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巴利特家族在和談之後,再次發動戰爭的消息,已傳遍整個王國。
一時間,所有人無不譁然,只是,在不乏鄙夷的議論中,依舊無人爲亞瑟或米爾特發聲。所有的王國貴族都在靜靜觀望,等待著圖斯特拉家族覆滅後,北境局勢的走向。
沒人關心亞瑟或米爾特的生死,也沒人懷疑提德·巴利特這次是否能夠獲勝——如果這樣都還無法贏得戰爭,那提德·巴利特及其一衆封臣,就該解盔卸甲——戰爭不適合他們。
唯獨克威爾特公爵。
作爲和談的見證者,眼見亞瑟的通告和控訴已傳遍王國各地,爲了自己的聲譽,他終於向提德·巴利特發出了一份詢問信,明言讓其做出解釋,立即回覆!
蒙格鎮以北的大道,馬匹緩慢前行,提德·巴利特坐在馬背上,看著城堡轉遞來的消息,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公爵還是一如既往地愛惜榮譽和聲名,虛僞的讓他覺得噁心。
“大人,這應該需要回復一番吧?”一旁,封臣卡洛斯·蒙格開口說道。
“當然,公爵不是說了嘛,讓我們做出解釋,立刻回覆!”拋掉撕碎的信紙,提德·巴利特對著一旁的侍從說道,“寫信回覆公爵,就說亞瑟·圖斯特拉在和談之後,劫掠了一個村莊,殺害了五名無辜平民,強姦了四名少女,是對方先破壞和談。身爲安多利亞郡領主,我不可能對此無動於衷!”
侍從騎士領命掉馬,命人寫信回傳。
劫掠平民、強姦婦女,是重罪,被視爲嚴重違背騎士精神的強盜行爲,不止會面臨高額的賠償,而且會被審判,甚至丟掉性命。而如果劫掠發生在他人領地,更是如同直接宣戰。
但,所有貴族都心知肚明,戰爭中,這樣的行爲再正常不過——打仗,不就是爲了搶奪財物嘛。
公爵的來信意思很簡單,就是讓他爲重新開戰找一個藉口。哪怕這個藉口爛的像沼澤裡的稀泥,也無所謂,只要聽起來正當就行。
命令下達,沒人有異議,亞瑟·圖斯特拉是否真做過這些事,他們不關心,這是他們早已想好的藉口。
就在衆人準備提起速度,加緊趕路時,後方,負責看守信鳥的騎士,呼喊著再次縱馬上前。
“大人,城堡的來信。”
“又是城堡的來信。”提德·巴利特略微有些詫異,前後兩封來信居然相差不足半小時。
他接過信紙,當看到上面的內容後,臉上突然露出驚詫的表情。
“大人,出什麼事了嗎?”封臣馬克問道,其餘衆人也都投去注視的目光。
“是凌風堡新的迎戰聲明,警告我們如果不立刻停戰,就趕緊安排好領地內的事宜,否則會沒機會,讓他們等死!”
冷哼一聲,提德·巴利特叫停了隊伍,面色凝重的看向身旁幾人,問道:“你們說,如果要從凌風堡發出聲明到學城,然後再由學城轉告各地,需要多久的時間?”
“凌風堡……大概要兩三日吧,最快也要兩日!”一名騎士回答。
回過神的卡洛斯·蒙格立即說道:“大人,如果是這樣,那塞德里克等人的行動,豈不是已經被對方得知!”
馬克·安比特說道:“按照時間推算,如果他們的速度足夠快,現在應該已經進入了香果鎮,就算是那些農奴,也應該已經回撤到了貝多英鎮。”
“可這份聲名至少是兩天前發出的!”卡洛斯·蒙格補充。
“不必緊張。”提德·巴利特打斷了兩人,強自鎮定的說道,“大軍已經回返,即便香果鎮要塞被關閉,塞德里克等人沒能成功進入要塞也無妨。別忘了,我們已經派人去東邊的沼澤地等候,只要不讓凌風堡的人馬再次進入我們的領地,拿下要塞,不過是時間問題。這次主動權在我們手中,現在要做的是聯繫運糧的船隊。”
提德·巴利特的話,沒能爲衆人帶來絲毫安慰和信心。馬背上,封臣和騎士都面面相覷,交流的目光滿是不安。不知爲何,他們心中升起一股極爲不好的預感。
“大人,”封臣馬克忐忑的說道,“如果亞瑟·圖斯特拉,沒率兵離開呢……如果沒能進入城鎮,塞德里克他們至少該彙報前線的情況纔是,我擔心……”
“擔心什麼!”提德·巴利特打斷了馬克忐忑的話語聲,彷彿要阻止這份不安的情緒蔓延。
“塞德里克等人手下有近七百騎士,就算分出一部分看著那些農奴,也至少會有四五百人一起行動!哈德·伯滕等人的遭遇,不過是因爲輕敵大意,敵人也總會有消耗,你是擔心悲劇重演嗎?絕沒有這樣的可能!十倍,除非那小子是神!”
理智讓不安的衆人逐漸冷靜。是啊,敵人也會有消耗,這樣的情況絕對不可能再次出現。
“瞧瞧你們的模樣!”嚴厲的目光掃過衆人的臉龐,提德·巴利特教訓道,“是戰爭就會有失敗,失敗不可怕,但千萬別因爲一時的失敗,就被嚇破了膽!”
他極力安撫著衆人的不安,穩定著軍心,即便自己心中同樣滿懷不好的預感——塞德里克那羣傢伙,的確該傳信稟報情況纔對。難道他們成功進入了要塞,正在戰鬥?
“大人,既然這樣,那就趕緊給運糧的船隊傳信吧,讓他們將船停在靠近營地的河岸。”封臣拉夫·羅曼說道。
“還有塞德里克等人,也傳信問問他們的情況。”封臣馬克再次開口,“還有後方的農奴大軍,也傳信讓他們加快速度。”
見衆人重新恢復了鎮定,提德·巴利特沉穩的點了點,再次讓一旁的侍從去寫信傳令。
就在這時,一隻碩大的信鳥從北方飛來,盤旋一陣後,落到隊伍後方。
見到這一幕,衆人臉上凝重的神情瞬間輕鬆下來,那不約而同的默契,甚至讓兩名緊張的騎士露出了微笑。
很快,負責照料信鳥的騎士便策馬上前,拿著信筒說道:“大人,是塞德里克爵士等人的信鳥。”
“哈,看看,我說什麼,這不來了嗎!”聞言,一直保持著嚴肅的提德·巴利特才暢快的接過信筒,看著衆人輕鬆的說道,“他們送出了五百匹戰馬,估計不少人都是騎著騾馬狂奔,速度慢一點也情有可原,倒是把你們嚇得面無血色!”
這下,封臣一個個都哈哈笑了起來。能收到回信,自然也就證明對方無事。
又訓誡教育了衆人一番後,提德·巴利特才扒開了信塞,倒出了信紙。
衆人都盯著信筒,期待著能有好消息傳來,然而,從信筒內倒出的並非是顏色淡黃的信紙,而是明顯被鮮血侵染的暗紅紙張!
衆人心神一跳,驟然有種揭開了蜜罐,卻突然發現裡面盤著一條毒蛇的驚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