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站起身,直直地看著劉老夫人,不鹹不淡地說:“您的嫡親孫女是我所殺,您怎麼一絲怨懟之意都不曾流露?”不是通情達理,就是城府太深。而這劉家老夫人若是當真知曉情理,先前怎麼會對劉姜家使絆子?
此言一出,劉老夫人的面龐抖了抖。見婉容毫不避忌她的目光,便搖頭嘆息道:“縣主果然還是年輕了些!”
雖然婉容離劉老夫人坐得遠了些,可還是能清楚聽出她口氣中的幾分不屑,怕是嘲笑她太過直言不諱,容易給人留下把柄。
“那敢問老夫人,你拿什麼來證明我們是可以合作的呢?”葉桉的語氣沉沉,頗有威脅的意味,聽得劉老夫人笑得更是開懷。
這兩個畢竟是年輕人,這麼沉不住氣。在面對她沒多久就抖出了所有想法,還真是天真!一般的合作都是急的那一方會受到利益的損害,偏偏這兩人都是這樣的急!
婉容看穿了劉老太太的想法,隨即低下頭,裝作滿不在意地樣子。拉了葉桉的衣袖一把,婉容輕聲道:“我們今日來是與劉家交好的,你爲何要這般疾言厲色?”
這句話在劉老夫人聽來,那就是不知輕重。雖說婉容數落的是葉桉,可是劉老夫人敏感地聽出了婉容的不可一世,便以爲婉容是個極其容易將重要的事全都抖出來的蠢人。以前劉巖與曲娉婷在這個縣主手中吃了不少虧,只能說明他們也同樣的年輕,並不能證明這個縣主都有才華!至於曲德才,不過就是個庸才,從來未入得了老太太的眼!
再次擡眼時,劉老太太已經換上了一副和藹可親的面色,她柔聲說道:“縣主來劉府看望老身,實屬老身的萬幸,不過老身不知縣主有何事需要老身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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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這縣主請她幫忙,那就一定能留下把柄!劉老太太興奮地想著,不自覺地揚聲道:“劉家雖然不甚顯赫,可是在京城裡,還是有一席之地的!要知道,當今聖上可是許了我劉家世代生生不息!”這不是她吹牛,她劉家本就是百年大戶!而且爲了套出縣主的心思,她怎麼能一點點大話都不說?
還真是個老奸巨猾的傢伙!這麼想著,葉桉卻笑道:“本次前來,我們不是來請求您的幫忙,而是來救您的!”
老太太似乎是吃了一驚,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哆嗦著脣說道:“那你們方纔……”方纔不是想說要與劉家交好的嗎!
“我們方纔只是說要和劉家交好,何曾說要您的幫助了?”婉容眨了眨眼睛,笑得格外狡黠。
看見婉容似笑非笑的模樣,老太太這才頓悟,感情他們方纔就是耍她,要套出她的話的!現在好了,他們倆都知道皇上說了這麼件事……
剛要起身就離開時,劉老太太驚訝地看著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邊的婉容,不覺聲音發顫:“你要幹什麼?”
“賢王處處給你們劉家使絆子,你們劉家卻以爲這些是
姜家所爲,實在是愚不可及!”婉容說著,就垂下了眸子,睫毛在她的臉上映射出淡淡的一片陰影,看得劉老夫人不覺得喉嚨乾澀,有些害怕。
“賢王不僅假借你們劉家人自己的手除去了劉家留在荊州的軍隊,而且還在朝中操縱大臣彈劾過你們劉家,甚至他還將毒手伸到了恆王妃身上!”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婉容明顯感受到劉老夫人呼吸一窒。
“你們想怎麼樣?”劉老夫人此刻正如一隻落敗的母雞,蒼老的眼中透出絲絲不安。
婉容淡然笑著說:“賢王對你劉家做的事,在劉家,怕是隻有您一人知曉!可是您爲了家族利益,忍而不發,又有何用?這賢王是鐵了心要侵害你劉家的勢力,你坐視不管只有死路一條在前面等著!”
這話說得可真是疾言厲色!葉桉不禁再次看了婉容一眼。他一直知曉婉容是個寧願吃虧,也不願意幫助仇人的一個堅強女子。可是她方纔卻是句句爲了劉家好,她的心思怎麼突然讓他猜不透了?
突然,劉老夫人冷笑了幾聲,這讓葉桉心下一冷,趕緊向老夫人看了去。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時,才發現她已經暈了過去,而且她的臉色白得嚇人。
“她只是暈過去了。”婉容淡淡說著,一雙美眸對上葉桉的眼睛,冷靜地審視了會兒,婉容才勾脣笑道:“劉家深諳中庸之道,因此,即使他們受了一些委屈,也不會偏幫哪一方!”
