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凝視慍怒的楚之煦,婉容悠悠坐下,被楚千言握住手。
在楚之煦和秋若扇兩人面上看了一會兒,楚千言笑道:“佳人是佳人,不知有無君子配得上她?”毫不遮掩地笑看楚之煦,這意味讓悄悄看了一眼得秋若扇遍體生寒。
連忙將座椅往遠離楚之煦的方向移了移,秋若扇勉強笑道:“太子和容兒不要那我說笑,我與賢王本就無男女私情。”臉上浮現不自然的紅暈,摸著發燙的臉,她不禁害怕起來。
婉容和太子不是蠢人,他們又怎麼會看不出來他們之間的關係。可,她希望容兒看在自己陪了他們那麼多日子的份上,連楚之煦也一同放過。儘管,容兒每次看到楚之煦,都會極爲諷刺地不屑一顧。
婉容看見她懇求的目光,乾脆地只看楚之煦,並不理會她。
男女私情,她能容忍,她能放過心思不壞的秋若扇。甚至因爲她們倆相似的遭遇,她還能爲秋若扇指一條明路,不似前世那樣孤老終身。
可,一想起前世自己連死都是不堪入目的身子,她就忍不住要將楚之煦碎屍萬段。而姜府還被他拿捏在手,談判,成了唯一的途徑。
她在賭,看現在的楚之煦,是否一點兒良心都不剩。
一直沉默瞪著婉容的楚之煦突然起身,大步就要離開。他不能妥協,姜府就是他的保命符,更是他登上皇位的唯一保障。
婉容陡然笑了,掙脫開楚千言的手,走到坐在對面的若秋扇面前。聲音非常輕地勸道,“這種男人本就不可信,我與太子商量過,撮合你與大皇子。”
將她許配給那個溫文爾雅的大皇子?秋若扇目瞪口呆,這是天下女人都會感到無盡榮幸的事兒吧?可,她這一世都忘不了青梅竹馬一般的楚之煦,即使他連她的命都不放在眼裡。
婉容站在那裡,拍拍秋若扇的肩安慰,“傻丫頭,大皇子一定會善待你的。再說,你是御史大夫的嫡女,這身份就足以讓大皇子滿意。”
趁著秋若扇埋在她臂彎下,婉容悄悄擡眼看了看腳步頓住的楚之煦。她清楚的看見,他是在聽見“這樣的身份足以讓大皇子滿意”這一句後,才怒氣層層壓了過來。
在楚之煦轉身的一瞬間,楚千言就站了起來,笑盈盈望他:“三皇弟,你不是要去姜府守著的麼?怎麼,不著急了?”這樣的男子,也怪不得容兒鄙夷地處處要與他作對。想起秋若扇爲他不顧危險,多年埋伏在自己身邊,就更加沒了同情的心思。
雖說三皇弟的母妃去的早,可他倆不是一樣的遭遇麼?難不成,踩著累累屍骨往高處爬,就是他的追求?
秋若扇正擡起臉,將婉容拉到了身邊坐下。
楚千言的面前,正站著一臉不快得楚之煦。這是她第一次見他這麼快就顯露了真實感情,可太子還是淡漠端坐,悠然品茶,彷彿沒有任何事兒能讓他心緒波動半分。
再看身旁的婉容,也是悠然品著糕點,不時再看她一眼,仿若只是在尋常的家常閒聊。什麼
皇位爭奪,什麼家族怨恨,在此時都不見了蹤影。
婉容將她的震驚守在眼底,淡淡地,卻也疏遠地說,“賢王與大皇子都是優秀的男兒,可惜賢王並不關心你秋若扇,不要再爲他浪費真心。”
這也是秋若扇卻糾結的事,她躲開了楚之煦灼熱的目光。本來見他毫不猶豫地離開,她就聽見了自己得心“咔嚓”一聲崩裂的聲音。可他又折返了,這讓她的心有止不住地動了起來。
過了半響,秋若扇擡起頭來,羞愧萬分地望著一直默默關注她的婉容:“兒女婚姻大事,不勞婉容和太子擔心。我自己選擇的良人,會待我好的。”說罷,她又狐疑地看了一眼很少開口的太子。
太子最厭惡背叛之人,曾一怒下令斬殺了戶部尚書,現在卻獨獨能放過她?還讓她與他想來厭惡的楚之煦在一起?
幸福來得太突然,她感激地望了一眼婉容。這一切都是婉容的幫忙吧?據她親眼所見,太子只會爲婉容放棄堅守的一些事情。
眼底寒光一閃,楚之煦眼眸緊閉了一會兒後,又恢復了平靜而熱切的目光,一個絕妙的計劃迅速在他的腦海裡閃過。
在楚千言身前抱拳跪下,楚之煦突然痛哭出聲:“二皇兄,你知我幼時失母,這一生過得不舒坦。可,我只有一個請求,不知您答應不答應!”
