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那女子不知天高地厚，竟又尋了回來，藏在我兒房中，扮作我兒的婢女。”張夫人道。
雪瑩無言，這些都是廢話啊，她只想知道那女子到底是怎麼死的，肚子裡的孩子有沒有活下來，還有原家那個女子後來怎麼樣，爲何她沒見著有這號人物。
“張夫人，原家姑娘呢？還在貴府嗎？”雪瑩道。
“原家姑娘不在，她與我兒和離了。”張夫人頗爲遺憾，原家家大業大，原本兩府結親是極好的事情，對兩家都有好處，可惜了。
“那這位姑娘還在人世嗎？”雪瑩問道。
“自然是在的，原家沒有出事，出事的只有我們張家。”張夫人道。
雪瑩挑眉，懶懶的翹起腿。
這倒是奇怪了，原家和這事也有牽扯，還派人將那女子趕了出去，但是那女子化爲女鬼之後並沒有找原家的麻煩，只是盯著張家一家，看來這張家對那女子太過薄情寡義，傷那女子傷的挺深的吧。
“夫人請繼續。”陌笙道。
雪瑩看了眼陌笙，師父半響都不說話，還以爲他睡著了，低頭一看他的杯子，裡面的果酒已經沒了。
知道雪瑩在看自己，陌笙點了點面前的杯子，雪瑩便懂了他的意思，乖巧的又給陌笙倒滿。
“後來那女子被我們發現了，又鬧了一頓，我和老爺覺得實在不像話，就……”張夫人說著看了眼張老爺，神色猶豫，像是在想自己該不該說。
“就什麼？”雪瑩覺得這說不出口的話就是關鍵，於是迫不及待的開口道。
“就……就打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將她關了起來……”張夫人越說聲音越小，但雪瑩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雪瑩一陣無言，她總覺得不止如此，這樣的手段辦法，她知道不少，聽過不少，雖說打掉孩子已是極其惡毒的事了，但許多家族都做過這樣的事，可也沒有鬧成這樣。
“還有呢？就只是將她關了起來？沒有打她？”雪瑩道。
“沒，沒有……”張夫人眼神飄忽，擺明了就是心虛。
雪瑩微微瞇起眼睛：“沒有？看來張夫人還是不肯說實情啊，既然這樣，我們就……”
“我說我說，我和老爺真的只是將那女子關了起來，只是我兒院裡有兩個小妾，嫉妒那女子的美貌，就，就把她的臉給劃花了。”張夫人忙道。
“還有呢！”雪瑩厲聲道。
“沒了，沒有了。”張夫人連連搖頭。
這回，不必雪瑩做反應，陌笙就站起身，見此，張老爺也急了，嘆了一口氣道：“告訴你們也無妨，事情已經發生了，我那兒子實在是混賬，見那女子毀了容貌，便不再管她，任由那兩個小妾胡來，那段日子，我們二人都在外，也管不了她們，原家姑娘也不知她又回來了，這才釀成了大錯。”
“長話短說吧，那女子到底是怎麼死的？”雪瑩已然沒心情聽他們這些話。
“那兩個小妾，挖了她的眼睛喂狗，鞭打至死後，拋到了亂葬崗……”張老爺說罷，閉上眼睛，眉眼間的不忍不像是作假。
雪瑩騰的站起：“真是好歹毒，好狠的心。”
她都想象不出那女子有多麼絕望。
被人從窯子裡帶出來，以爲自己遇見了良人，好日子要開始了，卻不想這所謂的良人實則是個薄情寡義之輩，懷著身孕，被趕了出來，好不容易回來，卻被人打了孩子關了起來，更有惡毒之人毀了她的容貌，挖了她的眼睛，最後竟落的這麼個下場，怪不得，怪不得成了女鬼，怨念得多重。
院子裡的那三人，簡直死不足惜！
“既然你們都交代清楚了，我自然會履行承諾。”陌笙道。
雪瑩看向陌笙，有些不滿，剛想開口說話，就被陌笙拉著出了門。
身後傳來張家夫婦的道謝聲。
等到出了張家的門，到了一家客棧裡，陌笙才放開雪瑩。
“師父！你拉我做什麼，這樣的人家有什麼好救的！”雪瑩將帷帽摘下，臉被氣的有些發紅，秀眉擰在一起，微微撅著嘴。
