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回家,不出所料,生活一下子就忙碌起來。我們都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完成欠下的工作,工作之餘,我還是會盡量詮釋好一個妻子的角色。總想著能多爲他做點什麼,而他也是極盡溫柔。雖然忙,我們都會默契的騰出儘量多的時間膩在一起,日子過得蜜裡調油,空氣裡好像都是蘇明遠誘人的氣息。
10月底,黎少華回了大北,我知道他是來看躺在西山的孫浩的。週末一大早,就被他地震一樣的敲門聲吵醒。蘇明遠給我掖了掖被角,起身開了門。
門口的黎少華二話沒說摟著蘇明遠就抱了一下,隨即橫衝直撞的進了臥室,站在牀頭對著我就吼,“徐小爺,還裝死呢,快TM起來,哥們兒給你送溫暖來了”。
還沒睡醒,我拉著被子就矇住了頭。蘇明遠見黎少華進臥室,已經有幾分不悅,又見他還想拉被子,應該是已經怒了,一下鉗住他的手腕,語氣卻控制的很好,平靜如常,“讓她再睡會兒,我們出來說”。
隨後臥室門被關上,還隱約能聽見黎少華的大嗓門,“你們兩口子昨晚又加班啦?怎麼累成這個熊樣”。黎少華就這德行,啥話都敢往外整,一點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不過這都有一年了吧,這小人兒的生產週期也夠長的呀”。我想象不到蘇明遠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但此刻拳頭沒有落在黎少華臉上,就已經足夠證明他的涵養了。
既然他倆能和平相處,我也就沒著急,又睡了一會兒纔起來。穿好衣服來到客廳,一臺電視機突兀的擺在沙發上,廚房和衛生間還分別立著冰箱和洗衣機。那倆傢伙應該是剛從我家出來,黎少華大嗓門的穿透力極強,“跟我廢什麼話,我家徐小爺那也是吃過見過的主,你可著全大北打聽打聽,哪個館子她沒去過。她一瓶香水,你一個月工資都不一定夠。你看她那一櫃子鞋和包,哪個不得你賺半年。你苦點沒事,憑啥讓我妹子跟著你吃苦。我是誰,我是她親哥,我疼我妹子你管的著嘛你,有意見也沒用,憋著”。
黎少華回到客廳,又張羅著把電視機搬進臥室??粗@四四方方的大傢伙,我發起了愁。這房子是蘇明遠單身的時候申請的,屁大點的一居室。好在廚房廁所都大,冰箱洗衣機放也就放了,可臥室空間不充裕,哪有地方放它呀。我不好意思的擺擺手,“這個拿走吧,真沒工夫看,擱我這還佔地方”。
黎少華像是聽到了天大的樂子,“咱就不能有點別的娛樂項目?這天天加班身體能頂得住嗎?”
我擡眼偷偷看了看蘇明遠,看他表情正常,我才稍稍輕鬆一點。黎少華跟我怎麼開玩笑我都不在乎,反正也習慣了,就是怕蘇明遠不高興。
黎少華擺擺手,“愛要不要,我還不惜的給呢,你知道現在弄一臺這樣的彩電多難嘛?”我當然知道,要是大街上隨便都能淘換著的東西,他也不至於這麼興師動衆的親自給我送來,但我不想要就是不想要。
起牀氣還沒過,也沒心情跟他客套,“得,知道您本事大,但擱我這啥用沒有,浪費東西”,我給蘇明遠遞了個眼神,“英雄,給他搬車上去”。
黎少華笑得聲挺大,直接嚇我一激靈,“你們兩口子現在挺默契呀。我妹夫說電視機用不上,我尋思著等你醒了問問你。還真別說,你這還真給你爺們兒面子。這是跟我這表演心有靈犀呢?”說著,又拿起我放在鬥櫃上的車鑰匙,“等會兒我把你的車開走,這破車都開多少年了,你現在還真是節約鬧革命,啥都能湊合。我給你換了輛新的,停樓下了,一會兒讓蘇大軍醫把鑰匙給你帶上來”,黎少華大胳膊一揚,左右晃晃,一步三搖的出了門,“走啦,3號記得請好假哈,我上家接你,咱看小浩去”。
蘇明遠今天脾氣出奇的好,黎少華鬧騰這一早上,也一點都沒生氣。送完電視機回來,他把車鑰匙遞給我,就去了廚房,朗著聲,“清清,早上想吃點什麼?”
