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一向以來都以標準硬漢形象示人的老軍醫,竟然暗自垂淚,心中難免有些擔心。風厲身上幾乎每一個傷口都是他包紮的,再慘烈的情況也沒看到他皺一下眉頭,就算是看到身邊的軍士死去,也只是看到他一臉淡然,似乎沒有什麼能夠觸動他的心。
他的過往風厲也很清楚,他很年輕的時候便從軍,在軍中被當時的軍醫發現頗具天賦,便收爲門徒,從此便一直服務軍中,一直跟在風顯揚身邊,盡忠職守,自從風厲調守易門,才讓他跟著來,一直見他孑然一身,並無妻妾子嗣。
風厲正苦思不得其解,卻看到豆子正在忙著更靈兒搶事情做,一會兒想要幫著她洗碗,一下子又想要幫著她擦桌子,這個小子怎麼會見過這樣的勤快勁兒,平日裡不都是踢不動的,更何況,看到這樣的場景,他心中很是不悅,板著臉對豆子說:“沒有什麼事,你先走!”
豆子只是看著靈兒,口中答道:“我等靈兒一同走。”
風厲心中的不快迅速填滿,失去了最後的耐心,他直接將豆子推出門外,一邊道:“靈兒今夜要留在幫我擦背,你先走!”
門外的豆子悻悻而去,正準備離去的靈兒聽到他這樣一說,心中一驚,原想拒絕他,可想到他肩上的傷口讓他的雙手的確不能活動自如,便不再多說,只見他進了盥洗室,便將他櫃中的換洗衣物拿出來,乖乖跟了進去。
看到他渾身是傷,卻又忍不住,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
風厲看到靈兒又在流淚,笑道:“你讓我身邊所有的人都變成了跟你一樣愛哭!這次又怎麼了?”
靈兒懶得搭理他的揄挪,用小手輕輕地爲他搓揉後背,那些傷痕的確是讓人觸目驚心,長長短短、大大小小、形狀各不相同,很難想象這個男人是如何在這樣的縫縫補補中生存下來,想到此處,更是心疼不已,心中一直告誡自己要含蓄一些,卻怎麼也壓制不住眼淚往下落。
對池中的風厲來說,這實在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他也開始害怕這種不知不覺之間發生的改變,尤其是她的手在他身上輕輕劃過,竟然會讓他有些莫名地衝動,開始察覺身體正在偷偷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他能夠忍受常年在軍中的寂寞,能夠忍受血淋淋的傷口和鑽心的疼痛,但是卻無法忍受,讓他的身體產生衝動的,竟然是一個男人,而且人家並沒有再逗弄自己,而只是在遵照他的要求幫他搓背而已。
生怕身後的靈兒察覺到他的異樣,他有些尷尬地岔開話題問:“靈兒,不是說你有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嗎?說來聽聽!”
靈兒當時只是敷衍搪塞了他幾句,生怕玉梅說漏了嘴,沒有想到他還記得,一時間也無法編出來一個青梅竹馬,只得傻笑。
聽到她在身後傻笑,他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接著問:“!”
靈兒將話題一轉,反問他:“其實我一直很奇怪,我與人無怨無仇,怎麼會有人想殺我?”
風厲聽她話中有話,便問:“爲什麼會這樣想?”
靈兒他身上的繃帶解開,用水輕輕沖洗他的傷口,看到已經開始結痂,才放心地笑著說:“那天晚上的那支箭,想殺的人並不是你,而是衝著我來的!”
風厲聽到她這樣說,搖頭道:“你說錯了,他們想殺掉的人,是我,並不是你!”
靈兒聽他這樣一說,更是摸不清頭腦,更疑惑了,又問:“那如何解釋箭直接射向我?”
風厲將瞇起眼睛,冷笑道:“箭的射程是固定的,他們必須又必須離我足夠遠才能確保有機會偷襲,也就是說,基本上他們只有這一次機會!”
靈兒更是糊塗,一頭霧水地搖搖頭,還是不明白,他究竟在說什麼?
風厲接著說:“這就是他們狡猾的地方,每個有經驗的士兵對危險的直覺都比常人敏銳,如果他們射我,我一定能夠躲開,可是你卻根本不知道危險接近,所以射你是一個有效地保證!”
靈兒笑道:“那還不是想殺我!他們處心積慮、苦苦等待,就爲殺掉一個微不足道的隨從?”
風厲也笑:“他們並不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而是下賭注看我會不會救你!”
靈兒苦笑道:“這些人好可怕,怎麼會如此處心積慮,難道就不能再戰場上兵戎相見,痛快廝殺,如此暗箭傷人,怎麼算得上正人君子?”
