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描擰著眉頭怒了一句:“之前讓我好好照顧她的是你,現在嫌我太過照顧她的也是你,你究竟要怎樣?!”
孟了了面無表情,“不怎麼樣,就這樣吧。”
言畢她便噠噠噠跑到句芒身旁彎腰拿起自己的手機,又噠噠噠跑上樓去了。
白描拎著一隻光溜溜的雞,看著她的背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回身看向句芒時,面上帶出了一些生無可戀的表情。
句芒擔憂地看向孟了了已經消失的地方,問道:“小了了,她最近都是這個樣子嗎?”
白描擰著的眉頭一直沒鬆開,“自從老風不辭而別後,也就過了兩天,她就成了這樣。”
這樣粉飾太平,這樣強顏歡笑,這樣如往常一般吵嘴擡槓……
就是因爲太正常了,反而讓整個公寓的人,包括孟婉秋夫婦都爲她擔心著。
“我不同你說了,還要去處理別的食材,她叫做的事情還是得盡力做好了。”
白描空著的手輕柔地攏了攏胸前被孟了了抓得有些散開的小包袱,眉頭鬆開,又鑽進了儲藏室。
整個公寓裡所有人,包括懷有身孕的句芒,都各就各位,做著自己手頭上的事情。
而方纔藉著同白描吵嘴生氣離開的孟了了,回了房間後卻點開了手機微信,屏幕上顯示的是與風尤往的聊天頁面。
她指尖下滑,一頁兩頁三頁,纔看到對方最後發來的消息。
唉……風尤往他究竟去了哪裡,又爲什麼突然要與她分開?
這樣完全沒有任何意義的問題,她每夜每夜的想著,睡不著了就會給他發消息,但是對方從來沒有再回復過。
她也不願去翻看之前的聊天記錄,那樣戛然而止的深情與寵溺,每一次感受到的都是徹骨的寒意。
在她想著怎樣好好走到未來的時候,對方隨時都做好了抽身離開的準備。
孟了了知道自己不對勁,她該好好哭一場,或者乾脆哭幾天。把心裡所有的委屈憋悶都哭出來,然後把他忘記。
但是她就是哭不出來了,怎麼都哭不出來了。
她該哭的啊,在聽到愛德華與米蒂亞偷偷接吻的時候,在發現白描珍之重之護著常唸的時候。
她爲什麼不哭呢?
要是哭出來,應該就能好了吧?
孟了了目光空洞地盯著手機,思緒飄飄忽忽地不知飛到了哪裡。
直到她發現自己失神中發送了一串文字過去:“今天句芒和佘老闆回來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孟婉秋設計研發的手機微信是沒有撤回功能的。
如果有這個功能,想必她也不會撤回這條消息,就像之前那三頁沒有回覆的消息一樣。
神界,月老瓜田旁的木棚子裡。
風尤往半躺在其中一席軟榻上,一手撐頭,一手握著一卷經書正在看著。
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隨著震動屏幕亮了。
他將目光從經書上挪開,遊移了好一會兒才放到了手機屏幕上。
正正好,手機鎖屏,屏幕黑了。
軟榻旁,月老蹲在一張竹椅上,右耳上夾著一支狼毫筆,雙手捧著最新的言情小說正研究著。
身前的竹桌上擺著幾張白紙,最上邊的一張填了一半內容。
他正看到心水的地方,朽木一樣的手慌忙從耳朵上把筆拿了下來,倒轉筆頭用舌頭舔著潤了潤,笑著在紙上又添了幾個字。
一本書翻完了,月老將手中的書往一旁兩垛書堆中較多的那垛上一拍,順手又從旁邊那一堆上隨手拿了一本。
剛要把筆別到耳朵上,眼角餘光掃到正盯著手機黑漆漆的屏幕看著的風尤往。
“唉……”他嘆著氣將書攤在桌上,光著的兩隻腳往右邊風尤往的方向挪動了將近90度。
“風神尊上,您若是想看,那就直接拿了手機看就是。您的手機您做主,何必這樣跟自己過不去呢?”
風尤往收回了目光,淡淡道:“誰說本尊要看了?”
月老扁了扁嘴,嘟嘟囔囔:“還說不想看,經書看了一天也沒翻頁也就不說了,還倒著拿著讀……”
風尤往只當聽不到他說的話。
本該相安無事,月老自去看他的言情小說。
然而他好不容易順利挪動了腳,哪裡就能夠這樣輕易又挪回去。
“風神尊上,小老兒是真的看不懂您了。當初我說您與那水神的妻妹不適合,然當時的您是多執拗堅決地學著與她相愛。”
“好不容易水到渠成在一起了,卻又突然地單方面離開。您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嗎?”
風尤往:“……”
月老沒聽到他吭聲,然而經書終於翻動的聲音如同對他的鼓勵。
“就像小老兒辛辛苦苦播下的瓜種,發芽、成長、開花、授粉、結果……
終於終於,那個小瓜兒即將瓜熟蒂落,任我採收時,卻來了個小偷將瓜偷摸著摘走了,完事把瓜吃了,還把瓜皮扔到我腳下,害得我摔了個四仰八叉。”
月老長篇大論說下來,風尤往唯一的迴應也就是挑了挑眉。
“您說小老兒該不該氣?”
“那你是氣瓜被偷,還是氣自己被摔?”
月老:“……”
風尤往與月老二人雞同鴨講,聊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孟了了正抱著一整瓶紅酒仰頭咕嘟咕嘟喝著。
“了了你別喝那麼多,這樣喝酒傷身!”
孟婉秋將小崽塞到了敖風懷裡,讓大小孩抱著小小孩,她走過去上手就要搶了孟了了懷裡的酒瓶子。
“別、別攔著我!”
孟了了卻將手一甩,誤打誤撞推開了孟婉秋的手。
“呵呵,傷身?不是說我已經成爲半神了嗎?神仙怕什麼傷身……”
“神仙不是無所不能的嗎?爲什麼我做了神仙卻什麼也做不了?”
“傷身好啊,傷身就不會只是心疼了……”
孟了了醉醺醺地抱著酒瓶子仰頭又是一陣咕嘟咕嘟。
瓶口大,她的嘴又小,這樣倒著實際上有三分之一的酒是倒在了她的下巴、脖頸和粉色針織毛衣上。
“了了……”
孟婉秋心疼地看著她,一時間不知道是否該讓她這樣狂飲。
“姐、姐……你說這是爲什麼呢?爲什麼人人都說神仙好,我卻覺得這神仙做得竟然那麼憋、憋屈!”
“姐……姐姐……我好難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