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這凌山弟子能把那東西從芳兒體內去了嗎,先前那幾個道士,全死在了那東西的手上,再這麼下去,我們全家就要斷送在那個女子的手上了……”婦人說著,又哭了起來,“早知會鬧到這種地步,當初……”
“閉嘴!休要再提那個女人,也不怕晦氣,小心招來了她,下個死的就是你!”
張老爺說的又急又快,聽這聲響還拍了下桌子。
雪瑩擡頭與陌笙對視一眼。
原來張家的人知道那女鬼上了張芳兒的身,方纔竟什麼也沒說,還有他們口中的那個女子,不會就是那個女鬼吧,他們從前認識?這裡面怕是有內情啊。
這張家的人也實在膽大,知道張芳兒被鬼上身,也沒叫人將她關起來,還讓她出來見客,隨意走動,她都有些佩服他們。
張夫人不再說話,只是小聲的啜泣,張老爺緩和了語氣寬慰道:“凌山是人界有名的修仙之地,出來的弟子個個不凡,今日那兩個,我看那個男子很是不簡單,不像是尋常弟子,只是他旁邊跟著的那個普普通通,瞧著沒什麼本事,不過也無妨。”
雪瑩一陣無語,誇陌笙就誇陌笙吧,還踩她一腳,這是什麼道理,至於說她普普通通沒什麼本事嗎,呸。
“但願能成,好讓我們張家早日解脫。”張夫人道。
“芳兒回房了嗎?”張老爺問道。
“回了,凌山的人不是說晚上不能出門嗎,我就讓趙媽媽把她鎖在房裡,這樣她就不會再去健兒的院子,想來就不會被傷到了。”張夫人道。
雪瑩抽動嘴角,什麼啊,希望他們能把張芳兒體內的那隻女鬼除了,卻不告訴他們張芳兒體內有女鬼,還把張芳兒鎖起來,不讓她晚上出去,這樣一來,怎麼能去除張芳兒體內的女鬼,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他們一兒一女,如今兒子死了,只剩下一個女兒,因爲愛女心切才把她鎖起來?她著實想不通。
“只要凌山那兩人能把健兒院子裡的三個人給解決了,芳兒也就會沒事了。”張老爺道。
哈?這是爲何,爲何他們把那三人解決了張芳兒就會沒事了,重點是,爲何這些東西他都不告訴他們呢?雪瑩很想衝進去問,但是她想再聽聽他們還會說什麼。
“這真的可行嗎?”張夫人有些懷疑。
對啊,可行嗎?雪瑩也想知道。
“李道長讓我們摘下牌匾,我們摘下後白日不就再也沒見過那女子了嗎,李道長說的話定然是沒錯的。”張老爺道。
什麼什麼什麼,你們白日裡就再也沒見過?合著先前都是見過的,還騙他們說什麼只有小女見過,這到底是不是誠心想把那女鬼給解決了啊。
雪瑩握緊小拳頭,按下躁動的心,不然她怕忍不住,卻不料陌笙動了身。
雪瑩見此急忙帶好帷帽走了進去,雖說偷聽別人牆角是不道德的,但能聽到這麼些東西也算是值了。
張老爺夫婦沒想到陌笙和雪瑩就在屋外,又不知他們站了多久,有沒有聽到他們說的話,有些心虛的站起身。
“二位可是有事?有什麼需要鄙人幫忙的儘管開口。”張老爺扯出一個笑臉,張夫人在一旁連連稱是。
雪瑩輕笑一聲道:“我和我師父在門外聽了不少事,才知道二位瞞著我們不少,想來這般瞞著我們是不想要我們全心全意的幫你們驅除女鬼,也罷,這事棘手的很,我同我師父深覺爲難,這就打道回去,二位另請高明。”雪瑩說著就要走,陌笙無言,只是跟著雪瑩。
張夫人頓時就急了,連忙拉住雪瑩,“好姑娘,都是我們的錯,你想知道什麼都行,但求救我張家一命。”
“是啊,二位莫要生氣,有什麼話可以好好說。”張老爺道。
“當真?若是覺得爲難也不必說的。”雪瑩十分善解人意的開口道。
“不爲難不爲難,姑娘來坐,我這就告訴你。”張夫人開口道。
雪瑩挑挑眉,看向陌笙:“師父,那我們……”
“聽你的。”陌笙道。
聽我的?這麼給我面子。
“那既然我師父開口了,那我就斗膽替我師父做決定,只要你們說出實情,不再欺瞞,我們定全力相助,如何?”雪瑩道。
這句如何,既是問張老爺夫婦,也是問陌笙。
陌笙點點頭,見雪瑩仗著他的勢力得意洋洋的小模樣,他所幸就成全她這一次,讓她做這一回主又有何妨?瞧瞧雪瑩樂的,他猜想雪瑩帷帽下定是樂開了花。
陌笙猜想的沒錯,日日被陌笙打擊的雪瑩這一回確實是樂開了花。
“好,我說,但求二位一定要將那女鬼給驅除了。”張夫人道。
雪瑩不敢打包票,只能看陌笙的意思。
