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笙心不在焉的同尉遲宏澤聊了幾句之後便藉口離開,尉遲宏澤自然不會攔著陌笙,畢竟他也沒有多少真心,一分都沒有。
什麼噓寒問暖,什麼父子情,實在可笑。
陌笙回到宮外的宅子中,這宅子與別處不同,明明是夜晚,卻一盞燈都沒有,而且這樣大的宅子裡,除了陌笙,竟沒有旁人,別說人了,便是小貓小狗,也是沒有的。
住在這宅子旁邊的百姓先前以爲這宅子是沒人住的,但又不像,若是沒有人住,怎會如此潔淨,久而久之,就有人說那宅子裡住著一個怪人,大家也都信了。
要是他們知道,這是一國皇子所住之地,不知還會不會傳這樣的謠言呢。
陌笙回到宅子的第一件事便是用符咒給曼霜他們回個信,給他們一個安心。
好在是確定了雪瑩是被尉遲宏澤的人帶走,至少不會有性命之憂。
否則以他仇家之多,他都不知道上哪裡去找。
他點起一盞蠟燭,微弱的燭光恰好照亮一張桌子,足夠他用來看寫東西。
牀榻的邊上放著一個小木盒,他取下頭上的簪子,打開木盒,裡面不是什麼奇異珠寶,而是一疊紙和幾本破的不成樣子的書。
他將紙一張張放在桌上,這些東西都是他從小到大自己寫的,有的是思念亡母的話,有些是寫了他當時所發生的事。
一個孩子大多都是如此思念母親。
其實他心中一直期盼著能有什麼法子能救她,讓她重新回到這世間,看看這繁華,所以儘管方纔他在皇宮對尉遲宏澤說她回不來了,也只是希望尉遲宏澤別用這樣傷天害理的法子去救她回來。
不然就算她被救回來,知道了自己是這樣重回世間的,也會痛不欲生。
陌笙細細看了一遍他從前寫的東西,又將其收了起來,拿出一張新紙,提筆寫道:
“母后,十六年了,每一天每一刻,兒子都活在煎熬痛苦裡,到了深夜,我便覺得格外孤寂寂寞,想著這世上還會不會有人,比我還孤獨。但兒子遇見了一個人,她叫雪瑩,是個小姑娘,是兒子的唯一的徒弟,她像是天上的太陽,自您去後,兒子從未覺得如此溫暖……”
“母后,若是兒子沒有救你,你會怪我嗎?”
……
他好像想把心中所有的話都寫在這紙上,一張不夠便兩張,兩張不夠便三張,但還是怎麼也寫不夠。
直到深夜,所有人都入睡了他才停手,待墨幹後,放進木盒重新鎖上。
世人只知道他身份尊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又有誰知道他心中是如何想的,尋常人家最容易得到的,卻是他這一生都在求的。
翌日
天剛亮,陌笙便起身去往城外,那些人的速度不慢,雪瑩應該快到凌國了。
與此同時,雪瑩正坐在一輛馬車內,準備入凌國。
雪瑩的眼前一片漆黑,那些人用布條遮住了她的眼睛,不過這布條應該不是普通的布條,觸感上佳,該是好布料做成的東西。
她腳下也是一片柔軟,除了雙手雙腳被繩子牢牢綁住有些不適以外,還有人時不時給她喂些東西吃,而且也沒有在東西里下毒,這讓雪瑩很是奇怪。
按道理來說,這些人不會對她這麼好啊,不是他們把她綁來的嗎?居然還以禮相待。
不過雪瑩還是想要逃出去,天知道這些人安的什麼心。
“外頭可有人在?我想更衣。”雪瑩定了定神,試探道。
雪瑩話落不久便有人進來,雪瑩憑感覺對進來的那人笑了笑道:“可否替我解開手上的繩子,我自己來就好。”
“公主暫且忍忍,很快就到了。”
一名女子的聲音傳入雪瑩耳中。
“什麼公主啊,這位姐姐莫不是抓錯人了,我不是公主。”雪瑩心一跳,鎮靜道。
那女子又不說話,但雪瑩知道她還在馬車內。
這樣的對話真是讓雪瑩心癢癢,又無可奈何。
她怎麼就公主了?難道她長的看起來就像一位公主?這怎麼可能呢,她是雪國公主的事可是連陌笙也不知道,這些人怎麼會知道。
突然,一直在前進的馬車停了下來,雪瑩感覺到那女子坐的離自己近了些。
“殿下?您怎麼會在這?”
