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如土色的孫公公被兩個強壯的公公押著一路跪著進了鳳凰宮,一直在他跪到離皇后一丈的地方,兩個公公才一把將他扔在地上,在皇后的示意下退到了他的身側兩旁。
孫公公忍著淚,垂首看著磨破的膝蓋,不敢喊痛。他知道,今日是在劫難逃了,只希望死得痛快些。
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皇后猛然將手邊的熱茶砸到了孫公公頭上,怒聲道:“背叛主子,你還真是做得越來越習慣了!”
“奴才是一時被賢王的承諾迷了心竅,這才爲了財富鋌而走險!”孫公公知曉皇后這是真的動了肝火,便擡頭垂淚。跟著皇后二十多年,他對皇后甚是瞭解。平日裡的皇后,爲了讓別人見到她的端莊,即使生氣也是笑的如沐春風。而她上次失態,是在姜玲瓏死的時候,距今日已經十多年了!
孫公公捂著胸口喘著粗氣,他就不明白了,背叛皇后娘娘的人少說也有十來個,怎麼她偏偏爲他的背叛如此生氣,讓人不寒而慄!
“在本宮的眼皮子底下爲賢王辦事,就是在打本宮的臉,想讓後宮都來看本宮的笑話麼?賢王是否與太后勾結?而你之前也爲太后辦過事,只是本宮放你一馬了而已!”幫了賢王就是幫了太后,那就是觸及了她的利益底線!
但,若是沒有婉容的提醒,她也不能想起賢王有可能與太后勾結了!太后可是在後宮多年不倒的老人了,定然不甘心一輩子被困在慈寧宮裡,定然要找一個同盟!而能派上用場的,就是平日不顯山露水卻十分有能耐的賢王!而孫公公的人,便是他們兩人合作聯繫的紐帶!
眼見著皇后的眸光越發陰寒,孫公公出了一身冷汗,搖著頭不肯說話。
“你別忘了,在宮中與你對食的宮女,這輩子都指望你了。若是你死了,她的下輩子就拿捏在本宮手裡,本宮定然見不得她好過!”孫公公面上的倔強完全激怒了皇后,卻讓她的頭腦清晰起來,被婉容氣得昏沉的腦袋也靈光了不少。
“娘娘,太后的確與賢王有來往!這一次讓我陷害縣主,也是太后的主意,當然也是受過賢王首肯的。只是,他們是否勾結了,老奴不敢斷言!”孫公公不停地磕著頭,想著那個言笑晏晏的宮女就揪心不已,他不能連累了無辜的她。
皇后輕輕敲著桌子,打量著孫公公額上的血道:“若是本宮發現你說了一句假話,那就別怪本宮心狠手辣地對你心上人動刀!”她對奴才,向來是說到做到,這樣才能保證她的威嚴。
孫公公喜出望外地猛然擡頭,擠出一抹笑容:“多謝娘娘!”
“將他帶下去,亂棍打死!”皇后垂下眼瞼,並不看孫公公的神色,在聽見孫公公跪著離開的聲音後,她又加了一句:“將慈寧宮上下的宮人都叫過去,讓他們知曉背叛主子的下場!”
“是!”公公們利索地將人拉了下去。
皇后微微拖著額頭,將進屋子裡要服侍她的宮女趕走,又輕聲道:“不是我心狠,我只是想活得更痛快些。”她的目光深遠,盯著窗外的月亮垂淚。其實,她很羨慕婉容,至少有愛她的人陪在身邊。
婉容正躺在楚千言的懷中,此刻突然哆嗦了一下就醒了,一睜眼就看見高舉著手看書的楚千言,微微一笑:“這麼晚了,還看書,不要看壞了眼睛。”
揉了揉婉容嬌嫩的臉,楚千言深深看著她睡眼惺忪的模樣,又點了點她的鼻子說:“方纔你在宮中與皇后商量對付太后的法子,無異於與虎謀皮,也不與我商量一番?”
婉容抓住他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臉上,無意識地摩挲了一番,滿意地舒了一口氣:“女人們的戰場,男人不要參與,不然會讓你心胸變得狹隘,那豈不是得不償失呀?”
楚千言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見婉容又閉了眼睛,睡得舒暢。細長的眉與濃密的睫毛將她的一雙眼襯得很大,而她堅挺的鼻子還抖動著,紅脣薄而小,看著溫婉恬靜,哪裡還有平日的半點沉穩冷淡?
將錦被往兩人的身上拉了拉,楚千言這纔打了個盹。
馬車平穩,夜晚的路上又很安靜,楚千言也忍不住睡著了。在他醒來的時候,立馬翻身坐起,在微弱的燭光下看見婉容睡在一旁,提著的心又放下。
看了一眼門口,他才知道這是在太子府的寢室裡,便輕輕下牀,走出門外就喚了聲長生。
“主子,您再歇會兒吧?”長生很快飛躍到門口,一臉擔憂。主子都三天多沒有怎麼休息了,他的眼底都有一塊深的青紫眼袋了。再不睡,主子的身子會吃不消的!
