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陌笙離開墨殿,一走就是十幾日,這十幾日裡,雪瑩每日都在練琴,白一隔兩三日便帶著曼霜來看雪瑩,陪著她說話解悶,又將鞦韆紮在雪瑩院子裡,雪瑩有心剋制,但還是扛不住白一對她這般好,二人感情日漸升溫。
雪瑩坐在鞦韆上,雙手拉著兩邊的繩索,對不遠處正在練劍的白一說道:“白一白一,快來推我。”
白一看向雪瑩,笑著放下長劍。
“來了。”
白一走至雪瑩身後,說道:“你要蕩高一些還是低一些?”
“高些高些,越高越好。”雪瑩道。
“好,你可千萬抓牢了。”白一道。
“放心吧!”雪瑩抓緊繩索。
白一見她抓緊了,才慢慢推了起來,待到雪瑩的鞦韆晃的夠高了就停手不推,讓雪瑩自己玩。
一旁的曼霜走了過來,見雪瑩蕩的高,皺起秀眉,不放心的道:“你別蕩太高了,小心摔倒。”
“無妨,讓她玩吧,我接得住她。”白一看著雪瑩。
“師父,你是不是對瑩瑩她太縱容了?她這比以往在家時玩的更瘋了,上凌山一月還不到,往後可更是不得了。”曼霜看著雪瑩越來越愛玩,而且還很喜歡纏著白一。
以前雪瑩在宮裡時,被諸多禮節束縛著,處處都有眼睛盯著她,這次來了凌山,陌笙住的遠,對禮數也不甚在乎,她師父都不管雪瑩,別人想管也管不了,白一更是對她百般遷就,萬分照顧。
“她不是還小嗎,我多縱容些也無妨。”白一道,雙眼一刻也不離開雪瑩。
曼霜無奈的看了眼白一,因爲輪迴之陣的原因,她如今的孃親提前了一月生下她,因此,她與雪瑩才能恰好同一日生辰。
“師父,我也十二,我怎麼沒見你這般縱容我。”曼霜戳破白一這句話。
白一轉頭見曼霜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又看了眼雪瑩,結結巴巴道:“這……你是我徒弟,我身爲你師父自然要……要對你嚴些,你可是覺得練的太過勞累了?”
“不累。”曼霜搖頭道。
是當真不累,這些東西對她而言,根本不算得什麼,她方纔只是心中有些疑惑,現在見白一的反應,疑惑便全解開了。
“那就好,再過三月左右就要舉行一次冬賽,冬賽後便過年了,你要多加練習,在冬賽取得個好名次。”白一道。
“冬……”
“啊!”曼霜正想問什麼是冬賽,就聽到雪瑩尖叫了一聲。
“瑩瑩!”
白一著急叫了一聲,正想去接住她,就有一道身影從天而降,牢牢的接住了雪瑩。
雪瑩回過神來,看見面前的人正是數日不見的陌笙,緩了口氣,恭敬道:“師父,您回來了。”
“嗯,爲師若回來的晚些,你這一摔怕是要哭上好幾天。”陌笙放開雪瑩,走到鞦韆前,看著那截斷了的繩索,揚手接了回去。
曼霜虛驚一場,聽見陌笙這麼一句,忍不住輕笑一聲,惹來雪瑩哀怨的眼神。
連掌門都知道雪瑩一點疼都受不了,是個哭包。
“瑩瑩,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掌門回來的及時,我否則我定是萬死難辭其咎。”白一自責道。
“沒事沒事,我沒事,你不用這樣自責。”雪瑩連忙道,方纔真是嚇壞她了,故此轉而對陌笙說道:“多謝師父。”
“舉手之勞罷了,這些日子你琴藝可有長進?”陌笙道。
“徒兒彈給您聽。”雪瑩道。
陌笙果然一回來就要查她那首曲子,她雖喜歡玩樂,但練的時辰可一點也不馬虎,彈了上百遍,陌笙的一半總歸是有了。
“不必,明日吧,爲師累了,要去歇息。”陌笙阻止雪瑩拿琴。
雪瑩擡頭看他,見他衣衫有幾條褶皺,髮絲微微有些凌亂,風塵僕僕的。
“是師父。”雪瑩道。
“那冬賽,叫白一給你講講。”陌笙留下一句話,便回了自己院子裡。
“什麼冬賽?”雪瑩看向白一。
“方纔我們就在說這事,還沒開始講,便被你一聲尖叫打斷了。”曼霜道。
“凌山每隔兩年舉行一次冬賽,今年的冬賽在冬至那日開始,舉行三日,無論是內門弟子還是外門弟子,皆可報名參加。”白一娓娓道來。
“這冬賽都是同一批入門的弟子之間比,內門弟子第一名可得紅丹一枚,外門弟子就略複雜了些,你們不必管這些。”
“那紅丹有何用處?”雪瑩開口道。
“紅丹是二長老煉成的,雖不是什麼太稀罕的靈丹妙藥,但對我們普通弟子而言卻是上號的東西,可提升不少內力,因此每年冬賽都比的格外激烈。”白一道。
“白一你拿到過嗎?”雪瑩雖然剛纔被嚇了一下,但現在還是坐在了鞦韆上,只用腳尖碰著地,微微搖晃,不敢再蕩的那麼高。
“我內力不如師兄師姐他們高,只拿到過一顆,還是六年前的事。”白一不放心雪瑩坐在那,走近了幾分,看著她,生怕這繩索再斷。
曼霜既確定了他們之間的意思,這趟熱鬧她可不想趕,便坐在石凳上,離的不遠,白一說什麼她也聽的見。
