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言搖了搖頭,長生立即會意,很快破空而去,似乎並未出現過。
“昨夜,皇上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重病臥牀了呢?”婉容瞇起了眼睛,仔細地回憶起了昨夜看見的每一個細節。皇上的精神還是不錯的,甚至還將所有的錯推到了孃親身上,怎麼會病了?
嚇病了?這是不可能的!若是能將他嚇病了,那也是多年前孃親去世時的事情。被梨妃害病了?也不可能,梨妃也不會願意讓皇上這麼暢快地死去,不可能這麼快害了他。
“是昨夜的那些殺氣騰騰的人下的手!”一直沉默的楚千言拍了拍婉容的頭,將她身後的風景也盡收眼底,生怕有什麼人在偷聽。
婉容擺了擺手,眸光閃爍:“能闖進圍場周圍,又潛伏在皇上身邊的人,可不多!細細想來,只有楚之煦、你、我、南王世子、葉桉,還有夜闌生才能做到!而能做到這些的人裡,有沒有任何一個是有理由要皇上現在就這樣慘的!”
“那就不是大楚的人!”楚千言輕輕吐了一口氣,與婉容一同走向皇上所在的帳篷,低聲說道:“夜國之人,容兒你可要好好接觸,多加琢磨!”
皇上雖然沒有明說婉容是夜皇的女兒,可既然說姜玲瓏與夜皇相愛。婉容又不是丞相的親生女兒,這關係不是一目瞭然麼?婉容根本就是夜國的公主!
婉容的腳步沉重得很,搭著楚千言的手往前走,一路上有不少濃妝豔抹的女子也走去看皇上的帳篷那裡。
她們頻頻向後張望,嘀嘀咕咕地是嬉鬧:“縣主雖頗得聖寵,可與太子走得這麼近,也不合禮數吧!”
“就是,一個女子這麼輕浮,竟然還讓百姓那麼愛戴,真是瞎了眼睛呀!”
“你們都在說什麼!”推開冷嘲熱諷的人,王嫣然從左側的帳篷走了出來,氣得就要揚起馬鞭抽在她們臉上。
這些女人整天就知道嘰嘰咕咕談論別人的事,嫉妒就罷了,還說得這麼明顯,分明是要找婉容和太子的麻煩!在她看來,朋友是不能被他人褻瀆的,越是被冒犯,她的火氣就越來越旺盛。
衆人都停了下來,盯著她手中的馬鞭,大氣都不敢出。當衆鞭打別人家的千金,這王嫣然真是膽大包天。爲了一個縣主在這兒耀武揚威,指不定是受了縣主蠱惑。
婉容平靜地看著四面八方得質疑目光,聲音一沉:“王嫣然,你可知錯?”
王嫣然訕訕收回鞭子,很不滿地說道:“是她們先口出胡言,一點點輕重都不知道!而且,她們說的就是你與太子殿下!”
險些被鞭打的兩個女子都笑了起來,得意的模樣讓王嫣然火冒三丈。但,她很快明白了過來,婉容這時給她臺階下。若是她那一鞭真的落了下去,皇上定然會“無意”聽說此事,而責罰她。可,她不甘心!婉容會不會已經又應對了法子了呢?
婉容滿意地拍了拍王嫣然,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後,又清了清嗓子,向前走了幾步,穩穩地站在兩人之間:“你們當
衆言說別人的不是,甚至顛倒是非黑白,這就是女子的教養嗎?而且說的是大楚的太子,也就是儲君,這種罪名你們擔待得起嗎?”
兩個女子剛要反駁,就被各自的長輩拉著強行下跪:“縣主,使我們的不是,定然會帶她們下去領罰!”模樣謙恭得讓楚千言的眸光更深了些許。
婉容與楚千言看著,相視一笑,淡淡吩咐:“下次記住,數落我的不是,要當面說,我說不定能給你們鼓掌說你對。可是,一旦牽扯到太子,玷污他的清白,你們有九條命也不夠殺!”
就像殺人是很簡單的事情,婉容自始至終都是輕鬆的模樣,讓幾人緊緊皺著眉,一言不發地退了下去。
沒有熱鬧看了,衆人由有餘味地盯著匆忙離去的四人看,知道他們消失在帳篷的拐角處,這才又趕去皇上所在的帳篷。
王嫣然從婉容身後走出來,拉著婉容的手,紅著臉道歉:“方纔是我魯莽了,險些還壞了你的名聲!要是我一鞭子打下去,她們指不定說是縣主你指使我去做的!”
婉容拍了拍她的手,不以爲意道:“叫我婉容就好,說什麼縣主,就太生分了。姐姐方纔只是有些衝動了,下次冷靜思考這其中的利弊就好!”