楚千言勾脣淡言道:“你說。”惺惺作態,未有人能比得過自己的這個皇弟呀!但,想到婉容與他說好的計策,他又壓下了心頭的揪痛。
秋若扇已經被突然的轉變驚呆了,動了動脣角,脣瓣因爲啃咬而傳來疼痛,讓她心頭也刺痛了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何況是無比要面子的楚之煦?
想起幼時促膝長談,靠著他的背唱歌的場景,秋若扇的眼角有幾分溼潤。
婉容淺淺笑了笑:“三皇子是要娶秋若扇麼?”
楚之煦聞言一驚,擡頭將目光全聚在她清透的眼眸上,想要看清楚這個女人心裡藏了怎樣的東西,讓她則很瞭解他的心思!
他確定自己與這個女人甚少有接觸,雖然他多次派去精兵刺殺這個女人,可那都是保證自己高枕無憂的法子啊!若非這個女人屢屢讓他在父皇面前擡不起頭,他何必這樣爲難他!心腸太狠毒了,這女人!
秋若扇因他的目光而皺眉,但因爲楚之煦身上揹負了太多包袱,讓他的性子有些暴戾,她還是忍下了。
許久才傳來楚之楚悶悶的聲音,“是,我要娶秋若扇!”慷鏘有力的聲音,讓婉容皺緊眉心,心中的怒火燒得更旺:“喔?三皇子說要娶你呢!”她又將秋若扇的手握在手心。
門外時不時傳來敲門聲,屋內的死人皆像是沒有聽見一般。除了婉容和太子臉色始終淡漠,其餘兩人總是心不在焉的模樣。
婉容最先打破了沉靜,定定望著秋若扇:“若扇,大皇子對你有意,又能護你周全。而賢王再此有什麼表現,你也都看在眼裡了,我就不干預你的婚姻,也不擅自湊合你與哪位良人。”若扇
啊若扇,我給了你機會,不要讓我失望。
眼底掠過一絲黯然,深吐了一口氣後,秋若扇搖了搖頭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己不便在這兒說什麼姻緣的事兒。”婉容的心思,她還是能猜個三分,她這是給自己選擇的餘地呢!
若是這麼匆促答應了楚之煦的求婚,她這輩子就只能在他的野心下苦心經營,甚至無法獲得他的真心。而聽從父母之名,婉容最後還是會爲她做一些打算,不會虧待了她。當下,她更加感激這個好姐妹。
婉容收下她感激的目光,一雙深邃的眼眸又恢復了明亮與輕鬆。放心下來後,她就柔和地看著楚千言道:“若扇在太子府十多年,與御史大夫一直盡心盡力。現在,也是他們休息的時日了。”
這話頗有深意,正神情恍惚的秋若扇也向前看去。發現不知何時,楚千言已經站了起來,彎腰俯視跪在他腳邊的楚之煦:“秋若扇所言極是,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三皇弟若是不服,就向父皇求旨,讓你現在就娶她!”
楚之煦不會娶秋若扇,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實,可婉容還是要求讓他試一試。這個要求雖然奇怪,但他知道婉容心裡有個心結,不知從何時起,就是要試探他的三皇弟的真心。
“若扇!”好不容易想出的感人之語,依舊被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楚之煦按捺下不滿的情緒,替楚千言將話說了,“進來!”這是出門沒看黃曆嗎?怎麼他要做什麼,就被阻攔著不能去做呢!
腳步聲非常沉重,沒過多久,大皇子紅著臉進來了,搖搖晃晃得走路不穩。
看見衆人在看他,楚簡狂笑不止,大步邁進。手裡提著的酒壺歪了半邊,下身盡數被打溼,他都毫無知覺:“二皇弟、三皇帝,你們都在說什麼呢?怎麼秋若扇也在這兒呢?”他的眼底是濃濃的失望,精美的眸子黯然失色。
“皇兄,你喝多了。”楚千言疾步上前,將他扶到自己面前坐下,恰好讓他挨著了秋若扇。一看不看跪著不起的楚之煦,他大聲吩咐,“長生!”聲音裡夾了些許內力,一會兒便在整間屋子裡傳開。
楚之煦恨恨瞪了一眼婉容,直起身子就要站起,卻被婉容眼疾手快地壓了下去,“賢王,若扇在這兒看著呢!你想娶她,就轉過身子向她跪下!”這是奇恥大辱,她這是明晃晃的羞辱!
長生已經打開門走了進來,奇怪地看著楚之煦,邊走近楚千言邊看著他。
楚之煦徹底黑了一張臉,再也不遲疑地站了起來,豎起中指,直指婉容的鼻子大吼,“你爲什麼總是要針對我!我哪裡對不起你!小賤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這是他的忍耐極限,這個女人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挑起他的怒火!
母妃是皇后洗腳奴婢,又死得悽慘,他這輩子都在苦心經營著自己的大業。爲了將曾經看不起他的人全部除去,他不惜犧牲一切去爬得更高,從未向父皇意外的人跪拜過!現在,卻要跪拜他的青梅竹馬!更何況,這一切還是還當著一個太子府下人的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