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境貴族們都還未從和談的震驚中回過神時,亞瑟和米爾特的控訴,便傳到了他們手中——巴利特家族違背和談協議,在上河領和坎布里亞領退兵後,趁著香果鎮要塞守備空虛,無恥的調兵北上,準備再次發動戰爭!
這份控訴距離上一份公告,時間僅隔了不足三日。
控訴中,全然沒了上一份公告的冷靜措辭。除了請求公爵主持正義,號召所有北境貴族對巴利特家族進行聲討外,其餘內容近乎直接破口大罵,將提德·巴利特及一衆封臣形容爲背信棄義的小人,無恥下賤的婊子,毫無榮譽的蛆蟲。
一時間,戰爭的陡然驚變,讓所有北境貴族爲之震驚!
但,沒人想要爲此發聲。
與此同時,貝多英鎮以南,通往蒙格鎮的荒野大道上,以塞德里克·巴塞亞爵士爲首的三名封臣,正率領著四百餘名騎士,一路向北疾馳狂奔。
此刻的他們,以及正在向北趕來的提德·巴利特等人,都全然不知有關亞瑟對他們的控訴,已經傳到了北境各大貴族手中——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背信棄義的行動,盡在亞瑟的預料之中。
其實,早在提德·巴利特的命令還未傳到塞德里克等人手中時,亞瑟讓學城發佈控訴信的要求,便已經隨著信鳥的翅膀,飛到了伊魯學士手中。
和談?
見鬼去吧!
亞瑟沒想過就這樣和談,也料準了提德·巴利特等人不會放棄戰爭。爲了省事,他連隨後的迎戰聲名,都讓博伊學士準備好了,明日便發往學城,後天傍晚便能通告北境各地。
對敵人重新發動戰爭,他可是迫不及待的等候著。
泥土的荒野大道上,塞德里克爵士手拽繮繩,迎著撲面的暖風,向著前方延伸的大道,疾馳狂奔。在他前方和身後,是爲數一共四百一十一人的騎士隊伍。
疾馳中,他擡手摸了摸前胸的鎖子甲,衣衫內放著亞瑟·圖斯特拉最初的威脅公告。
這份公告,曾爲衆人帶來無線歡樂,如今卻像一塊燒紅的洛鐵,灼燙著他被羞辱的榮譽。
他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衝進香果鎮,等亞瑟慘敗跪在他腳邊時,將這份手抄的公告拿出,撕碎了一點一點的喂進那傢伙的嘴中——只有這樣,才能報對方夜襲軍營、燒燬糧草的恥辱!
然而,就在他心中發狠,想著該如何折磨亞瑟時,他不會知道,死神冰冷的鐮刀,已經架到了他們所有人的脖子上。
後方,蔚藍一片的天空下,熊飛正率領著七十隻鬼面鷹,飛速逼近。
縱馬疾馳的衆人,全都緊拽繮繩,目視前方,直到危險降臨,飛掠的陰影在眼前閃過,一道道驚呼慘叫響起,所有人才驟然反應過來。
聽見後方傳來的慘叫,領頭的塞德里克等人立刻勒馬回望,瞬間,遮天蔽日的黑影,刺耳嘶鳴的尖叫,讓他們猛的瞪大了雙眼!
“該死,是魔獸鬼面鷹!”有城鎮遭遇過襲擊的封臣,立刻大叫驚呼。
“怎麼會有這麼多鬼面鷹!”一旁,名爲胡安的封臣立刻大吼下令,“迎戰,迎戰!所以有人圍在一起,舉盾,舉盾!”
“該死,別迎戰!”這時,回過神的塞德里克立即大吼道,“快逃,快逃!所有人跟著我!前方不遠有一片林地,加快速度!別回擊!舉盾防禦!”危機下,他忽得記起前方大道左側某處,有一片匯聚在山丘下的油綠林地。
大喊完,他立即踢馬,帶著兩名侍從,直接衝到了隊伍的最前。
見狀,其餘三名封臣也知道在如此開闊的地形,他們根本無法阻擋這些會飛的魔獸,便立即招呼各自手下已經圍成一團,舉盾豎劍的騎士撤離!
