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沒有心思去看楚千言,就微微搖了搖頭,成功看見了彩月眼中的驚喜,婉容知曉:彩月這是相信自己能保住她!
婉容這纔看出,這彩月纔是後宮中的明白人,隨時能保證她自己的安全。這在後宮,可能不常有的事,怪不得在太后身邊有這麼多人,太后獨獨信任她一個!
“縣主,你的孃親當年不想嫁給丞相,可是太后給丞相出了個主意,您要繼續(xù)聽下去嗎?”彩月生怕婉容拒絕,加大了手掌的力度,掐得婉容微微皺了眉。
“你說。”雖然在假扮爲孃親的冤魂時,婉容的確已經(jīng)聽了隻言片語,也猜出了完整的實情。可,畢竟聽得不夠仔細,說不定自己就能有意外發(fā)現(xiàn)!
縣主這樣爽快地答應,完全不在意她的孃親是否有什麼隱秘不想讓別人知曉,可真是爲了目的不顧一切啊!這樣冷靜的心性,她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見過了!彩月暗暗慶幸自己投奔了縣主,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本來垂頭喪氣的太后一下子彈跳起來,快步衝到彩月面前,手中的刀刃閃著森冷的白光。
站在彩月身後的楚千言眼疾手快地將刀踢到了一邊,拍了拍手,又將太后推到了離她們很遠的椅子上坐下。
好一雙可怕的眼睛!太后深深吸了口氣,心中的恐懼瞬間超過了方纔的氣憤,原本要出口的話又生生吞了回去,尷尬地怎麼坐著都感到不自在!
彩月見此,更加肯定自己的決定!果然,太后雖然手段厲害且身份高貴。但,只要有縣主和太子在場,她怎麼也蹦躂不久!自己的命,可就捏在縣主和太子的手裡了!看他們似乎也沒有對太后客氣的心思,彩月更卯足了勁要將事情全盤托出!
拍了拍胸脯,彩月收回了看著身邊刀刃的目光,額頭上細密的汗水也被她一把擦去。
婉容對她的神色很是滿意,暗暗對楚千言點了點頭。若非她一句震懾了太后,彩月也不會拖拖拉拉,說了半天也沒徹底打擊到太后!再拖下去,指不定就能讓太后找到機會翻身,那他們的辛苦不久都白費了麼!
見婉容對自己的表現(xiàn)還算滿意,彩月拔高了聲音道:“縣主,您的孃親原本是名動京城的妙人,怎麼可能願意嫁給當初還是一個無名小卒的曲德才,您說是不是?”
這麼淺顯的道理,那個小賤人怎麼可能不知道!皇后聽著,心下也生了許多不高興,當年的事情她也有參與的份!這個彩月,究竟知不知道!
彩月不在意皇后的目光,她思前想後,覺得今日的事情就是一個局,而佈局之人正是她面前這位沉靜美麗的縣主!人往高處走,要效勞也要爲成功者效勞,她纔不會傻到爲這麼一個被縣主玩弄在鼓掌間的皇后效力。當然,爲了徹底從皇宮脫身,她暫且不會將她給供出來。
婉容看著兩人暗潮洶涌的互動,嘴角輕微的嘲笑勾起。皇后這些年是有多不作爲,纔會對太后身邊最有地位的宮女都
不瞭解!她們身邊養(yǎng)了一隻毒蠍美人,隨時是致命的,她們還被矇在鼓裡!不,也許過了今日,皇后就會警覺起來。
彩月嚥了口口水,加快了速度說:“但,皇上對您孃親的愛慕之心,讓太后擔憂皇上會爲了美人而耽誤了政務,便起了意,不讓皇上有娶您孃親的辦法!”回首看了眼太后,見她的吱吱呀呀地說不出話,這才肯定太子將太后的穴道點了,說起話來也就更肆無忌憚。
“太后一眼相中當年還是一個窮苦貢生的曲德才,命她毀了您孃親的清白!”
此話一出,連皇后的神色都有了微妙的擔憂,這太后與曲德才也太大膽了吧!虧她還要楚之煦將曲德才收爲己用,與曲氏之人多接觸,這總有一天會觸了小賤人的眉頭,讓她惱怒地對大皇子動手吧!
婉容輕咳了一聲,往身側(cè)的皇后瞥了一眼。那一眼中滿含陰冷,讓皇后以爲她是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訕訕地別過了頭。她竟然怕這個賤人!皇后咽不下這口氣,只得喝口茶來穩(wěn)住情緒,一邊又暗暗瞪了彩月一眼。
彩月暗中輕蔑的哼了一聲,對皇后的警告目光不以爲然:“您的孃親是何等聰慧之人,自然沒叫他得逞,可還是讓京城的貴族們?nèi)贾獣粤四鷭H似乎與曲德才有什麼關(guān)係!您的孃親自然不願意嫁,可太后還是下了一道旨讓她不得不嫁!”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婉容的神色,就怕她一個不高興就沒自己的好果子吃。
可,婉容的神色太過平靜了,甚至讓彩月有了一種她根本不在乎這些事情的錯覺。
“既然孃親已經(jīng)嫁入了相府,那太后爲何還要下毒手呢?”婉容似是不解,漫不經(jīng)心地問著,手指卻摳著木椅,深陷其中也感受不到疼痛。
“那是太后不放心,只怕皇上再生心思,不顧倫理……”
這其中的意思,就是楚千言也聽懂了。他早在他們裝神弄鬼時就將事情知曉了八成:“你說說,除了這件事情,還有什麼事情被你遺漏了!”
