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科學大會這次危險的權力交接，真理教方面無人知曉，更談不上乘虛而入。他們甚至沒精力打聽魔媒現任禍首的名字，控制疫情已經佔用了教會所有資源。

真理教的歷史上並非沒發生過類似災難，相反，傷寒、鼠疫或者麻疹，幾乎每個世紀都會流行一次。旋風讓圖普把這些舊例都翻找出來，將前人的應對經驗編成小冊子，分發給教士團。

天啊，這應該是哈杜裡或者韓宗周乾的事。這些人都在忙什麼？典型的尸位素餐！最高決策層如此不愛惜他們的權力基礎，任憑正教風吹浪打，難道真要自己拯救它嗎？旋風一邊奔忙，一邊在心裡憤憤不平。

科學紀元11年，真理紀元1014年，公元3044年。

進入六月，旋風根據最新線索寫出疫情報告。兩年前暴風雨般襲來的風寒病，現在已經無影無蹤，世界各地都沒有大面積感染的報告。就連自然療法專家都不敢說疫情已經過去，但是旋風心裡有數，這種病歷史上屢次作祟，都持續不過一兩年。至於爲什麼會這樣，那就遠在他的知識範圍之外了。

首都附近至少三百萬平方公里內再無新的疫情報告，旋風終於向聯席會議遞交了解除軍管的方案，並立刻獲得批準。一年多來旋風控制了首都和周圍地區，官員們出門都得像中央禁軍申請，如此權勢已經讓很多人感到不安。

其它部門在軍管中，中央禁軍成了防疫中心，各地情報首先彙集到裡。圖普對收集到的資料作了個總結。全球共有一億五千萬人感染，兩千多萬人直接死於疫情，還有幾百萬人在逃難途中死於飢餓，或者當地人的襲擊。像迷魂案一樣，遇到大災大難，人們便只相信熟人，不惜殺死陌生人來保護自己。

圖普估計，真實的死亡人數可能比這個統計高兩倍以上，越是封閉的地方死亡率越高，一些山村人戶滅絕，根本無人過問。所謂調查，也只能覆蓋大一點的居民區。

護教軍本身也損失慘重，在役官兵病死數萬人。除了中央禁軍和南方大教區上的陸海軍，其他地方都發生大規模逃兵現象，許多地區的軍隊只剩空架子。爲控制瘟疫，地區之間經濟交流斷絕，不少地方中下層官員一鬨而散，社會秩序一片混亂。

無論如何，大規模疫情看樣子過去了。這兩年中，李永賢成爲最大贏家。地位宛如國師的張貞烈給他獻計，先是稱“天水”專治瘟疫，大發橫財。然後又聲稱漢族體質優異，不怕瘟疫，願集體入伍拱衛聖教，大量漢人從此住進逃空的軍營。尤其在崇聖大教區以南，呂宋、加裡曼丹和巴布亞三大教區，當地漢人不斷入伍，已經控制了護教軍。

旋風曾經派人打探此事，報稱各地漢人的感染率和死亡率並無異於其他民族。但那張貞烈完全是個心理專家，只宣傳偶然治癒的例子，掩蓋感染與死亡的實情。發展到後來，漢人中間傳說李永賢在軍營裡投入神藥，入伍反而比呆在地方上最安全。

就這樣，病死十幾萬漢人後，李永賢反而控制了幾大教區的軍隊。旋風離任後，新的方面軍總帶領因爲瘟疫流行，遲遲沒到任。恩格馬尼乾脆順水推舟，委任湯衛教爲東大陸方面軍總帶領。旋風當即表示反對，李永賢的野心已經半公開化，爲什麼還讓他的部下掌軍權？

恩格馬尼答覆說，現在魔媒復甦。在聖山與附魔四島之間有李永賢和帕爾哈蒂這兩個刺頭作緩衝區，讓他們互相消耗，豈不更好。

與歷史上各次大瘟疫不同，這次真理教有個強敵隱伏在東大洋上。直到瘟疫消失，旋風才能看到新的魔媒彙報。阿萊塔納報稱，一年來有不少當地人爲躲避疫情，逃入附魔區。他們並沒有回來，看來是被魔媒收留了。

風寒結束，魔媒是不是就要動手？又耽誤兩年時間，他們手裡掌握著什麼更可怕的武器？

各地海陸軍自顧不暇，旋風掌握禁軍，雖然焦慮，但是鞭長莫及。只好不斷向全球將領發信，敦促他們向魔媒進攻。

終於，老戰友薩瓦蒂決定出擊。他向旋風討教該如何制定戰術，旋風與他分析情報，認爲重點在於搞清魔媒的人數，不能把四個附魔區所有人口都算成敵人。

帕爾哈蒂報告中盡是“魔媒勢大”、“百萬魔媒向我進攻”之類虛文。阿萊塔納的報告嚴謹得多，不過科學近衛軍強大的火力誤導了他，將對手兵力估計爲十萬到十五萬之間。旋風認爲，魔媒至少還要用數萬民伕維持補給。並且，兩個人都習慣性地認爲魔媒武裝裡一定是男兵。

最後，他們認爲有十五萬到二十萬敵人正在騷擾南方大教區。那幾個島總共才一百來萬人，剩下的多是老弱病殘和女流之輩。

於是，兩個人制定了一個龐大的偷襲計劃。薩瓦蒂在西方大陸南端組織五百艘戰船，八萬名陸海軍士兵，越過東大洋進攻兄弟羣島東岸。接近目標時放棄隊形，南北散開，從幾十個地點各自登陸。即使有船隻被敵人擊沉，其它艦船出必須繞道前進。

然後，登陸大軍在兄弟羣島崇山峻嶺間與敵人進距離搏鬥。他們認爲，魔媒肯定將兵力放到兩島西部，東部空虛，此計必然成功。

“你們一上岸就要搗毀他們的工廠，連手工作坊都別留。見人就殺，別手軟。不然的話，我教真要大難臨頭。”旋風徹底淡忘掉他的故鄉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