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拿起曲譜翻看幾頁,搖頭放下:“我琴藝不佳,這譜子太難,我無法教你。”
“好吧,那我只能問霜霜了,不知道霜霜會不會。”雪瑩頗爲遺憾的開口道。
“你爲何不去問掌門?你如今是他的弟子,自是可以問的。”白一不解道。
“師父……我怕師父覺得我愚笨,連首曲子都學不好,然後把我逐出師門。”雪瑩道。
其實她是怕陌笙,而且她琴藝天賦又不高,很難保證陌笙到時候會不會教的煩心,把她踹出門。
“怎會,從未聽說過有弟子愚笨被逐出師門的,只要不犯事,就算你一事無成,也還是掌門弟子。”白一笑道。
“若霜霜也不會,我再去問師父吧。”雪瑩搖搖頭,她和陌笙待久了就渾身不自在。
“好。”白一點點頭。
“對了白一,我想在我院子裡扎個鞦韆,你幫我好不好。”雪瑩衝白一笑著。
“好,你何時想扎來叫我就好了。”白一道。
“謝謝白一!”雪瑩道。
“無妨,對了,你的手怎麼樣,我給你的藥膏可有好好塗?”白一說著看向雪瑩的手。
雪瑩伸出手在白一面前晃了晃,“我每天都塗,已然不疼了,你的藥膏很好用。”
“那就好。”白一見雪瑩的手背看著比前幾日好了許多才放下心來,他對雪瑩格外關照,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爲什麼,先前是看雪瑩年齡小不容易纔來帶她過考覈,現在雪瑩過了考覈成了掌門弟子他也還是想多多關照雪瑩,許是習慣了,而且有雪瑩在,日子便沒有那麼寡淡無趣了。
“唉,你可不知道,師父住的地方有多遠,我到你們這來足足走了一個時辰,腿都快斷了。”雪瑩撐著腦袋,嘟囔著,嘆出一口氣。
“原先掌門的住處離三位長老的住處並不遠,但自從掌門他當上掌門後,就將住處挪至遠處,卻是遠了些,辛苦你了。”白一回憶起陌笙當初剛當上掌門的樣子,說道。
“最可怕的是,我往後每天都要這麼辛苦。”雪瑩生無可戀的趴在桌上。
“等你學會了御劍就不必這般辛苦了。”白一看著雪瑩奄奄的腦袋,風吹過她頭上的頭髮,頭髮立起一小撮,在風中抖動,白一看了幾眼,很想把她頭上的那一撮放下來,但也不過就是想想。
雪瑩聽此,又嘆了一口氣,御劍?她沒內力如何御劍。
“霜霜去哪了啊,要不我們去找她吧。”雪瑩站起身,那搓被風吹的立起來的頭髮隨著她的動作落了下來,乖乖的垂著。
白一順著那搓頭髮看向雪瑩的眉眼。
雪瑩見白一呆呆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白一?”
“嗯?你說什麼?”白一恍然回神。
“我說,我們去找霜霜吧。”雪瑩只得重複了一遍。
“好。”白一點點頭,雖然他今日功課還沒做完,但擔心雪瑩迷路,還是答應了。
雪瑩笑了笑,“走吧。”
白一將劍拿上,跟著雪瑩走出門。
“曼霜姑娘被我叫去溪水旁打坐了,那裡靈氣充沛,最適合打坐,新來的弟子大多都在那,掌門沒叫你去嗎?”白一與雪瑩並肩走著,轉頭看向雪瑩。
雪瑩搖搖頭:“師父只叫我練習琴譜。”
“那想來是掌門獨有一套教導弟子的法子吧。”白一轉回頭。
雪瑩點頭,反正叫她去打坐也沒用,師父真是“深明大義”。
雪瑩同白一沒走幾步就見有一弟子匆匆向他們這邊跑來。
“白一師兄你快去溪水旁看看吧,曼霜師妹同楊黛萱師妹吵起來了。”
“啊?”雪瑩與白一對視一眼。
楊黛萱是慕柒的表妹,而且對慕柒有意,而慕柒好似喜歡霜霜?她們不會是因爲慕柒吵起來的吧?不應當啊,霜霜又不喜歡慕柒,怎麼會和楊黛萱吵起來。
“因何吵架?”白一開口道。
“好似是爲了慕柒。”那弟子開口道。
不是吧,還真是因爲慕柒,可是爲何啊?