“拿到過也很厲害啦。”雪瑩擡起頭莞爾一笑,看著白一的眼睛說道。
白一不爭氣的紅了臉,他哪裡受得了雪瑩這麼笑著說他厲害。
曼霜見二人之間氣氛越來越不對,忍不住咳了幾聲。
二人看向曼霜。
“師父,你還沒說這冬賽比的是什麼。”曼霜道。
“噢,對,是我忘說了,這冬賽分爲兩部分,一是比制燈,二是比實力。”白一道。
“這制燈就是比誰制的好看,由弟子們投票得出,至於實力,就是所有參賽弟子一同在擂臺上進行打鬥,留在擂臺上最後的人就是勝者。”白一說罷,有些口渴,走到石桌邊喝了一口茶水。
“紅丹我沒興趣,倒是這制燈有意思,我還從未試過制燈。”雪瑩道。
“往年掌門長老也會參加制燈,制的燈形態各異,要說最好看的,那便是掌門兩年前制的燈,用料名貴,製作精美,只是掌門就拿出來一次,現在應當還在墨殿中。”白一感到有些可惜,他是想再看看的。
“這樣啊,那我一定找機會求求師父,看一看這燈,至於紅丹,誰愛要睡要嘛,反正我也打不過他們。”雪瑩聳肩道。
“那你可別一上場就自己認輸啊。”曼霜見雪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我堂堂雪國公…曼家女兒,豈會做出這種給自己丟臉的事情,再說,我丟臉事小,我師父丟臉事大,我怎麼也不會幹這種白眼狼的事情,你放心。”雪瑩舌頭打了個結,差點說出公主二字,好在反應的快,及時改了回來。
對上曼霜的眼神,雪瑩心虛的抿嘴,別開頭。
“好了,時辰差不多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曼霜你要留下嗎?”白一起身道。
“我還有話想和瑩瑩說,師父你先走吧。”曼霜搖頭道,她還要問雪瑩一些問題。
“好,莫要太晚回院,師父晚膳後要查功課。”白一口中的師父不是說自己,而是大長老。
“是,徒兒記著。”曼霜道。
送走了白一,曼霜拉著雪瑩進了臥房。
“我原先還只是懷疑你們之間互相有意,今日我算是確定了,快如實交代,你打算如何處理對白一的感情。”曼霜進了門,小聲道。
“順其自然,還能如何處理。”雪瑩提到白一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整個人嬌羞又不自然。
“瑩瑩你有沒有想過,你們終究是不同的。”曼霜沉聲道,不是她不願意看雪瑩墜入愛河,而是人仙有別,雪瑩她註定是要回仙界的,而白一,並不是那種能修煉成仙的凡人。
與其那時分離,不如現在想想清楚。
這一番話叫雪瑩愣住,這些日子,她竟忘了她往後是要回仙界,而白一……
“瑩瑩……”曼霜還想說些什麼。
“霜霜,你先容我想想。”雪瑩坐在椅子上,雙手撐住額頭,百種思緒在腦海不斷翻涌。
“好。”見雪瑩如此,她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這滋味是不好受。
良久,一片落葉從窗飄進屋內,緩緩落下,落至雪瑩面前。
雪瑩看著那片落葉,嘆了口氣,拿起那片落葉,轉了一圈。
“若是我與白一能走到成親那步,待我重回仙界,若他願意,我定全力將他帶到仙界,我還未確認他對我的心意,此事估摸著還有諸多變數,你放心,我不會忘記我該做什麼。”雪瑩放下落葉,看著曼霜道。
父母之仇未報,安能捨下一切?
曼霜張了張嘴,心中糾結,想對雪瑩說些什麼,卻始終張不開口,只能看著雪瑩。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我是不是很好看。”雪瑩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微微側頭,朝曼霜眨了眨眼睛,好一副自戀的模樣。
“你夠了。”雪瑩這麼一句,氣氛毀的乾乾淨淨。
“我就不該擔心你,走了。”曼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去去去。”雪瑩坐回椅子上,專心致志把玩起那片落葉。
待曼霜離去,雪瑩也便沒了把玩落葉的興致,趴在桌上,感嘆命運對她如此不公,心煩意亂的小聲叫喊嘟囔。
這才幾日,先是陌笙勸她要想仔細,擇夫多多考量,再是曼霜提醒她要往後要回仙界,要她想清楚到底如何對待這份情,她只覺得世事艱難,或許他們說的是真
的,白一不適合她,但她心中總憋著那麼股勁,想著現在還什麼都沒發生,不必杞人憂天,也不知是對還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