“殿下,我們是奉旨行事,還請您不要爲難屬下。”
“殿下您不能進去!”
……
雪瑩只聽到這麼幾句之後,馬車的簾子就被人一把掀開,一股熟悉的海棠花香頓時充斥了整個馬車。
“師父!是你嗎。”
雪瑩驚喜道。
“嗯。”
聽見陌笙的迴應,雪瑩這些天一直不安定的心終於安了下來,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陌笙靠近雪瑩,伸手將雪瑩的眼睛上的布條輕輕拿了下來。
車內避光極好,不過剛剛摘下布條還是有些刺眼,等她緩過來,陌笙已經將她手上、腳上的繩子解了。
正當雪瑩想和陌笙說話時,就瞅到了一旁的女子還在,一身便衣,不知是什麼身份,一直看著陌笙,這讓雪瑩有些不快。
見雪瑩小嘴憋了下來,欲言又止的樣子,陌笙立刻斜眼看了眼那女子。
那女子渾身一激靈,行了禮便離開了馬車。
雪瑩這纔開口道:“師父,你怎麼會在這啊,這是哪啊。”
說罷她便將頭探出馬車外,看見一片黑壓壓的人,將景物遮的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出這是什麼地方。
雪瑩無語的將頭縮了回去,圍成這樣子,還遮什麼眼啊,那些人連她是什麼身份都知道,也應該知道她是什麼實力,何必派這許多人看著她,怪浪費人手的。
“唉……”
雪瑩嘆了一口氣後就靠在車壁上,一雙小腳放在另一邊的座上,十分愜意。
陌笙好笑的看著雪瑩道:“瞧著你過的滋潤,我應該晚些再來。”
雪瑩轉頭看向陌笙,還沒躺一會,又起身道:“你還要晚些再來,你若是晚些再來,可就見不到我了。”
說罷,翻了個白眼。
“那我應該早些來的,爲師錯了,保證沒有下次。”陌笙認錯態度極好,哄的雪瑩滿意的嗯了一聲又躺下去。
又過了一會,雪瑩轉頭道:“你怎還不說話。”
陌笙喝了一口茶水道:“說什麼?”
“他們叫你殿下,師父當我耳朵不好不成?”雪瑩說罷朝陌笙丟了個果子。
陌笙不躲,那果子砸進了陌笙懷裡,不痛不癢的,小姑娘家家的耍性子罷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多歇息歇息,後頭還有豺狼虎豹要見。”陌笙將果子擦了擦,送到雪瑩嘴邊。
雪瑩張嘴咬下果子,奇怪的看了眼陌笙。
其實陌笙的身份她已有些猜到了。
這些抓他的人應該是凌國皇室的人,那些人叫他“殿下”,陌笙或許是凌國的皇子,只是不知是哪個皇子。
外頭這些人知道她的身份,那陌笙......
“師父,你知不知道……”
“知道。”
“你何時知道?”
“從你到凌山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雪瑩眨了眨眼,用力的啃了幾口果子。
什麼啊,陌笙居然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不過倒是沒有揭穿她,這應該只有陌笙知道吧。
知道雪瑩在想什麼,陌笙道:“你放心,只有我知道,白一和二長老都不知曉。”
“師父,你是不是給我下了蠱了,怎麼我想什麼你都知道。”雪瑩道。
陌笙搖搖頭,歪頭道:“你想什麼,並不難猜。”
“這還不難猜,我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你若不是下蠱了,那你就是一個魔鬼,能讀懂人心的那種。”雪瑩說罷還點頭,覺得自己這個說法很好。
“爲何是魔鬼,不是神仙。”陌笙嘶了一聲,揪起雪瑩臉上的軟肉道。
“看著就不像個好人。”雪瑩不甘示弱,雙手都掐上陌笙的臉,將陌笙的臉都掐的變了形,卻依舊如九天之神一般俊朗。
“小丫頭口齒伶俐的很,還不快放開爲師。”陌笙又氣又笑道。
跟雪瑩他就沒正常說話過,每次都像兩個孩童在爭吵,幼稚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