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六章 妙計翻查得探監 投石問路果達到
三日前,本縣唯一醫館何氏醫館,遭人滅門,從八十歲的老母,到剛剛滿月的襁褓嬰兒,連同兩個幫忙的學徒,一家八口,無一倖免。
這案卷中記載詳細,靈兒細看之下,發現這位何堂月年介五十,而妻子卻剛滿十八歲,此次被害的時候,這位何堂月身上被捅了前前後後加起來,一共八十多刀,傷口遍佈全身,而他的妻子,卻只捱了兩刀,一道在肚子上,一道在胸口。
除此之外,所有的人都幾乎是在夢中被人殺害的,都是一刀斃命,而那個襁褓中的嬰兒,卻是被人直接扔到了井裡,被活活淹死的。
案卷中也記載了,當時衙門捕快趕到的時候,只看到一男一女兩名兇手,渾身是血站在房中,便當即拿下,帶回衙門,開始拒不認罪,可是一聽到要大刑伺候,兩人都承認了。
所以案件解決。
靈兒仔細篩查了之後,才發現,這裡所謂的物證,便是楊純和小嚴身上穿著帶血的衣服,而人證則是看到兩人出現在何氏醫館中的衙役們。
這算是哪門子的鐵證如山?不過仔細再看,發現這位高大人做事還是挺認真的,他曾經派出衙門中的精幹捕快,快馬加鞭趕到汴京,連夜查訪楊純本人,得到的消息是,此人乃是集市中的慣偷,好事多爲,便更加肯定了高大人的看法,他認爲這楊純便是帶著人到何氏醫館中偷竊,被何堂月和她的妻子發現,生怕事情敗露,乾脆直接殺人滅口,而對於爲什麼要殺他們全家,高大人推測的是,兩人殺紅了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將案卷放下,又看其他的,發現這位高大人的確不是有心冤枉楊純和小嚴,他所辦的案子,幾乎都是這樣的流程和做法,這就是所謂的鐵證如山,最離譜的是,已經有一半人被依律處決了。
眼見兩人看得出神,這位師爺看了看她們,笑著說:“兩位先生,不知道可有幫助!”
靈兒看了看,便笑道:“高大人這些文書做得很好,資料詳實有力,樁樁件件都費心盡力做到最好,實在是讓人佩服,今日看了這麼多的文書,接下來,想再看看你們的縣衙大牢!”
師爺聽到靈兒對他們交口稱讚,便爽快地回答道:“兩位客氣了,現在就可以走!”
湘月看到他如此爽快,便湊到靈兒耳邊說:“這位師爺是不是腦子不好用,不僅毫無遮掩地讓我們看他們的案卷,就算是你要求看看大牢,他也照讓不誤,就不怕我們去了,滿牢房喊冤?”
靈兒笑道:“他不是腦子不好用,而是太過於自信了,他相信他所辦案子,都是鐵證如山的,就算是有人喊冤也不足爲奇,這世上即便是真正的兇手,在被處死的時候,一樣都是可憐的鵪鶉,認爲自己冤枉,若是我們單單爲一句冤枉就通他過不去,他反倒會質疑我們的身份,他非但不傻,還精明到家了!”
湘月還在琢磨著靈兒剛纔的話,轉眼便到了衙門,裡面的場景讓人實在是難以忍受,這大牢中,惡臭難當,靠近門口的兩個房間很大,裡面的就越來越小,大房間裡面關滿了人,就連坐的地方都很小,而小房間裡面,每個房間都只關著一兩個人。
看來,這五柳縣,最熱鬧的正是這衙門大牢。
牢房中的人一看到靈兒和湘月,喊的第一句話,不是冤枉,而是行行好!
湘月低頭一看,只見每個牢房中都放著一隻大木桶,便問徐師爺,道:“師爺,那桶裡面裝的是什麼?”
徐師爺笑道:“那是他們的口糧!”
湘月伸出頭,仔細一看,那桶裡面的,全是水煮過得土豆,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靈兒滿臉笑意,更在徐師爺身後,四處張望,尋找小嚴和楊純的身影。口中問道:“師爺,爲何這牢房如此不均衡地分配?”
徐師爺聽了,笑道:“先生有所不知,這大房間中的,都是一般的犯人,而在這小房間中的,正是
一直走到最後,這纔看到,在這裡受到了特殊待遇的楊純和小嚴,被關在牢房中的小房間中,身上的衣服應該是被人說是物證給脫了去,兩人都只穿著白色的內衣,小嚴怕臭,還從衣角上撕下一塊兒,遮在臉上,而一旁的楊純正將一個土豆剝皮,遞給她,像是哄小孩兒似的讓她吃,小嚴只是搖頭。
這兩個人,雖然運氣不怎麼樣,腦袋倒是很靈光的,不曾受過大刑伺候,毫髮無傷,篤定靈兒他們會來就他們,所以被冠上殺人罪名也無所謂。
小嚴首先看到靈兒,高興地站起來,衝到牢門口,正要大叫,卻被靈兒眼神示意,便轉換口氣,直喊:“冤枉!”