“嗯。”陌笙道。
張夫人得了這句承諾,放開雪瑩的手,神色灰敗,緩緩開口道:“這事還得從兩年前說起,兩年前,我那兒子年滿十七,我便想著要給他尋一門親事,原本都與原家的說定了,就差下聘禮了,誰料健兒突然帶回一個女子,說是要娶她爲妻。”
雪瑩有些口渴,想要喝茶,卻又有些不敢喝張家的茶,好在那袋子裡裝著一壺果酒,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取了出來,將杯子擦了又擦,倒了一杯給陌笙,又倒了一杯給自己,時不時看張夫人一眼。
“那這場面多難看,原家那邊要怎麼交代?”雪瑩道。
“當時我們瞞下了原家,依舊下了聘禮,想著在原家小姐嫁過來之前能把那女子解決了就好。”張夫人道。
“爲何不能收那女子爲妾室?你家健兒不樂意?”雪瑩道,心中十分不認同張家這做法,不是應該先解決了那女子的事情再去原家下聘嗎。
“不是,若是能收爲妾室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了,一來我和老爺壓根沒想過要收那女子給我健兒當妾室,二來健兒也試探過那女子,那女子一口咬定決不當妾室。”張夫人說著還帶了些嘲諷樣子。
“爲何,那女子出身不好?”雪瑩道。
“那女子是窯子裡出來的,不乾淨的東西,不知道被多少……”張夫人說到那女子的出身便毫不遮掩的露出厭惡,想到還有雪瑩這樣的姑娘在就閉口不再繼續往下說。
原來是那種地方出來的女人,難怪張家不樂意收了當妾室,張家雖不是做官的,只是個商賈人家,但也絕不會收一個那種地方出來的女人當妾室,即便是最最普通的鄉野村夫也是不樂意的。
若那女子只是普通尋常百姓就也算了,唉……
她倒不是看不起這種地方出來的女子,哪個女子會心甘情願的去那種地方,都是有這樣那樣的苦衷了。
“說出來都好笑,這種出身還妄想當正室,我……”張夫人說著說著便扯遠了,雪瑩咳了幾聲,將她拉了回來。
“後來呢。”
“後來原家姑娘就嫁了過來,我家健兒將那女子藏在了一個地方,任憑我們怎麼說他都不開口,原本以爲這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曾想那女子竟然有了孕,我們讓他打掉這孩子他不肯,他日日都往那女子的地方跑,原家姑娘發現了端倪,有一日跟了過去,便發現了那名女子。”張夫人道。
“原家姑娘見到那名女子後便說若是不把這個女子趕走便要和離,健兒他既不想和離也不想趕那女子走,於是就這麼僵著。”
雪瑩聽此暗罵一聲,這個張健簡直就是毫無擔當,給不了那個女子正室的身份又何必將她帶回來,被原配發現後又兩個都想要,想要魚和熊掌兼得,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原家姑娘氣的狠了,便回去找了孃家,原家找到了那女子的住處,將那女子趕走,等健兒發現的時候,那女子已經不見了。”張夫人道。
“這麼說,這都是原家做的事?”雪瑩道。
“這……”張夫人臉上劃過一絲尷尬,怎麼可能都是原家做的事,張家的人心裡都清楚,這事的罪魁禍首是誰。
“夫人繼續。”雪瑩喝了一小口果酒,這樣的事吧,她聽那兩個姐姐講過不少,都是大同小異,沒什麼差別。
“原家姑娘恰巧在這個時候懷了孕,便威脅健兒若是去尋那女子便打掉腹中孩子,然後再和離,健兒思量再三就放棄了找那女子。”張夫人道。
“什麼?”雪瑩吃驚道。
這乾的是什麼混賬事,那女子懷了他的孩子,又被原家趕出去,那種地方出來的什麼也不會做,這是要活活逼死那個女子啊。
“恕我冒昧,你家這個兒子可真夠無情無義的。”雪瑩嘲諷道。
陌笙見雪瑩被氣到,拍拍雪瑩的手,示意她冷靜。
“姑娘這是說的什麼話,那種女人有什麼可找的,健兒不去尋她難道不對?一個沒名沒分的女人,我兒子養了她這麼久她也該知足了,偏偏還……”張夫人皺起眉毛,板著臉。
“偏偏什麼?”雪瑩很是瞧不起這種做派,張家不是無錢無勢的,再怎麼也要給那女子一筆錢,好叫那女子日子好過些,就這麼放任一個打著肚子的女人不管?難怪那女子會化爲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