楚千言搖頭道:“賢王有何動靜?”
賢王怎麼可能甘心娶夜染月爲王妃呢?他心心念唸的,一直都是縣主啊!長生想著,卻沒敢說,知道主子的心情也不太好,當下委婉地說:“賢王召集了謀臣,一宿沒睡,無非是再討論嫁娶問題。”
“夜國公主呢?”
長生想了一會兒說:“夜國公主怎麼也不肯嫁,正在她住的府中大肆吵鬧,讓夜國大皇子也頭疼得封閉了整個府中的消息。屬下打聽到的消息,並不多。”好好的公主,非要半夜去皇宮做什麼偷雞摸狗的時候,被抓住賜了個婚,也算是倒黴了。
“你去姜府……”
“千言!”比楚千言聲音大得多聲音從屋子內傳出,楚千言轉身就看見已經走到門口的婉容,她睡眼朦朧地打了個哈欠問:“怎麼還不休息,都怎麼晚了?”
長生連忙道:“這麼晚了,主子您休息吧!”來不及看清楚千言的神色,他就飛快離去了。能讓主子乖乖休息的,也只有縣主了,縣主只有這時候才這麼讓人喜歡……
楚千言一邊看著長生離開的方向,一邊無奈地扶額。這個長生,這時離開,還不得讓婉容非要讓
他休息麼?他還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忙,哪有時間……
“在想什麼呢?”婉容上前拉住楚千言的手,下意識地將他拉到屋內,又關上了門。
走到牀邊時,婉容脫了外衣就躺在牀邊,不解地問臉色紅潤的楚千言:“快過來休息,明天還有一齣戲要去看。”
一直看著楚千言躺在自己身邊,婉容才笑著倚在他的腰間,很快就沉沉睡去。
懷中的女子只有意識昏沉時才這樣乖巧,楚千言笑著將婉容拉到懷中,蓋上錦被後合上了眼睛。若是這樣平靜的日子能一直持續,他能一直陪在婉容身邊該多好,分明兩人都願意接納對方。
想得太多了,楚千言撐不住疲憊的眼皮,很快就睡著了,第二日正午才被長生喊醒。
窗子不知何時被打開了,暖洋洋的陽光在楚千言的臉上照了一圈,讓他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漸漸回過神來,他才發現婉容已經不在牀上了。
長生見他如此緊張,就要解釋,卻被身後的聲音止住了,便疾步離去。
“起牀用早膳!”婉容從門外走進來,三千青絲綰成一個簡單的半月髻,將她的臉襯得更小,眉心的一點流金薄片讓她平添了一絲嫵媚誘人。
“怎麼今日想起打扮了?”楚千言穿好衣裳,接過她手中的梳洗用具梳洗一番後,有將婉容抱在懷中轉了一圈才放下了她:“怎麼又輕了?”最近又忙到瘦了!那些擾人清靜的人,還真是一刻也不願意消停,一個個都是活膩了!
婉容輕輕點頭,笑道:“輕一些,你也好抱我,你也瘦了許多呀!”
被楚千言抵著頭,婉容抵著他的胸口說:“一會兒要去賢王府上,坐實他與夜國公主的婚姻,自然這夜國公主不能是夜染月,否則就是讓賢王撿了便宜!”所以,她才盛裝出席,給自己長些氣勢也好啊!
“好,一會兒陪你去賢王府。”不知道那裡會鬧得怎樣沸沸揚揚,但一定能讓婉容解氣,這讓他也高興起來:“容兒用膳了嗎?”
婉容被他放開,就癟嘴道:“我也是剛醒,就讓長生喊醒了你……”
楚千言颳了一下她的鼻子,眸中滿是寵溺,拉起她的手向外走:“用膳後,去賢王府。夜染月定然爲不肯嫁的事情在夜書月身邊吵鬧,我們就不去叫上他一起去了。”夜染月屢屢算計婉容,現在也是要給她一點教訓了。
不要她嫁,也要她緊張痛苦個幾天,好記住今日的教訓。而這一次夜染月下毒的事情,已經被夜書月知曉了。他的態度也很明朗,就是要給夜染月一個永世難忘的教訓,但不能傷害到她!
見他的臉色突然慎重了許多,婉容搖了搖頭,笑著與他走到大廳坐下,鬆開他的手,不等他,就自顧自拿筷子吃了起來。她其實起了個大早,做了一早上的早膳,現在都要餓暈了,怎麼還能忍受得了美食的誘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