼事都瞞不過她,想殺了一了百了吧,卻又因爲自己的兒子無法動手,嘖嘖,真是膈應。”
“你!”
“帝后,你覺得既然我已經猜透了你的來意,還可能被你的花言巧語煽動一下,就去幫你說服凌雲夜麼?”
邪九鳳揚著眉角,再道:“還有,我來給你解釋一下‘我們家阿夜’拒絕你的理由,不是我在他心中不重要,而是,我們家阿夜、他不是傻子。”
賀蘭承眼角一個勁兒的跳:“你什麼意思?”
“像婆婆你這麼聰明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放任威脅歸隱避世?放虎歸山可是兵家大忌,如果凌雲夜當真按照你說的交出暗尊的位置,怕不是還沒和我雙宿雙飛,我們倆就要一起變成亡命鴛鴦了!”
“哈!”
賀蘭承一聲冷笑:“你怎麼知道凌雲夜就是做的如此思量,而不是在他眼中,你的地位、到底是不如登仙道暗尊的無上權力!”
“這個嘛~”
邪九鳳歪著腦袋,笑意盈盈:“雖然我可能也不是特別瞭解我們家阿夜,可至少,比你這個‘親孃’,要了解那麼一點點~”
“你!”
賀蘭承還是頭一次被逼到這種無話可說的境地,她看著邪九鳳,實在無法相信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小丫頭、竟能將她給硬生生的壓下去!
猛地甩開邪九鳳,賀蘭承理了理自己因失控而有著些許凌亂的髮髻,眸心中的銳利再不加掩飾:“邪九鳳,你有沒有想過,方纔你說的一切,不過是猜測而已,我大可以全盤否認,然而,我卻認了,你知道,這是爲什麼麼?”
賀蘭承脣畔上殷紅似血的胭脂,就像一團烈火,張揚、猖獗。
“因爲在我手中的魘魔精血已經幾近完美,我完全不需要遮遮掩掩!就算異度魔界找上我,我也有辦法讓他們鎩羽而歸!邪九鳳、你那麼聰明,應當是最容易看清時局的人,爲什麼、你還要與我作對?”
賀蘭承俯下身,循循善誘:“如果你不想和凌雲夜一起做亡命鴛鴦,也可以選擇魔界那個小魔皇不是麼?異度魔界的小魔皇可沒有我這麼麻煩的婆婆,你嫁過去,同樣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必、非要和凌雲夜一起死撐著呢?”
“這個嘛,當然是因爲灼華生得太好看了,和他在一起,我壓力好大的呀。”
邪九鳳歪頭一笑,全然不顧賀蘭承幾近扭曲的面孔:“婆婆,您也是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就沒有想過,如果眼下時局當真如你所言,沒有半分變數,你又何必特意來尋我呢~?”
“……”
邪九鳳並未漏看賀蘭承眸中閃過的一抹驚訝,她伸出自己的小爪子,十分遺憾的用手指抵著小指指甲:“魘魔精血,怕就差這麼一點點——的不完美了吧~千百年你都忍過來了,爲什麼還差這——麼一點點不完美的時候,你卻迫不及待的跳出來了?”
賀蘭承今夜無論是冷靜還是溫怒,卻始終未曾露出眼下這般,堪稱、慌亂的神色,邪九鳳輕勾著脣畔,故意將聲音拉長。
“因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