一時間,在這廖無人煙的荒野大道上,數百騎士舉盾狂奔,而在他們的頭頂,是不斷俯衝而下的鬼面鷹。
一番狂奔之後,四名封臣靠著戰馬的優越,已經齊頭並進的衝在了隊伍最前方。
“該死的!怎麼會突然遇到這些魔獸!”頂著撲面的大風,有封臣怒吼咆哮,“媽的,媽的!這些畜生難道是凌風堡養的寵物不成!”
“我們的人在減少!這些畜生盯上咱們了!”
“草他媽的,林子到底還有多遠,這些畜生陰魂不散了!”
騎士的折損和被死亡追逐的恐懼,讓這些封臣急得快要發狂。
又一番疾馳狂奔後,在幾人眼也不眨的搜尋下,一片油綠的林地終於映入眼簾。
“就是那兒!”一馬當先的塞德里克舉著盾牌,指著前方大道左側大喊,“快,快,都跟上!”
說完,一踢左側馬腹,輕拽繮繩,縱馬如離弦的羽箭,直向遠處的林地飛奔。
“不想死的都他媽跟上!!”其餘三名封臣在心中咒罵一聲膽小鬼,便也立即掉馬追上。
頓時,奔馳在黃土大道上的銀色洪流,齊齊衝入左側的綠色草地,在頭頂黑色鬼面鷹的追逐下,奪命狂逃的向遠處的油綠林地衝去。
近了!近了!
看著越來越近的林地,所有人人都瘋狂的踢踹著胯下馬匹,心情就像逃竄的老鼠逼近了洞口,心中驟然生起即將死裡逃生的狂喜——然而,他們立刻就會後悔,因爲,這這個鼠洞內,躲藏著早已等候多時的毒蛇。
冰冷的箭矢如毒蛇的毒牙,在飛出林地的剎那,便註定要收割走獵物的性命。
百餘支威力巨大的箭矢飛竄而出,剎那間,衝在隊伍最前方的一排騎士,便如被鐮刀收割的麥穗,瞬間從馬背上脫離。
林地外圍,爲了放置失控的馬匹衝入林地,破壞射擊,亞瑟等人早已佈置好了絆馬索。
一時間,騎士落地,馬匹翻倒,所有人都臉色驟變,瞬間明白自己中了敵人的埋伏,但一切都已爲時已晚。
鬼面鷹的襲殺、冰冷的箭矢,已經收割走了大半騎士的性命,後方看清狀況,想要掉馬側逃的騎士,直接落入了鬼面鷹的利爪。
人的慘叫,馬匹的嘶鳴,鬼面鷹尖銳的厲嘯,一切飽含混亂與驚恐的聲音,讓這處原本靜怡的荒野林地,瞬間變成了騎士的墳場。
很快,戰鬥結束。
年輕的塞德里克爵士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一支羽箭洞穿了他的胸膛,鎖子甲沒能爲他提供絲毫保護,墜馬更是讓他無法動彈。
迷離的眼神中,他看見一羣持劍的人影走出了林地,爲首的是一名黑色短髮的少年,而此刻,鬼面鷹依舊在空中盤旋,但卻沒有一隻襲擊這羣該死的敵人。
他猛的想到一種可能,劇烈的情緒波動,讓他痛苦的吐出大口的鮮血。
“亞瑟……圖斯特拉!!”他拼盡全力,發出一聲淒厲的喊叫,目光緊緊盯著那名持劍少年,彷彿要將對方撕碎。
越來越模糊的視線中,他看見對方向自己走來,虛弱似乎讓他產生了幻覺,從對方的長劍上看見了如彩虹般的光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