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洗手,我走過去,胳膊在他腰上一環,“英雄,你爲什麼不問我小浩是誰?”
蘇明遠頓了頓,“嗯……我想問,但,能忍住”,我聽不出他的語氣,但他的意思我聽懂了。我們都在刻意的迴避對方的底線,我儘量避免接觸他的工作,他用書桌的時候,我就到沙發上看書。他也在儘量避免猜忌我的朋友,想問也忍著。
我不想這樣,卻找不到解決的辦法。這次總算有了機會,我得主動交代,“小浩也是大院裡的,從小我們三個人就一起調皮搗蛋,後來他和華子一起入伍,在邊境上替華子擋了一槍,我們每年都去祭拜他”,我故意迴避了孫浩和黎少華那些不能說的關係。
“謝謝你跟我說這些,但你不需要事事都跟我交代,我相信我的小妖精”,擦乾手,蘇明遠拖著我這個小尾巴,開始下面,“你親哥給你帶回幾大箱東西,吃完飯你還得去隔壁收拾一下”。
我哦了一聲,“那傢伙每次都這樣”。
煮麪的動作停了一會兒,蘇明遠關了火,拖著我的手回到客廳,從鬥櫃裡拿出一個存摺,遞給我,“我們結婚這麼久了,你從來沒用過我的錢,我知道我的收入不高,但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不管你看不看得上,都不能嫌棄。我的工資,獎金和各種津貼都存在這裡面,雖然不多,但你可以隨便用。我是你男人,你得讓我來養家,明白嗎?”
瞭然,一定是黎少華又往我家抽屜裡放錢了。從他做生意那天開始,這已經成了常態,美其名曰,“他的哥們兒走哪都得有排面,不能給他丟了份,排面是個啥?首先就是得口袋充盈”。
之前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他給我我就用,沒缺過錢,對錢也沒什麼概念。結婚之後更是每天兩點一線,過上了佛系的生活,花銷特別有限,加上自己工資也不低,根本用不到黎少華給我的錢,細想想都有很久沒動過那個抽屜了。今天看來,蘇明遠雖然嘴上不說,但其實心裡是介意的。
“好,下次華子來,我讓他把他的資本主義糖衣炮彈都拿走,以後就讓我家英雄養我”,接過存摺,我也沒看裡面底多少錢,就放回抽屜,胳膊又攀上他的脖子,仰著頭朝他笑,“那你得好好工作,養我可是很貴的,今天我的面要加兩個蛋”。
“我知道你是公主,跟著我苦了你了”。
“蘇大軍醫,能不能別這樣,咱這月月有餘糧的還說苦,讓人家細糧都吃不上的怎麼活?我現在嚴重懷疑你有右派傾向,得讓政治處隔離審查你”,切。給我扣公主的帽子,真當我好欺負呢。
蘇明遠玩味十足,眼睛裡星光閃閃,“隔離了,你不想我?”
“不想,我一點都不想”,話音未落,他的手已經伸到我的腋下,我呵呵的笑著,邊躲邊求饒,“除了一點不想,剩下的時間都想”,笑夠了,環住他的腰,頭埋進他的胸口,“過什麼樣的日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誰一起過,我想要的,現在都有了,你給的”。
蘇明遠笑得很開心,好像有很久沒看他這麼笑過了。乘勝追擊,小腦袋在他胸口蹭來蹭去,我聲調裡滿是挑逗,“徐小爺我不貪你的財,但我好你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