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王妃就這樣貿然闖到皇上面前,這是哪裡來的規矩?”婉容往後站了站,以防這個不顧肚中孩子的女人,能當著皇上的面,賴她害了她那未出世的孩子。
皇上的臉色本就不好,一看恆王妃這頭髮狼狽,馬匹受了重傷的樣子,臉正眼都不願意瞧曲娉婷一下。
一直坐在座椅上,陪在皇上身邊的梨妃淺淺笑了起來:“恆王妃許是狩獵時受了驚,這才忘了禮節。皇上就看在她兩手空空地被野獸逼得回來了,就寬恕了她吧!”說著,還起身走到曲娉婷面前,虛扶了一把,又扶著皇上下馬,與她坐在了一起。
她不勸還好,一勸就讓皇上想起了方纔的尷尬。他的話被這恆王妃突然打斷了,她就一身狼藉出現在衆臣面前,豈非丟了皇家的臉面!這恆王是死了,可恆王妃的一舉一動依舊代表恆王府,是皇家的一份子。
大楚又是馬背打下的江山,誰不知道!就恆王妃這副無能的模樣,還不得讓天下人笑話!
曲娉婷的身子瑟瑟發抖,一想到皇后的囑咐,就不由得演得更加賣力。顫顫巍巍地盯著婉容身旁的獵物看,她幾乎要暈倒。
梨妃就靜靜地看著曲娉婷,還時不時向皇上身上靠了靠。她對婉容滿意的目光似是不見,但嘴邊的笑容已經讓婉容定下了心。
“皇上,恆王妃還站在這兒呢。這一身的衣裳,該換了,不然露了春光可如何是好!”梨妃似乎對曲娉婷甚是關懷,熱切的話語叫人摸不清真心假意:“臣妾的隨行太醫恰好在帳篷裡,請太醫爲恆王妃看一看吧!她腹中,可是恆王的遺腹子啊!”
“有勞娘娘關心!”很是知書達理地一拜,曲娉婷眸子似水地看著皇上,似乎有說不出的委屈。
但,皇上的臉色早就因爲梨妃的話,變幻了起來,也顧不上美人嬌弱。
指著曲娉婷,皇上一臉和善地說:“恆王妃今日受驚了,這幾日就不用再出帳篷,以免受什麼危險!”目光在她的肚子上轉了幾圈,皇上聲音也沒了以往的森嚴:“這孩子,可要好好生養!”
是要“好好”生養,千萬不能出“意外”。皇上眼中的暗光緊緊一閃,就沒了蹤影。
“多謝皇上擔心,但……但,妾身有冤屈要報!”曲娉婷抹著淚水,俯身摸了摸鹿的毛皮,很是惋惜地哭訴:“這些獵物,本是妾身好不容易所得,哪知被縣主佔了去。”
見衆人不相信的目光緊緊盯著她,曲娉婷咬牙狠心地扯下衣袖,將大片大片被銀針刺過的痕跡露給衆人看。
衆人都低頭不敢言語,偷偷瞧著婉容與她,就是不說話。
素來聽說曲氏姐妹不合,又斷絕了親情關係。若是說縣主暗中傷了恆王妃,也不是不可能。這是憑著一個姜府和太子的照顧,她就這麼囂張……銀針刺出的血跡,可真是看著滲人啊!
真沒想到,她這麼小的年紀,就有這樣毒辣的心腸!方纔還對婉容佩服得五體投地的人,立馬對她生了厭恨心。
婉容處變不驚地悠然靠著楚千言的背,反正
有軟軟的胸膛靠著,又沒人見著。就算讓她多聽會而這女人演戲,也是挺好玩的。瞇了瞇眼睛,婉容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地瞧了皇上一眼。
皇上以爲她受了多大的委屈,立馬關切道:“縣主,你可是有什麼要辯駁的?”對這個聒噪的恆王妃,他是越發看不上眼了。
她這肚子裡的孩子,一定不能留!否則,出生後知道他暗中除了恆王,而對他新生芥蒂就罷了。若是被這女人撫養地愚不可及,那就真的是要皇室丟盡了顏面啊……
當衆和原先的姐妹撕破臉,還給別人看自己有傷的胳膊,可真是品行壞透了。
婉容迅速挺直了背脊,背過手掐了楚千言一把。他竟然在她正倚得舒服的時候,推她往皇上的身邊去。
心中有些不快地瞪了曲娉婷一眼,這女人怎麼陷害人,都不知道多動動腦筋!光是想想皇上根本不想接受這麼一個新增“皇室之人”,她就不該在皇上面前晃悠。現在她說什麼話,皇上都會因爲厭惡她,而自發將她視作惡人。她怎麼就想不明白呢,還浪費了自己補眠的大好時光!
但,等她走到皇上面前時,眼裡就蓄起了淚水,很是親近地說:“皇上明察,容兒狩獵時,都未見著恆王妃的身影。還不知她去哪裡私會誰了……再說了,容兒就算要害恆王妃,也不會笨到要在秋獵上對她動手!”明擺著是冤枉,她不信皇上看不出來。
但很明顯,還是有人瞎了眼。身後的議論一片,什麼難聽的話都被人小聲地傳了出來。
皇后不顧衆人的目光,怔怔地搖頭道:“恆王妃就指望著腹中孩子過下輩子了,可憐她這麼年輕就要守寡!爲了和縣主置氣,她有必要這麼毀了自己的生活麼?”