牢房中人很多,但是聽到這一句冤枉,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包括正在爲靈兒熱心介紹牢房的徐師爺,臉色變得很難看。
靈兒只是含笑,並不回答,只是眼神示意小嚴接著喊。
小嚴得了示意,連忙接著喊,一旁的楊純也跟著喊,接著牢房中所有的人都喊了起來,一時間所有的捕快都行動起來,用手中的木棍不停敲打牢門,想讓這些人安靜下來,可是越壓,越喊得兇,尤其是小牢房中的犯人,也許是想到反正是死路一條,便接連不斷地大喊,有幾個,甚至是撕心裂肺地哭嚎起來。
徐師爺臉色煞白,口中只能重複地說:“這樣的情況我是從來未曾見過的!”
靈兒笑笑,說:“哎!事情難做啊!徐師爺,既然這裡這麼吵,我們還是出去吧!”
徐師爺自然是求之不得,連忙將所有的人叫上,護送靈兒與湘月走出大牢,裡面的聲音更大了,伴隨著一陣陣哭嚎,讓人脊背一陣陣發涼。
出門之後,靈兒面露難色道:“徐師爺,原本這些事情我們是不方便過問的,我們也明白,有人喊冤枉,是正常的,哪個牢房中沒有人喊冤,可是像你們這樣,整個牢房中的人都一起喊冤,不多見,我們實在是爲難,要是上面追究下來,我們鄭大人也不好交代,既然今日他在這裡,我們還是要將今日在大牢中所見事情,實情稟告大人,至於要怎麼做,就由大人親自定奪,還望徐師爺見諒!”
徐師爺有些無奈,但是看到靈兒說得如此誠懇,便點頭道:“這倒是,先生乃是公事公辦,不爲過,只是希望措辭之時,不要過於激烈,爲五柳縣衙留上幾絲薄面!”
靈兒聽了,想了一會兒,才道:“不如這樣,徐大哥你也是一番好意,讓我們參觀你們的府衙大牢,誰都不想發生這種事,既然已經是這樣了,不如就找一個案子發還重審,我們鄭大人也好交代,你們大人也免去了草菅人命的嫌疑。”
徐師爺一聽,這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只是想了想,爲難道:“如今就連最近的一個案子,也已經審結將結果上報了刑部覈準死刑,不知道該如何重審!”
靈兒也跟著發愁,隨後,接著道:“還是去找鄭大人吧,他自有定奪,你我都只是幕僚,若是說得太多,恐有逾越本分的嫌疑。”
幾人這才連忙來到大廳中,只見豆子與高星相談甚歡,滿臉笑意,看到靈兒和湘月回來,便笑問道:“怎麼樣?已經完了,那就告辭吧!”
靈兒看看一旁臉色變得鐵青的徐師爺,便湊到豆子耳畔耳語幾句,然後豆子猛地收住笑容,看著高星。
看到這種場景的高星,馬上明白事情橫生枝節,只是一旁的徐師爺只是看著他,不敢說話,不明就裡的高星只能看著眼前的豆子。
豆子板了一會兒,又恢復了笑容,輕聲說:“高大人,今日就先到這裡吧,鄭某告辭!”
豆子帶著靈兒和湘月,大搖大擺地從衙門大門離開了,留下一臉錯愕高星和如履薄冰的徐師爺。
回到客棧中,卻看到老闆的嘴巴張得老大,他一定是在驚詫,這些外地人算是厲害,直接到衙門中沒事找事兒,還能全身而退。
回到房中的豆子,立刻笑瞇瞇地看著靈兒,道:“怎麼樣,我今日的表現好不好?”
靈兒笑了笑說:“不俗的表現,鄭大人!”
湘月一下子攤在牀上,笑道:“鄭大人,過來給我錘錘腿,我的腿好酸啊!”
豆子一聽,沒有想到湘月是在逗他,連忙跑過去,幫她捏腿,一邊捏,一邊關切地問:“今天是做了些什麼,怎麼會累成這個樣子?”
湘月努力忍住笑,認真地讓鄭大人一下子捶這邊,一下子捶那邊,靈兒看著這兩個傢伙,中午還爲了一點兒小事吵得不可開交,面紅耳赤的,現在就好得沒有話說,笑著搖搖頭。
正說著,忽然聽到門外傳來徐師爺的聲音,道:“鄭大人,徐世朗求見!”
豆子和湘月猛然站起來,一臉錯愕的看著靈兒。
靈兒淺笑道:“這個高大人,來得夠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