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好,蘇明遠他們還沒到,我就先進去佔位置,點菜。服務員看見我,倒是很熱情,問完我幾個人,就直接帶我去了包房。放了兩百塊錢在櫃檯,又點了幾個特色菜,安排廚房先做著,就去門口等。
冷風從領口和裙襬鑽進衣服,我的牙齒不聽勸的打起了架,真後悔沒多穿點。好在沒等一會兒蘇明遠帶著他的同學就到了,離老遠我就認出了閆學鬆,一年沒見,他起碼老了十歲,滄桑感藏都藏不住。
蘇明遠把我介紹給大家,眼神驕傲的像被加冕的拿破崙,彷彿擁有的不是一個徐清清,而是整個法蘭西帝國。寒暄兩句,一拉我的手,蘇明遠眼神一凜,摸到我手涼了唄。
人多,他也沒好意思說什麼,剛要往裡走,路對面傳來幾聲摩托車的轟鳴。聲太大了,想不讓人注意都難,一羣人齊齊的行了注目禮。摩托車開到我身前,頭盔摘下,“徐清清,我要跟你談談”。
車開過來的一瞬,蘇明遠下意識的把我拉到身後,我側身探著頭看,是餘強,黎少華的……這小子穿得跟前幾年的黎少華大差不差,皮衣軍靴露指皮手套,一頭長髮也剪成了寸頭,舉手投足間甚至讓我看到了孫浩的影子。
我扯扯蘇明遠的衣角,“明遠,你們先進去吧,樓上包間,我點了一些菜,進去就能上菜了,你再點一些,我儘快回去”,我又對其他人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各位”。
我和餘強往旁邊走了一點,讓出了門口,餘強急急的開了口,“黎少華在哪?”
這開場白著實讓我始料未及,“他應該還沒有離開大北,我也有段時間沒有見過他了,你們這是……”
餘強長腿撐著摩托,整個人暗淡了幾分,“你認識孫浩嗎?”
我點點頭,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關於孫浩的事,總覺得這種事不應該由我這個局外人開口。
餘強許久沒有等到他想要的答案,語氣裡滿滿的失落和不甘,“我不知道我能比孫浩差多少。華子不喜歡吃路邊攤,我也不去吃;不喜歡人穿西裝,我就不穿,他喜歡皮衣軍靴,我就穿皮衣軍靴;他喜歡古龍水的味道,我就噴古龍水;他不吃辣我也不吃;甚至他喜歡短頭髮,我就剪短髮。可我都這樣了,每次喝醉了他還是會跟我叫孫浩,那我算什麼?”一個人的痛苦是掩飾不住的,即使他語氣平靜,身體也會不自覺的散發出無望的悲涼,“我問他孫浩是誰,他不肯說,問急了就跟我玩消失。他就算想甩了我,起碼也應該跟我說清楚”。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他還是個孩子,情感裡很多的無奈,沒經歷過,可能也根本理解不了。想了想,我纔開口,“餘強,孫浩不會是你們的阻礙。給華子點時間,他會想明白的”。
風很涼,我緊了緊大衣,可身體還是不受控制的抖成了一團。餘強過意不去,脫下皮夾克披在我身上,剛想拒絕,脖領一緊,皮夾克從我身上扯了下來,扔回餘強的臉上。
驀的回頭,蘇明遠正站在身後,眼神凌厲,擡手指了指餘強,算是警告,拉著我回了飯店,“我不想知道那個男人又是誰,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不知道冷”。半真半假的一句話,多少有點此地無銀的意味。
沒來得及解釋,人已經被他拖著進了包間,客氣的跟大家打個招呼,蘇明遠的臉色不好看,我也不敢多說話,乖乖的坐著,手在桌下被他抓著。還好一桌人都聊的熱鬧,沒有人在意我們的不對勁。
服務員進來上菜,當一份小米遼參,一份玫瑰山藥泥,和兩百塊錢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完了。“黎太太,黎先生吩咐過,您來了一定給您上這兩道菜”,服務員笑得跟朵花似的,我他孃的都想把她插牛糞裡,“對不起,認錯人了”。
沒想到這個服務員根本沒反應過來,完全無視我的擠眉弄眼,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沒錯呀,前幾天您不還跟黎先生……”。
蘇明遠的憤怒從我被他捏著的手指關節蔓延到我的全身,我在桌上一拍,“你說你認錯人了”。服務員後半句話硬生生被我嚇了回去,與此同時一桌人也是一驚,那欻欻的小目光,讓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我知道今晚被我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