一些早就鐘意曲娉婷的男子也紛紛開口:“就是,這縣主欺人太甚了!虧她是天下人稱道的神醫女子,現在總算露出了狐貍尾巴!”他們在瘟疫時,也沒少過去姜府詢問法子,現在卻都紛紛站到了曲娉婷那邊。
這就是世態人情,婉容早就對這些看透了,心裡也就沒那麼難受,她高聲問道:“南王世子,你方纔與我撞見多次,而且間隔的時間非常短!你應是知曉,我根本沒有時間去找恆王妃的麻煩吧!”
美人香氣仍在鼻間縈繞,南王世子冷冷道:“的確是!”
他無奈地掐了小腹一把,他怎麼幫這個女人說話了,而這該死的心跳加速又是怎麼回事?
婉容得意地對跌坐在地的曲娉婷嘆了口氣,南王世子都發話了,諒她有十張嘴也辨不清楚!南王世子不近人情可是人人皆知,看他們現在還能有什麼閒話可說!
皇上不耐煩地擺擺手:“恆王妃累了,將她扶下去。秋獵第一輪的比賽結果還未出來,小車子趕緊繼續輕點!”
曲娉婷放聲大哭:“妾身並非要佔縣主便宜,更不稀罕那麼些榮譽。只是今日這口氣,怎麼都咽不下去啊!”
皇后的眼裡盡是讚許,她恢復鎮定便將婉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又對皇上嬌聲道:“這兩個姐妹鬧脾氣,讓她
們到自己的帳篷裡說,也不擾了衆人的興致。”
梨妃接過話,輕音嫩得撩動人心:“皇后真是會爲衆位著想,臣妾也請求皇上許她們退下。”什麼著想,不過就是想讓婉容不明不白受人懷疑的法子罷了!皇上不可能讓已算作皇室之人的恆王妃,在衆人面前丟臉。若是她真的吵個不休,還真得讓她退下,讓婉容沒機會辯駁。
婉容輕巧地閃過皇后的手,眼含淚水地朝皇上躬身一拜,就匆忙帶著曲娉婷去了圍場外的帳篷裡。
皇上被她堅韌的神色一震,隱隱的怒火就在他的周身繚繞。這可是玲瓏的親生女兒,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受盡委屈。
梨妃輕聲勸慰:“皇上,臣妾看這白衣侯身邊有不少珍奇的野獸,好些都是臣妾沒見過的!這白衣侯真是年輕有爲,才一個時辰就收穫豐富,真不愧是皇上看中的臣子呀!”真誠而年輕的眼神牢牢看著皇上,讓皇上的怒氣降了大半。
“小車子,算清楚白衣侯所捕獵的數量了麼,還有野獸的珍奇性!”提起葉桉有作爲,就如同有人在誇讚他,皇上忍不住頻頻張望。
“回皇上的話,白衣侯所得獵物皆是平日難得一見的,共有三十隻!”小車子被龐大的野獸數量驚到,說話都有些不利索:“皇……皇上,目前來說……這是今日所得最多的大臣……”
皇上滿意地笑道:“不錯,繼續輕點!等有了結果,就告訴朕!”轉過頭去,他對其他人有多能幹毫不在意,左右最終排名會由小車子彙報。
吞下梨妃撥好的荔枝,他愜意地嘆息一聲:“這些瑣事叫宮人們做就可以,愛妃莫要操勞。”
梨妃笑得明豔動人,話語也含了三分甜蜜:“服侍皇上本就是臣妾分內之事,不願意假手他人。若是皇上不願意,那,那就臣妾就再也不服侍了。”
輕輕點了一下梨妃小巧的鼻子,皇上指著皇后說:“回宮時就提醒朕,將梨妃封爲梨貴妃!”
被他命令的話語一噎,皇后失魂落魄地問:“皇貴妃是出身高貴的人才有的身份,梨妃她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女子……”
梨妃也趕忙要掙脫他的手臂,淚汪汪地低泣:“皇上對臣妾的厚愛,臣妾一刻不忘地牢牢記在心裡!這位是皇貴妃這等尊貴的身份,皇上莫要拿臣妾取笑。如皇后娘娘雖說,臣妾確實擔當不起!”想要阻攔她升妃之路,這個皇后娘娘啊,已經老了呢!
皇后無比心疼地抱緊梨妃,吼了皇后一句:“你看梨妃是多麼乖巧!朕一言九鼎,豈有收回的道理,回宮後,封妃之事盡數交給皇后去辦!皇后你可要做好六宮之人的表率!與梨妃協理六宮!”
皇后剛想說什麼,就被他一個狠厲的眼神給逼了回去。
還是梨妃的身子骨軟,說話做事都合他心意!皇上愜意地感慨一聲,剛正了正身子,他就被小車子的高聲宣佈給拉回了思緒。
“夜國大皇子所得獵物也都是罕見的品種,而且,也是三十頭!”小車子見怪不怪地宣佈後,擔心地轉過身瞧著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