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好門窗,我把寫好的信和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放在鬥櫃上,最上面是那枚金光閃閃的戒指。
打了個電話給單位,所長惋惜之餘,還是熱心的幫我寫了推薦信,“小徐,如果以後有機會,研究所隨時歡迎你再回來。當然,也希望你能有更高的成就。”
客氣的道謝,掛了電話,我想了一會兒,又打給了大哥黎少軍,“大哥,我是清清,我要離開大北了,有人跟您問起我,告訴他們,我很好。辛苦大哥了。”,我沒提任何人,我不想承認,其實我誰都捨不得,“我混成什麼樣都會回來的,放心吧,大哥”。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清清,我是不是做錯了?”
“沒有,謝謝你,大哥。保重。”
“保重。”
什麼都不需要解釋,所有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離開大北時,一個行李箱都沒裝滿,原來我根本不需要那麼多的東西,放下一切牽絆,原來衣蔽體食裹腹足以。
火車一路開到原市,拖著行李箱來到軍療養醫院。鄭子豪的病情惡化了,她現在除了閆學鬆,誰都不認識。走進病房,在她身邊坐下,她笑著看我,露出兩顆小虎牙,“姐姐,你是來看我的嗎?”
我攬住她的肩頭,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嗯,我來看你的,你要快快好起來”。
鄭子豪的笑聲清脆,悅耳,銀鈴一般,“姐姐,我又沒病,爲什麼要好起來呀?”說著就拉著我,要我跟她一起跳皮筋。鄭子豪像小松鼠一樣在皮筋上跳來跳去,開心,肆意,“姐姐一起來跳呀”。我就像她腳下的皮筋,她每跳一下,我都鑽心的疼,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像一朵花一樣凋零。
“子豪,你等等”,她的鞋帶開了,我蹲下身幫她繫好,擡頭時她正朝著我笑,“謝謝姐姐”。心裡又是一緊,甚至有點羨慕她,也許這樣也好,不用面對世間所有的苦楚。
繫好鞋帶,我也朝她笑,起身的一瞬卻感覺天旋地轉……再醒來是在病房裡,手上打著點滴,沒一會兒進來一個小護士,見我醒了,就叫來了閆學鬆。這哥們兒雖然被生活磨去了年少輕狂的外表,卻仍舊保留著放蕩不羈的性格,“我說小嫂子,您這重點保護大孕婦瞎跑什麼呀?明遠也不管管?”說著還掰起了手指頭,“誒,不對呀,按日子算,上次咱們見面的時候您都有快兩個月了吧?還大長裙子小高跟呢,不會明遠不知道自己當爹了吧?”
我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逗得閆學鬆笑出了聲,“真不知道呀?”,走到牀尾,把病牀搖起來一些,“您先緩緩,多喝點水,等會兒帶您去做個B超”。
我被這個消息嚇到了,有點不知所措,這孩子來的太突然,完全不在我的計劃之內。
我沒答話,閆學鬆也看不懂我的表情,“小嫂子,這是好事呀,多少年前不就看您想要個孩子嘛,這怎麼有了還不高興了呢?等會兒檢查完,我看看男孩女孩,就給明遠報喜,得讓他請我吃飯……”
“別……別給他打電話”,輕撫著小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裡面動了一下,我愣在那,“學鬆,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去,不信誰您也得信我呀,我是誰呀?中醫聖手小天才,這上手一模”,閆學鬆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戲謔的表情收了收,立馬換上一副嚴肅臉,“小嫂子,你快起來,你這脈象不對,別耽誤了,趕緊檢查一下”。
被他這麼一說,我的手心也開始微微的冒汗,起身就去了B超室。前面有個姑娘剛進去,好像沒一會兒就出來了。可我躺在檢查牀上,醫生的拿著探頭在我肚子上來來回回擺弄了十多分鐘,才皺著眉滿臉嚴肅的打出一張單子。
我揪著一顆心把單子遞給閆學鬆,那一刻我只祈禱我的孩子平安健康,讓我用什麼換我都願意。
閆學鬆拿過單子看了一眼,不誇張,就一眼,多一下都沒看,“跟我把脈的結果一樣,兩個”,閆學鬆笑得滿臉喜氣,“恭喜你呀,小嫂子,是兩個寶寶,都很健康,位置不太好,看不清男孩女孩,您要是想看,就再等一個月,我好好給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