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倒是個好相處的,”廖霜璃一邊用手蘸取藥膏一邊說著,藥膏呈半透明色,盛在一隻很小的瓷罐裡,廖霜原的雙頰已經(jīng)紅腫,半邊兒臉上已經(jīng)塗滿了藥膏,她伸手想要去撓,卻被廖霜璃攔住了。
“姐姐,我問過了小廚房的朱志,他說沒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往飯菜裡動手腳。”廖霜璃沉思著,“既然這樣,要麼就是那柳側(cè)妃存心找茬兒。要麼就是…還有其他人想借柳側(cè)妃的手,教訓(xùn)姐姐你。”
“我不過是個小小的戲子,”廖霜原抓過一面銅鏡,鏡中倒映著少女的面龐,她面容清秀,纖長睫毛扇動,一雙眼睛烏溜溜地轉(zhuǎn)動著,兩頰卻已經(jīng)腫起。“王爺都五日沒來看過我了,說到底他讓我進(jìn)府,也不過是一時頭腦發(fā)熱。”她將銅鏡扣了過去,淡淡地道:“能在這裡吃飽穿暖,混過了這一輩子也就完了,寵愛什麼的…我還是不敢奢望,相信只要王爺注意不到我,日後柳側(cè)妃也不會刁難了。”
廖霜璃憤憤地放下藥膏:“姐姐,你要是無心爭寵,一輩子也就只能這麼過了!你想天天在屋中坐著無事可幹,直到年老色馳嗎?”“那也比天天登臺唱戲,一件小事做不好就要吃鞭子過得好。”廖霜原轉(zhuǎn)向廖霜璃,“霜璃,你是個有主意的,可我不一樣,這樣的日子很好,就這麼過下去,也很好。”
廖霜璃氣憤地看著廖霜原:“姐姐,你還是這麼笨!”脾氣上來,她丟下藥膏就往房門走去,門在她身後被狠狠帶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廖霜原坐在房中兀自嘆息——廖霜璃脾氣大,一言不合就跟她翻了臉,可廖霜原覺得自己做的也沒什麼錯,畢竟這種日日能吃飽穿暖,還不用自己洗衣的日子,放在以前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她也不想多得到些什麼,能讓她留在這裡,好好地度過這一生,她就已經(jīng)滿足了。
廖霜原怎麼也不會想到,就這麼個小小願望,竟也不能達(dá)成,因爲(wèi)在幾日後她去給王妃請安時,柳草毫不客氣地當(dāng)著滿屋子侍女的面兒,嘲諷起廖霜原來。
那天下了場小雪,廖霜原踏著滿園薄雪去了王妃屋中,還拿了一壺薑湯——她想讓阮婫喝些薑湯暖暖身子,畢竟那孩子把她當(dāng)成姐姐看。不料衆(zhòng)人坐下來還沒說上幾句話,柳草注意到廖霜原手邊的暖壺,便裝作無意地問起,這暖壺裡盛著些什麼。
“回柳側(cè)妃,這暖壺裡面,裝的是妾身自己熬製的薑湯。天氣寒冷,妾身想把這薑湯送給小千金喝,讓她暖暖身子。”廖霜原如實回答,王妃吳櫻荷聽了,面色逐漸柔軟下來,她正欲吩咐綠鷲去將薑湯收起來,柳草的聲音卻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喲,這薑湯裡…應(yīng)該沒放什麼東西吧?本側(cè)妃可忘不了,上次糕點被你妹妹下毒的事。”柳草似笑非笑地看著廖霜原,廖霜原一怔,顯然是沒想到柳草居然還死揪著糕點的事情不放,尤其還是在吳櫻荷面前提起了這件事。
“本側(cè)妃倒是沒什麼,可婫兒身子嬌貴,萬一這薑湯裡又被動了手腳,那可怎麼辦纔好啊?”柳草提高了嗓門,一屋子的侍女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議論著薑湯,綠鷲也僵住了,不敢貿(mào)然去取那壺薑湯,只能蹙著眉看向吳櫻荷,等待她的定奪。
廖霜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開口喊叫,質(zhì)問柳草究竟?fàn)?wèi)什麼要處處針對自己,只是這時,吳櫻荷的聲音卻響了起來:“柳側(cè)妃,你說什麼糕點下毒,可有證據(jù)啊?”柳草一怔,訕訕地道:“這自然是有…妹妹吃了那糕點便覺得身子不適…”
“可有人證、物證?可在廖霜原的住處或是廚房裡,搜出什麼藥來?”吳櫻荷冷冷地看著柳草,聲音逐漸大了起來,整個人散發(fā)出不怒自威的氣勢,“你沒有證據(jù)便恣意詆譭廖霜原,還將此事拿到這裡來說,既然沒有證據(jù)便是空想誣陷,這種事情,你也好意思在這裡說出,髒了本王妃的耳?”
一衆(zhòng)侍女噤若寒蟬,柳草更是垂了頭不敢吱聲,廖霜原看看滿臉怒容的吳櫻荷,又看看自知理虧的柳草,也沒敢多說什麼。吳櫻荷重重放下茶碗:“綠鷲,你去查小廚房糕點中毒的事情,若是屬實,一定要揪出幕後黑手!若是不屬實…”她瞥了柳草一眼,“那柳側(cè)妃誣告毆打侍妾,必須禁足抄寫經(jīng)文,以贖罪過!”“是!”綠鷲連忙應(yīng)聲,吳櫻荷又看了看廖霜原手邊的暖壺,聲音這才逐漸平和下來:“廖霜原,把那薑湯留在這裡吧,本王妃會拿給婫兒的。你有心了。”
她站了起來,接著道:“今日本王妃累了,你們二人都回住處去吧。毒糕點一事我自會查明,到時候不安分胡亂生事的人,自會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