彩月嘆了口氣,似乎很是爲當年的奇女子惋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話鋒一轉(zhuǎn),彩月聲音小小細細地說:“太后對皇后娘娘也下了毒手!”
皇后不解地搖了搖頭。這麼多年來,她都沒有受過什麼委屈,何來被害只說!她篤定,這個彩月只是爲了活下去,爲了讓自己饒過她,才故意編造事情!
彩月不懼怕皇后冰雪般的神色,高聲道:“皇后娘娘是被下了大劑量的紅花,日子一長,就再也生育不了了!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就吩咐外頭的大夫細細檢查,您的膳食中是不是被人混入了紅花!”
宮中的太醫(yī),莫非都被太后控制了?皇后立馬站了起來,晃了晃身子道:“暗害宮嬪的子嗣,那可是要命的大罪!太后是皇上的生母,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害我!”雖然她相信彩月說的不假,可還是不願意相信這麼一個事實。
若是她的子嗣真的都是太后害死的,那麼太后這些年的權(quán)勢其實比
自己多許多,自己卻這麼傻傻地以爲,沒有誰能比她更適合管理後宮!
彩月的話,如同冰霜吹打,再看她篤定的眼神,婉容微不可查地抖了抖。這太后是瘋了麼,竟然對皇上的子嗣動手!若是怕自己的權(quán)勢不穩(wěn),她大可以直接害了皇后,爲何還要留著一個不會生育的皇后,還眼睜睜看著皇后害死了無數(shù)宮嬪的子嗣!
難不成,太后根本就不是皇上的親生母親!
婉容猜到的事情,同樣也被楚千言猜到了,他搖了搖頭,示意婉容不要輕信。畢竟事關(guān)皇室大事,隨便下定論可是重罪,而且太過隱秘的事情根本不適合讓太多的人知曉。
可就在彩月說得盡興的時候,她突然吐了幾口血,藉著扯著胸口,將胸前的肉大塊大塊地撕扯了下來,讓皇后煞白了臉,直接吩咐起了楚千言:“太子,快來看看彩月這是怎麼了!”
早在她發(fā)話之前,楚千言已經(jīng)將彩月的一雙手按在了她身後。還未來得及看清楚,彩月就已經(jīng)痛吼一聲,迅速昏迷了過去,讓衆(zhòng)人都措手不及!
婉容瞬間猜這是太后什麼時候下的手,朝太后看去,正好對上了那雙蒼老而得意的眸子。
太后方纔的驚慌失措,難不成只是爲了迷惑衆(zhòng)人才裝出來的!思及此,婉容的心更寒涼,這太后的心思也太難猜,她也太難對付了!
死了一個彩月,太后便再也沒有把柄可以讓他們抓住!只要沒有人證一天,太后就會是高高在上的後宮掌權(quán)者一天,真真是功虧一簣!
楚千言將彩月的手放下,將她平放在地面上,神色淡然地開口:“太后瘋癲,在寢殿中殺了人,這是皇后、本宮、縣主親眼所見!而且,本宮孃親被迫害、以及皇后被下了藏紅花的事情,也是可以再查究一番的!”如今沒有認證,那他們就是人證!他不相信,皇后會這麼輕易地讓太后逃過一劫!
皇后從彩月突然死亡的震驚中回過神,臉色恢復如常:“既然母后您有了嫌疑,且事關(guān)皇室安危,就不得不將您禁足了!”
在談話間,許多侍衛(wèi)帶著慈寧宮的宮人們,將內(nèi)室站得滿滿當當,一齊看著太后。
太后不以爲意地笑了笑:“哀家沒有做的事情,你們讓哀家如何承認!你罵人眼睜睜看著一個小丫頭誣陷我,還信以爲真,哀家卻沒與你們計較,你們現(xiàn)在還想將彩月的死怪到哀家頭上麼!哀家是不會讓你們得逞的!”聲音平緩而有自信,全然沒有方纔的半點失態(tài)!
皇后輕哼一聲,朗聲吩咐:“太后禁足期間,沒有本宮的吩咐,不許任何人來打擾!無論是誰想見太后,或者是太后想要見誰,都得先來問過本宮!若是你們將本宮的話當做耳旁風,就提頭來見!”
見太后神色清冷,連一絲惱怒都看不見,皇后皺了皺眉,就離開了。
在衆(zhòng)人未注意時,楚千言用布將地上的刀收起來,放在衣服內(nèi),又扶吩咐侍衛(wèi)將彩月安葬了,這才與婉容一同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