楚千言拉起婉容的手,就快步走進了皇上所在的帳篷,將正思忖著方纔事情的王嫣然落在了身後。
婉容看著兩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揚眉道:“王嫣然是一個女子,你還因爲她吃味?”吃醋也要挑對象吧,怎麼她與其他男子在一處時,他都沒有說太多,偏偏是她拉著一個女子的手,他就要不高興……
楚千言看了她一眼,就將她拉到了帳篷裡的角落裡,輕聲道:“不是吃味,而是王嫣然是敵是友還不能輕易判斷,你斷然不該待她那般好!幫她處理家族內部的事情不算,現在還當衆爲她解圍!”
越想越疑惑,什麼時候婉容有這樣玲瓏的心思,還溫柔善良到隨便要幫助其他人?
婉容搖了搖頭,她可不是什麼聖人,不過是想起了前世的自己,這纔對王嫣然善待了三分。但,她也不打算和楚千言解釋,畢竟不是一件多麼要緊的事情。
四顧帳篷,依舊金碧輝煌,桌上琳瑯滿目的都是玉杯與美酒,一些晶瑩剔透的水果正擺放在美酒旁邊。凳子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紅玉所制,固定拉住的燈盞也是黃金打造。皇上的奢侈,真的是隨身攜帶!許多大臣與家屬正哭喪著臉,將帳篷裡唯一的大牀圍得滿滿當當,一點點縫隙都難看見。
“這些人,不過是心中擔憂而已。昨個,皇上還好好的,現在就病成這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爲皇上是被誰害了呢!若是連皇上都能迫害,那麼更不屑於害死大臣,所以他們這是在害怕!”好不容易擠出來的夜闌生整了整衣裳,一字一句地向婉容解釋。
婉容的心猛然一顫,若她是夜皇的親生女兒,那麼夜書月就是自己同父異母的皇兄?親人關係知曉得太突然,讓她有些慌了神,愣在一旁。
但,若是夜書月真的是自己同父異母的皇兄,爲何向自己求親?夜皇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容兒近來睡眠不好,所以經常走神。”扶住身子微顫的婉容,楚千言正經萬分地向夜書月解釋,目光又落回了牀鋪上。
梨妃哭得正傷心,不顧太醫的勸,怎麼也不肯先休息一會兒。
“千言兄,皇上的病來得太突然,看著不像是舊疾,你們下的手麼?”夜書月停在婉容面前,徑直看著正出神的楚千言。
“我與婉容並未出手,我們暫時也不知道是誰的動作這麼快,讓皇上嚇得一病不起。”楚千言的目光片刻未從大牀上移開,鄭重地說:“你看他的眼窩深處,一片烏黑,印堂中央有些發紅。若非受了驚嚇,也不至於會這麼明顯。”
不少權貴都知道,父皇十分注重養生,這才一直沒有顯出老態,似乎真的是老當益壯。那麼,除了受了極大的驚嚇,他的眼窩也不會深陷得如此明顯。
夜書月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讚賞道:“梨妃,是你們的人吧,假惺惺的哭泣已經快瞞過所有人的眼睛了。”
“知道的事情,你可以藏在心裡,何必和我說?”楚千言淡漠地看著混亂得人羣,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這麼多人齊聚於此,看著不像是皇上的做派,他可是最擔心被別人看去了他的脆弱。
夜書月收回了目光,彎腰伏在婉容耳邊輕聲道:“婉容,梨妃的手腕不夠厲害,讓我看出了端倪,猜出她是你們的人。這也意味著,其他人也可能看了出來,你們要更加小心謹慎!”
溫熱的氣息吹得婉容脖頸癢癢的,瞬間拉回了她的神智:“梨妃哪裡暴露了她對皇上的不忠?”她不相信,夜書月的眼力會高超到這種地步。
被楚千言推著退了一步的夜書月笑道:“尋常愛戀丈夫的女子,在丈夫重病臥牀時,定然不可能穿著這樣整齊地坐在這裡。要知道,天才剛亮,梨妃若是真心著急,哪有時間換好衣裳?”
這話,明顯是告訴婉容的。婉容向他點了點頭,也觀察起了梨妃。看來梨妃還是需要進一步地接受調教,秦淮八豔愛美的陋習竟被學了去,這一定要改!
“什麼人!”侍衛的呵斥聲猛然想起,讓帳篷內的不少人聞之變色,張惶地盯著帳篷外面的黑影看。
上一刻還生龍活虎的侍衛,話音剛落,就被長刀砍成了兩段,腰間的血“噗嗤”外涌,顯然是死不瞑目。一堆侍衛的屍體都橫躺在帳篷外,最顯眼的是皇上身邊的暗衛,也成了不能動彈的屍體。
認出暗衛的人並不多,可是站在屍體後面的蒙面人,個個手握寶劍,劍上的鮮血映襯著刀光劍影,將不少人的臉色襯得慘白。
人們的哭喊聲一片,也沒能將皇上吵醒。婉容看著,心下更加猶疑,皇上僅僅是被嚇得一病不起了麼?爲何看著沒有一點生機呢?
姜和等武將在嘈雜的人羣中一躍而出,幾道身影迅速地與外面的蒙面人纏鬥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