風厲並沒有再往下說,因爲他發現這些人的確可怕,他們不僅是賭了,更是篤定,他一定會救她,真正可怕不是他們如鬼魅般躲藏,而是他們竟然連他自己都不確定的事情也能精準地計算在內。
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不想打擾他,便起身離開,卻又忍不住轉頭看他,輕聲道:“其實我並不希望他們賭贏了!”
這話讓她的臉瞬間變得通紅,如此露骨的暗示,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過輕浮,捂住自己的紅得發燙的臉,迅速逃離他的身邊,心中暗暗抱怨自己跟玉梅在一起的時間太長,竟然也學會了如此膽大妄爲的直白。
雖然她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是他聽得清清楚楚,但是他只能裝作什麼也沒有聽到,直到聽到她出門了,纔將繃緊的神經鬆弛了下來。
第二日一早,睡眼惺忪地靈兒被興沖沖的豆子叫醒,連忙下牀穿衣,剛打開門,就看到一臉興奮的豆子朝她大叫:“快走!今天要進城去!”
一路被催著趕到風厲的營帳,今日他並未穿著戎裝,一身便裝,同樣的雄姿英發,讓人不可小覷。
三人一行人出門,每人一匹馬,直奔秦州城而去。
三人便裝來到秦州城,正是正午時分,太陽暴曬,讓人燥熱難當,一路上靈兒悄悄問過豆子,今日前來所爲何事,豆子也是一頭霧水,只是傻傻地笑著回答她,風厲歷來如此,無需大驚小怪,只要跟著就好。
幾人在城中找了客棧住下,才吃過飯,風厲便帶著兩人馬不停蹄地出門,徑直就來到了聚賢閣。
又是青?難道前幾日的慘痛教訓他已經忘了嗎?
豆子和靈兒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一臉面無表情的少將軍,心中都暗自希望他到這裡來鐵定是有些重要公務。
兩人最後一點希望都破滅在風厲叫來一屋子姑娘陪酒中,豆子不停地抓頭嘟囔:“風厲最近到底是怎麼了,好端端地竟然會愛上這種調調?”
靈兒又羞又惱,羞的是被那些姑娘毛手毛腳,惱的是風厲竟然會找這些青女子消遣時光。
風厲不是看不到兩人眼中的詫異和失望,只是他實在是沒有一刻比現在更需要證明,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兩人心中各有所想,開始了一場奇怪的對峙。
風厲開始盡情地投入和姑娘們的遊戲,那些女子一看到他來著不拒,都不停向他敬酒,一個勁兒地。他希望,在如此鶯鶯燕燕、環肥燕瘦的女人堆裡,能找到一個讓他衝動的,那種衝動,如同昨日的那一種。
靈兒滿臉怒容,開始放棄掙扎,讓四下的女人們摸來摸去,偶爾有人來敬酒,還好不推辭地一口氣幹了。
不出一個時辰,靈兒已經被灌得爛醉如泥,豆子看到風厲仍然玩得高興,一邊搖頭一邊搖晃著走過去,想將靈兒扶起來送回客棧,他也喝了不少酒。
誰想到手剛剛碰到靈兒,就聽到風厲大聲喝道:“別碰他,你要走自己走!”
一聽到豆子要走,那些女人們生怕斷了財路,撒潑耍賴地拉住他,這個蠻牛被剛剛風厲一聲吼,已經是心情很差,現在又被一陣拉扯,弄得怒火中燒,大吼一聲道:“統統給我滾出去!”說完便從包中掏出一張銀票扔在風厲面前。
女人們看到這樣的場景,連銀票也不敢拿便尖叫著跑了出去,一整個下午都烏煙瘴氣的房間終於都恢復了清淨。
豆子指著風厲喝道:“風厲,你到底是怎麼了?”
說完便要拉住靈兒出去:“你要做嫖客隨你喜歡,可是別讓兄弟陪你!”
風厲搶先一步將靈兒放在懷中,冷冷地說:“我說了,你要走你走,不能碰他!”
聚賢閣老鴇子從七嘴八舌的姑娘們口中得知她們全都被人趕來出來,正想來一探究竟,剛打開門,卻看到兩人男人將所有的女人趕走,在動手爭奪一個醉得不醒人事的男人!
本不想多事,只打算等兩人打得差不多,再上來收錢。
卻無意中瞥眼一眼,讓她喜出望外。
只見他二人爭奪的,竟然是一個絕色佳人,差點兒流出口水來,想到那位姑娘定會帶來數不清的財富,低頭思忖一番,計上心來。
慌忙跑上前去將兩人分開,不想二人力大如牛,實在無法,只得裝模作樣將頭轉向靈兒,低聲呼道:“呀!兩位公子,這位公子的手!”
果然有用,此言一出,兩人即刻鬆手,靈兒順勢倒在她懷中,輕輕將她抱起,她心中的喜悅更是加倍,身體柔若無骨,輕柔飄逸,實在是個難得的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