“若是不去除那女鬼，方圓幾裡的人都會遭殃，雖那家人死有餘辜，但旁人是無辜的，徒兒你還太小了，不可意氣用事。”陌笙悄悄施了個法，補上他擦掉的那邊眉毛，看著果然更加好看了。
雪瑩張張嘴，想不出反駁的話，只能耷拉著腦袋，接受這個事實。
“那個女鬼太可憐了，師父你能別讓她灰飛煙滅嗎？”雪瑩擡起頭，看著陌笙。
“不能。”陌笙無情拒絕道。
“爲什麼啊？”
“因爲爲師不會超度。”陌笙招來店小二。
“啊，師父我來！我來超度！”雪瑩道。
“二位吃點什麼？”店小二笑道。
“師父，我可以學的，不是隻要念誦佛經就好了嗎，讓我試試吧。”雪瑩拉著陌笙的袖子，輕輕搖晃，一雙桃花眼一眨一眨，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店小二。
陌笙就這麼隨她拉著，也不掙扎，靜靜的看著雪瑩。
“二位？”店小二看看雪瑩再看看陌笙，總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可，不是陌笙叫他過來的嗎……
“先點菜。”陌笙勾脣一笑。
雪瑩噘了下嘴，看向店小二，“那就來幾道你們家的招牌菜，再來一盤紅燒肉，兩碗白飯，菜裡不要放蔥。”說罷轉頭去看陌笙：“師父你呢？”
“一碗白飯即可。”陌笙道。
“師父，我要吃兩碗。”雪瑩無辜道。
陌笙面露一絲僵硬，“那便兩碗吧。”說罷伸手捏了捏雪瑩的臉，都是軟肉，手感不錯，他不與雪瑩一道用膳，竟不知雪瑩的食量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
雪瑩拍開陌笙的手，“師父，你再捏，我的臉就要變成大餅了。”
“差不離了。”陌笙收回手。
聽此，雪瑩悄悄白了陌笙一眼，又拉著陌笙道：“師父，你還沒答應徒兒呢。”
“你試試吧，只是那女子已是惡鬼，很難超度，你要做好準備。”陌笙道。
“好，試過也好。”雪瑩道，那個女子實在是太過可憐，“師父你打算怎麼把那女子驅除了？”
“這不過只是一樁小事，你夜裡看著就好。”陌笙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雪瑩歪頭，看著陌笙。
“師父，徒兒一直很好奇，您的修爲有多高。”
陌笙一手撐著頭，笑道：“想知道？自己猜。”
“嗯……”能當上凌山的掌門，修爲定然是不錯的，人界有個排行榜，只有各大掌門才知道其中名次，她猜……
“師父您上前一百了吧。”雪瑩道。
“再猜。”
“那是高了還是低了？”
“你猜。”
“二百？”
陌笙彈了一下雪瑩的額頭，“這麼看不起你師父？”
雪瑩嘖了聲，摸摸額頭，“那就五十。”
陌笙搖頭。
“師父你就說了吧，這我哪猜的出來啊。”雪瑩沒什麼耐心，嘟囔一句。
陌笙伸手沾了茶水，在自己面前一筆一劃的寫著，雪瑩坐在對面不好看清楚，特意起了身到了陌笙身旁去看，貼的近了，一股淡雅的香味鑽入她的鼻內。
雪瑩嗅了嗅，覺得這味道還有些好聞，想起她院子裡的那一顆海棠花樹，可惜了海棠無香，花開時也聞不到香味，唉。
晃神這會功夫，陌笙已然將字寫好了。
雪瑩湊了腦袋去看，儼然一個“五”字。
“啊？”雪瑩微張嘴巴，看看陌笙看看字，被驚著了，怎麼也沒想到是“五”啊，登時就用崇拜的眼神看著陌笙，小小的拍了拍手。
“傻姑娘，不怕爲師是框你的？”見雪瑩一副傻樣，陌笙眼角都柔和了下來。
“啊？”雪瑩又是一聲，手停了下來。
“二位，菜來了！”這時，店小二端著幾碗菜上來。
雪瑩看了眼，坐了回去，也不再問陌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