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見府中下人一個個被邪九鳳的氣勢震得愣在原處,緩步上前跪在邪九鳳面前,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奴婢,謹遵邪三小姐教誨。”
從前那些嘲笑冬月想扒著邪九鳳嫡出身份的下人們一瞧這架勢,這才明白自己當初的目光是有多淺顯,邪府今後真正當家的,保不齊就是這位邪三小姐!
思及此,其他各院的僕役們紛紛上前,一字跪開:“奴才們謹遵邪三小姐教誨!”
邪九炤站在一邊看得瞠目結舌,他覺得,邪府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交給鳳兒了,坦坦的。
待僕役們差不多走乾淨了,邪九鳳搓著手蹭到了邪九炤旁邊:“二哥,我幫你解決了這樁麻煩事,免去你給富甲當上門女婿的災難,這個費用……”
邪九炤默默扶額,還是算了,這家要是交給邪九鳳,自己平時怕是連點零用都領不出來。
轉眼,已是琥珀換心三日期限的最後一日,奸商系統雖說在時間期限內給出了結果,不過這個結果在邪九鳳看來,那可真是緣分之中透著一絲尷尬。
因爲奸商系統鎖定的目標,是赫連兀。
邪九鳳沉默了好一陣,這才鼓起勇氣往鎮北王府走一趟,因爲她實在不確定赫連兀會不會把她當刺客給砍了。
不過赫連兀聽了邪九鳳的話,意外的沒叫影衛來砍了她,反而特別冷靜的問了她一句:“你有把握救活他麼。”
“……”
這種手術放在從前,邪九鳳幾乎可以拍胸脯保證,畢竟說白了就是把赫連兀的心臟擱下來一塊,移到琥珀體內,再用刺激癒合的藥物讓兩人的心臟重新癒合。
可眼下條件擺在這兒,她只能實事求是:“我只有一半的把握。”
赫連兀頓了片刻:“如果失敗了呢?”
邪九鳳:“最壞的結果,就是你們倆一起做一對亡命鴛鴦,在地府纏纏綿綿到天亮。”
聞言,赫連兀的臉色差不多可以用鍋底灰來形容了,男人瞪著邪九鳳,好看的狐貍眼中寫滿“我果然和你不對付”這種顯而易見的厭惡。
兩人就這樣相顧無言了小半盞茶的時間,最終,赫連兀沉嘆了口氣:“我還是比較想當活鴛鴦。”
“……”
邪九鳳愣了愣。
赫連兀什麼意思?
這是承認他要和琥珀做鴛鴦?
哎呦我去,就是本著世界大同的心,她也不能讓這倆人在地府相親相愛,要不她這熱鬧上哪兒看去!
也不知是不是邪九鳳希望原著男主彎成一盤蚊香、這股邪念太過強大,整個換心的過程異常順利。
先前邪九鳳還擔心奸商系統不靠譜,很擔憂琥珀換完心會產生排斥反應,沒想到幾天觀察下來,琥珀脈象越來越穩,一週之後,竟慢慢有了轉醒的跡象。
赫連兀緊緊握著琥珀回覆溫度的手,他說他這輩子沒服過什麼人,邪九鳳,算一個。
“王爺,邪三小姐來了。”
將琥珀的手放回原處,赫連兀點頭道:“請進來。”
邪九鳳一身青衣玉帶,依舊是雷打不動的男裝扮相,赫連兀請她落座後,一改往日的兩看生厭,親自命人將南疆進貢的珍品清茶請出來給邪九鳳品嚐。
品了口茶,邪九鳳用扇子打著後脖子,一副標準的奸商嘴臉:“王爺這些日子恢復得如何?”
“託你的福。”
赫連兀撫了撫心口,時至今日,他仍不敢相信邪九鳳說她從自己心上擱了一塊給琥珀,若是真的,他如何還能活著?
可每每他糾結這事的時候,邪九鳳就開始把小白眼翻上天,嘴裡面接連蹦出什麼“現代科學”、“器官移植”、“組織再生”之類他聽也聽不懂的詞兒。
久而久之,赫連兀也不去糾結了,他和琥珀都活著,這便足夠了。
邪九鳳照舊幫琥珀搭了脈,做閉目思考病情狀,其實心中小算盤打得噼啪響。
無論是琥珀還是赫連兀,這兩隻鴛鴦可都恢復得都差不多了,那自己,是不是也是時候和赫連兀算一算醫藥費了。
赫連兀到底還是不夠了解邪九鳳,只當她還在盡心盡力爲琥珀診治,心中涌上一股感動:“說實話,當初你說給你三日時間,本王最初還不太相信你。”
“……”
邪九鳳沒擡眼,在心中默默把醫藥費翻了個番。
“也因救人心切,所以本王動用了不少勢力私下調查,終於在一本古籍上發現能救琥珀的、唯有世間一種珍稀異蠱,心一跳。”
提及此事,赫連兀苦笑著搖了搖頭,全情沉浸在他這幾日的心路歷程上,根本沒去注意邪九鳳微變色的臉。
“可要找到心一跳又談何容易,況且,想要取出完整的心一跳,必須得讓心一跳的宿主傾情於我,心甘情願的自己將蠱取出,三日之內,這種事是萬萬來不及的。”
邪九鳳只覺得心臟好像漏跳了一拍:“你……再說一遍,要取出有活性的心一跳,要宿主怎麼樣?”
“是不是你們醫者對這種自己不熟悉的藥門偏方都如此有興趣?”
赫連兀從未瞧見過邪九鳳如此激動,只當她這是醫者本能作祟,便也沒放在心上。
“心一跳用尋常法子取出來的,乃是死物,異蠱的宿主必須鍾情於某人,並且心甘情願的爲其挖心,方能保存心一跳的完好無損。”
沉嘆了一口氣,赫連兀搖頭道:“可仔細想想,這當真是個極殘忍的法子,好容易愛慕上的人,卻一心盯著自己的心,還要自己心甘情願的把心挖出來。”
“……”
邪九鳳只覺得眼前閃過的一幕幕過往,飛快得讓她暈眩,冷汗滑落臉頰,手心陣陣泛起涼意。
赫連兀之後說的那些感慨,她半個字都沒聽進去,想開口讓他閉嘴,可喉嚨就好像被人用手硬生生的掐住了一般,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而當她掙扎著把那個掐著自己的人拽到眼前,卻發現,原來層層迷霧之後,竟是一張魅惑人心的清逸面容——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