無奈地看了眼劉老太太,婉容突然笑了起來,聲音清冷得讓葉桉感到一股鑽心的難受。
“可楚之煦今日來太著急了,著急道非要逼得狗急跳牆!”婉容再次看了劉老太太一眼,終於還是邁步出門,對身後緊跟著的葉桉不管不顧。
走到門外時,踏著蓮步離開的婉容突然被一雙手拉住了雙臂。擡眼所見,正是一臉肅穆的劉輝,他急忙問道:“你們出來了,爲何娘還不見我們?”
婉容遙遙頭嘆息道:“老夫人畢竟是年紀大了,聽了賢王是事情便是受不來刺激,一下子暈了過去。我看她暈了,就想著改日再也劉府叨擾。”
見劉輝睚眥俱裂地看著自己,婉容輕輕揮開劉輝的雙手,轉而大聲道:“若是你還有一分孝心,就應該趕緊去請大夫來看;老夫人,而不是在這裡不分青紅皁白,就想要拿我問罪!”
這院子裡站著的,還有劉家大部分的年輕主子。聽了婉容的話,他們都悄悄打量起了平日裡他們敬重的長輩劉輝,不時地還嘀咕了兩句。
劉輝被衆人的目光看得一陣心煩,好不容易撇下了婉容,冷哼一聲就衝進了屋內。與葉桉擦肩而過時,劉輝被葉桉眼中的陰寒嚇得一顫,趕忙加快了腳步離開。
“這場戲,你們看夠了麼?看夠了,就回自己的院子裡呆著!”婉容對院子裡的人說著,一邊輕盈地笑著:“若是你們的長輩劉輝的心情不好,一會兒出來
還不知道要拿誰出氣?”
她的話音剛落,院子裡的人就差不多走光了。所有劉家的人都知道劉輝的脾氣不好,隨時有可能遷怒任何人。
靜靜地看著,婉容滿意地看著自己的話的效果,最後與葉桉對視了一眼,婉容纔回過頭去。
讓她有些吃驚的是,劉巖還站在原地,一雙眼睛似乎再也不能從婉容的臉上移開。
葉桉最討厭這些紈絝子弟對婉容生不安之心,便撓撓頭,似乎很是疑惑:“婉容不是說要去我府上欣賞花園的麼?怎麼突然不走了?”
婉容心下好笑,不知這葉桉這麼也有這孩子脾性,便笑道:“我們走吧!”雖說這只是葉桉的一句玩笑話,可是她真的很想去侯府走走。往日裡,她常聽人說,這白衣侯的府邸比皇宮還要豪華,只是地方小了一些而已。可是比起富饒的皇宮,這侯府更像是座神仙住的處所!
婉容剛離開,劉巖就想追上去。奈何他剛轉身,就被壓抑著怒氣的聲音給一驚。心中默哀著自己不幸,劉巖不免暗暗責備二叔總是火氣太旺!
劉輝怒吼道:“趕緊進宮請太醫!”
劉巖的眼皮一跳,這才覺得出了大事,不免沉聲問道:“敢問二叔,老太太不是普通的暈過去了麼?”他劉家再尊貴,也不如宮裡的那些主子,那些隻手就可以翻雲覆雨的主子!若是老太太的病還能治,怎能勞煩宮裡給主子治病的太醫!
劉輝已經急得渾身亂顫:“你趕緊去,你祖母已經奄奄一息了!”
劉巖雖是滿腹疑問,可也意識到了問題的重要性,便忙不迭地點頭應下,一刻不停地吩咐下人準備進宮要用的轎輦與衣裳。
見一切佈置妥當了,劉輝這才轉過身要進屋子。可剛走到屋子門前,劉輝就氣不過地用力錘了牆,疼得感覺卻沒有讓他轉移一絲的注意力。
他知道,孃親所中的毒,不是縣主與白衣侯下的!他們現在不宜與劉家惡交!而且,就算縣主要動手,也不會做的這麼明顯。親自來劉府下毒,還明目張膽地離開,這簡直就是傻!可是縣主是那樣一個玲瓏聰慧的人,與傻字半點不沾邊!
仔細想想孃親今日來的表現,再想到前朝的一些事,劉輝猜測這毒是賢王或者皇上命人給孃親下的!而且他們的目的都是爲了除了劉家的主心骨,而讓劉家不攻而破!
而這縣主不過是看清楚了一切,眼巴巴地來提醒他!當然,縣主提醒的方式還真是獨特!故意將他孃親氣得暈過去,他這個原來拜神醫學醫過的人就自然爲孃親診治了!這一診治,自然就看出孃親已經中了無色無味的毒!
可以說,縣主已經不動聲色地將每個人的心思都揣摩透了,並藉此想掌控他們!
一時間,劉輝陷入了深思。他不知道這場博弈中,是縣主傻,還是賢王傻!而他不過是個小角色,根本不知如何抉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