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一條白影從走廊側面飛奔而來,在張子昂跳出的一剎那,抓住了他一隻手。然而,張子昂下墜的衝力實在太大,將白衣人連根拔起,橫著甩出陽臺。
劉曉嵐回過神來,只見一隻黝黑的手掌像鐵箍一樣死死攀著陽臺邊緣。她第一反應是去抓那隻手掌,看清陽臺下的情形,馬上又縮手大喊:“快救人??!”
屋裡的人全部擁出門來了,可是,一時間又束手無策。白衣人右手抓著張子昂左手,靠自己一隻左手懸掛兩個人。誰也不敢輕易去動他那隻救命的左手,稍有不慎,兩個人都要掉下去。所有人的目光的聚集在這隻手上,一個個都是心驚肉跳的表情。
張大年急得要哭:“怎麼辦,怎麼辦?救救我兒子、救救我兒子呀!”這個魅力十足的男人轉眼間成了一個迷途的小孩。
“是我們蘇老師,快幫幫他呀?”秦湘哭出眼淚來。白衣人的臉緊貼著陽臺外牆,吃力得五官扭曲,只有她才認得出。
高隊長最先想出辦法:“找繩子!”話音落,他的三個手下已跑進辦公室,隨即響起翻箱倒櫃的聲音。
劉曉嵐沒去幫忙,大學辦公室哪來繩子?她不抱希望。
“包……”半空中的蘇放說話了,“包……”說完這個字,難受得兩眼翻白,再也說不出。攀在陽臺上的左手顫動了一下,小臂上的青筋鼓得像要馬上爆裂。
高隊長叫道:“別說話,堅持住,堅持就是勝利!”擺好馬步,緊張地把雙手放在陽臺上的那隻左手旁邊,以防蘇放堅持不住,做最後一搏,抓住他的手。
“他說什麼?”張大年哀求地望向各人,“我聽不清楚,他說什麼?是不是快要堅持不住了?”他已方寸大亂,一點不像個指揮龐大商業集團的CEO。
秦湘邊抹淚邊答:“他說包……什麼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只有劉曉嵐聽懂了,蘇放接到消息時正在騎自行車旅行的路上,這是他遲遲不露面的原因。劉曉嵐想起高隊長提到他加入的那些破爛協會,馬上在走廊裡尋找,果然,在電梯外的垃圾桶旁,找到了一隻沉甸甸的登山包。裡面全是攀登工具,劉曉嵐以最快速度扯出一捆登山繩。
“所有人都退開!”
走廊裡,站了許多其他辦公室聞聲趕來幫忙的人。高隊長拿到繩子,呵退其他人,和他的三名手下開始救人。
繩子套住張子昂的腰,蘇放鬆開右手高高舉起,隨即被高隊長和另一名警察拉了上來,他像已經虛脫,站也站不住,背靠陽臺坐下,口中大喘粗氣。
出現在劉曉嵐眼前的蘇放,不是她印象中的印度人,赫然是個非洲人。大概是自行車旅行引起的色變吧?真是個變色龍。她靠在門框裡觀看救人,心情輕鬆許多。
張子昂被繩子吊上來了,觀看的人響起掌聲。張大年激動地張開雙臂奔向兒子,兒子卻沒有投入父親的懷抱,而是面朝地下沒喘過氣的班主任:“蘇老師,我該怎麼辦?”說完痛哭流涕。
蘇放艱難地站起,出人意料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聲音哽咽。師生倆最後抱在一起,放聲大哭。
劉曉嵐的眼睛也溼潤了,此時,她最想抽一支菸。短短兩三分鐘時間的煎熬,似乎比一生還要漫長??偹愕玫揭粋€完美的收場,她也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兒子,你等等,媽來陪你了!”
昏倒在辦公室裡的馬家慧醒了,對後面發生的事渾然不知。剛纔大夥忙於救人,扔下她不管。這一會,從地上爬起,她跌跌撞撞衝出大門,要去跳樓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