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火車,就看見一個穿著四兜軍服的年輕軍官迎過來,我拉了拉蘇明遠,“不是說不搞特殊化嗎?你這是找人來接啦?”
蘇明遠對年輕軍官揮了揮手,低頭對我說,“這是我同學(xué),閆學(xué)鬆,借他車用用,你路上已經(jīng)夠辛苦的了”。
心裡呵呵一聲,我辛苦啥呀,上車聊了一會兒天,我就睡著了,快到地方纔被蘇明遠叫醒。
閆學(xué)鬆也沒有太多的客套,伸手就接過我的行李箱,“小嫂子,我叫閆學(xué)鬆,明遠的同學(xué),你叫我學(xué)鬆,叫我小閆都行,我在軍療養(yǎng)醫(yī)院工作,離你們學(xué)校不遠 ”,說著就把我的行李箱放在車後座上,“我說小嫂子,你這都帶了啥呀這麼沉”。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指了指蘇明遠背後的行軍包,和肩上的布包,自嘲道,“是帶的多了點”。沒辦法,矯情慣了,收拾東西的時候覺得啥都用得上,又怕來了這邊買不到,結(jié)果好幾個包都塞的滿滿當當?shù)摹?
蘇明遠也把身上的包放上車,“行了,別貧了,明天來車站送我,順手把車開走”。
閆學(xué)鬆伸手從車裡拿出一個筆記本,寫了幾個字,撕下來遞給我,又覺得不妥,轉(zhuǎn)而遞給了蘇明遠,“明遠,這是我科室電話,你也有的,回頭小嫂子有啥事,讓她給我打電話。我不耽誤你們了,那就明天見吧”。
客氣的揮手告別,開車去了學(xué)校。宿舍樓下,蘇明遠把東西從車上卸下來,讓我等他一會兒,就去停車。車剛開走,一個穿著運動服的男孩跑過來,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的行李,伸手就提行軍包,“同學(xué),我叫何新,你住哪間宿舍?我?guī)湍惆研欣钏蜕先ァ薄?
男孩提了一下,沒提動,又鉚足了勁使勁一提,扛在自己肩膀上。我伸手去攔,“不用了同學(xué),有人來送我,不需要幫忙,請你放下”。這種突如其來的熱情,我從小就不喜歡,本能的拒絕,語氣自然也不怎麼好。
蘇明遠停好車,小跑著過來,單手從男孩肩膀上取過行軍包,背在自己背上,語氣比我和煦得多,“謝謝你,同學(xué),我來吧”,伸手又拿起布包挎在肩膀上,最後一手提起行李箱,一手牽起我的手,上了樓。看得那個男孩一愣一愣的。
宿舍在二樓最裡面,條件確實很一般。四人間,靠牆兩邊各放著兩張牀,中間對著窗戶的位置放著拼在一起的四張書桌,離窗旁那兩張牀挺近,房間不大,顯得有點擁擠。宿舍其他三個人都到了,正在收拾,只剩下門口的一張牀,其他都被佔了。
蘇明遠進門朝大家笑笑,算是打招呼,隨後把我的行李放在牀邊,又找了把凳子給我,這才解開袖口的扣子,捲起袖子利落的收拾起來。
我插不上手,就那麼看著他,彎腰的時候,襯衫緊貼在身上,肌肉輪廓若隱若現(xiàn)。感覺房間突然就安靜了,擡眼一看,其他兩個女生也都在看他?!班藕?!”我故意清了清嗓子,大家纔跟解了穴一樣,又重新忙活起來。
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圓臉小姑娘跟我打招呼,“姐姐,我叫程小雅,我爸媽去買吃的了,等下請你吃”,不知道怎麼想的,還瞟了一眼蘇明遠,“也請大哥哥吃”。我心裡瞬間就不爽了,這該死的魅力,行走的荷爾蒙,以後老孃再也不帶你出來了,心累。
朝她笑笑,“謝謝,我叫徐清清,你大哥哥他不吃”。蘇明遠憋著笑看了我一眼,居然帶著點得意。
小姑娘沒心沒肺的,一點沒聽出來我話裡有話,還是很熱絡(luò),拉著我,挨個介紹,指著一個個子不高稍有些胖,看起來30多歲的女人,“這個是紅霞姐,跟我一樣學(xué)儀器儀表的,她愛人是個軍人,連長呢,可厲害了。也還沒走,去給紅霞姐買東西了”。
紅霞朝我笑了笑,滿臉的自豪,我也禮貌的笑笑,“您好,紅霞,我叫徐清清”。
我又看向宿舍裡另外一個女生,利落精緻的短髮,陶瓷一樣白皙的臉龐,置身事外一樣,完全不被我們影響,自顧自的整理著。用眼神詢問程小雅,她踮著腳貼上我的耳朵,“冰美人,誰都不理”。
我走過去,伸出手,“您好,我叫徐清清,清風(fēng)徐來的徐清清”。
她看都沒看我,手裡也沒停,“鄭子豪”。酷哇,這個姑娘有點意思,我喜歡。
蘇明遠這利落勁是沒的說,沒一會兒,就收拾的差不多了,正準備帶我出去吃飯,程小雅的爸媽和紅霞的愛人就都回來了,房間立馬變得侷促。
看到我牀上的豆腐塊,又看到蘇明遠的軍服,紅霞的愛人立馬熱情起來,敬了個軍禮,“您好,山西軍區(qū)工兵連連長魏大強”,蘇明遠也回了一個乾淨利落的軍禮,“您好,大北軍區(qū)總醫(yī)醫(yī)生,蘇明遠”。
程小雅的爸媽也湊過來介紹自己,說的什麼我沒聽,不喜歡這種所謂的社交,覺得無聊,就往後閃了閃,遠遠的看著,也沒說話。
見蘇明遠身邊騰出地方,程小雅也湊過來,嘰嘰喳喳的說了半天。蘇明遠就跟個明星似的被圍在中間,十多分鐘纔好容易結(jié)束。
再跟我下樓的時候,太陽都下山了,突然想到一個棘手的問題,“英雄,你帶介紹信了嗎?”
他搖搖頭,一臉邪魅的笑。
我有點急了,也沒在意他的表情變化,“那可怎麼辦呀?等下你住哪呀?”
看我著急,他輕笑出聲,“走,帶你去個地方”。
“哦”,我應(yīng)了一聲,示意他去開車,他卻牽著我的手一路往學(xué)校門口走,“不開車,不遠”。
學(xué)校往南兩條街,路邊的樹開始變得高大古樸,張開寬大的枝條覆蓋了整條道路的天空。再穿過一條鋪滿圓形石子的小路,眼前出現(xiàn)一座古樸的二層小洋樓。
蘇明遠變魔術(shù)似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首飾盒,看著眼熟,“英雄,巧克力還沒吃呀?”
蘇明遠大胳膊在我的肩膀上一攬,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你的巧克力變的,打開看看”。
“不會是戒指吧?英雄,你是要送給我的嗎?”蘇明遠不說話,又伸手指指首飾盒,示意我打開。我輕輕的掀開,裡面是兩把綁在一起的鑰匙,我又看了看眼前的小樓,“英雄,這是你的房子嗎?”
蘇明遠輕笑,寵溺的揉了揉我的腦袋,“不是我的,是徐清清的”,眼眸裡笑意盈盈,像是在等我誇他,“你填報志願的時候,我就開始準備了,喜不喜歡?”
“當然喜歡,我家英雄送我的,我都喜歡”。不等他再說話,我興奮的拿起鑰匙去開門,大鑰匙打開了院子門,小鑰匙打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