“我們快過去。”她家霜霜嘴上功夫可不行,吵架吵輸了怎麼辦,她得去幫幫她。
“別急,我帶你御劍過去。”白一手一揚,長劍變大,可以容下兩三人站在上面。
雪瑩順勢拉上白一手腕,站在長劍上,朝著溪水去了。
等他們到了溪水邊就見到這樣一副場景。
楊黛萱哭的梨花帶雨,曼霜和慕柒皆黑著臉,一言不發,幾個女弟子安慰著楊黛萱,旁邊還有不少看熱鬧的弟子。
雪瑩跳下長劍,撥開一圈看熱鬧的人,小跑至曼霜身邊。
“霜霜,你怎麼樣?”雪瑩拉著曼霜的手問道。
“我沒事。”曼霜見到雪瑩,臉色好轉了些許。
“發生了何事。”白一看了圈四周的弟子。
“白一師兄,這事我們也難以開口,還是問他們吧。”幾個弟子說道。
難以開口?什麼事竟難以開口。
“師伯,我知道,我來說吧。”在楊黛萱身旁的一個女弟子開口道,看上去像是要打抱不平的樣子。
“好,你說吧。”白一點頭,這人他有些印象,叫王令鶯,是二長老親傳弟子的弟子,比他低一輩。
“曼霜她搶男人!” 王令鶯此話一出,在場衆人都變了臉色。
旁觀的弟子聽到,一陣鄙視,這樣粗俗的人竟然也能當凌山弟子,搶男人這種話都能說出來。
雪瑩臉色很不好看,立即上前幾步與那王令鶯對視。
“師侄說話要注意分寸!你有何證據證明她搶男人,搶的又是誰的男人?”雪瑩眼睛微微瞇起,全然沒有平常好說話的模樣。
“她搶師叔的男人,自然是不要臉!” 王令鶯不甘示弱。
“哪個師叔?”雪瑩道。
“楊師叔。” 王令鶯說完還很鄙視的看了雪瑩一眼,彷彿在笑她連著都看不出來,不就三個人嗎。
“哦?是嗎,楊師姐,你倒是說說,我姐姐怎麼就搶你男人了? ”雪瑩走了幾步,走至楊黛萱面前,見她哭哭啼啼,一陣心煩,沒等楊黛萱回答,又道:“還有,原來楊師姐竟有了夫君啊。”楊黛萱昨日被三長老收爲弟子,輩分一樣,但年齡比她大,她該叫一聲師姐。
“不,師妹莫要胡說,我怎會有夫君。”楊黛萱趕緊否認,成親之人是不能上凌山拜師的。
“沒有夫君,那哪來的男人?”雪瑩道。
“慕師叔和楊師叔從小青梅竹馬,早已定了親事,曼霜插足他們,難道不是搶男人?” 王令鶯繼續說道,她出生一個村鎮,爹孃都是粗人,從小也不注意這些,以至於舉止言行都較爲粗俗。
“師侄莫要再提搶男人這三字,如此粗鄙之語,望慎言!”雪瑩聽到這三個字便渾身不舒服,實在是難聽。
“誰說我與她定親了?老子與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是真,但定親是假,你別亂說話。”慕柒聽到王令鶯的話就急了。
誰和楊黛萱定親了啊,他可沒有,這女人怎麼胡亂說話。
楊黛萱猛然擡頭看向慕柒,眼淚往下掉,柒哥哥怎麼能這麼對她,真的就這麼當衆給她難堪,這門親事原本都該定下了,誰料慕柒始終不願意,還離家出走,她心中擔憂便追了出來,爲了他上凌山,難道她做的,他都看不見嗎?
“聽見了?既然沒有定下親事,我姐姐就不存在插足他們一說,還有,說了大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一個字也沒提,張嘴閉嘴的說我姐姐搶男人,辱我姐姐聲譽,辱兩位師叔名節,你到底是何居心!”雪瑩厲聲道。
王令鶯只是一個毫無心機城府之人,單純且蠢,賣了還幫人數錢,那人就是看中王令鶯這一點,讓她當了出頭鳥。
她不會憐憫這種蠢貨,況且她方纔又滿嘴粗俗之言,全然沒有想過這對一個女子而言是多大的傷害,她就更沒必要對她客氣了。
“我,我沒有。” 王令鶯慌了神,求助的看向楊黛萱。
楊黛萱察覺到衆人對她的視線,不緊不慢的拿出帕子擦去臉上淚痕,露出一個笑容:“都是誤會,是黛萱嬌氣了,許是因爲黛萱在令鶯師侄面前說多了表哥的事,才叫令鶯師侄誤會了,是我對錶哥有情,但沒有定親,給曼師侄添了麻煩,是我這個師叔的不應該。”
楊黛萱這番話說的有水平,一是表明了對慕柒的心意,十分坦率,讓許多凌山弟子對她有了好感,加上先前王令鶯那幾句話,難免去想曼霜是否真的做了什麼搶楊黛萱心上人的事。
二來凌山弟子都不是蠢的,很容易想到王令鶯今日爲什麼會說出這番話,不免會覺得楊黛萱太過心機,但她方纔一席話替王令鶯解釋了一番,把錯攬到自己身上,又叫人覺得她是個好人。
雪瑩不動聲色的輕笑一聲,楊黛萱這些把戲,她看得出來,她這一鬧就是爲了說出這番話。
至於這一鬧有何用處,自然是叫曼霜往後不敢再靠近慕柒,還有整個凌山的弟子,都會知道她心悅慕柒,想必就不會有人同她搶了。
“楊師叔,我並無意搶你心上人,只因先前考覈時便認識了所以熟悉了些,但也從未逾矩,師叔方纔該是看錯了。”曼霜開口道。
“是是是,是我看錯了,是我自己不爭氣,還以爲柒哥哥與你……是我不好。”楊黛萱開口道。
“師叔客氣。”曼霜道。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沒什麼可說了,依照楊黛萱的說法,今日一切不過是誤會一場。
“散了吧,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白一開口道。
“是,師兄。”
弟子們應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