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和小姨都忙,黎少華來接我出院,東西太多了,橫七豎八的掛在他身上,活像個聖誕樹,我沒忍住,就一直回頭看著他偷笑。
一個沒留神,咚一聲,好像撞上了一堵牆,踉蹌兩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眨巴眨巴眼睛,看看腳邊,居然散落著一堆書。腦子一抽,我靠,小爺我還真是學富五車呀,一撞居然都掉出來了?仔細一看,《人體解刨學》,《外科臨牀醫學》……不對呀,這知識面哥們兒我也不掌握呀。
還在胡思亂想,就聽見黎少華從後面叮叮噹噹的跑過來,大老遠的衝我喊,“沒事吧,清清”。他還沒跑到我身邊,我的胳膊已經被一隻大手鉗住,順勢就要拉起我,許是扯到了傷口,小腹受傷的位置突然一陣劇痛,根本站不起來,我抱著肚子又坐了下去。
耳邊傳來低沉的男音,“你沒事吧,覺得哪裡不舒服,我可以帶你去檢查下”,一張冷峻堅毅的臉上寫滿了謹慎,整得跟我跟個碰瓷的似的。
黎少華見我這樣,瞬間就怒了,抓著男人的衣領,“你丫的沒長眼吶,走路不能看著點?”
男人輕輕鬆鬆就甩開黎少華的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看看黎少華身上掛著的比雜貨鋪還全的東西,又看看地上捂著小腹的我,臉上關切之餘顯出了鄙夷,“還是先檢查下,別落下病根,影響生育”。
“影響生育?你丫的腦子有病吧?”,我緩了半天,才起身衝他喊。醫院大廳里人潮如織,聽到我們爭吵,都圍攏過來。
男人不急不緩的開口:“現在手術是很發達,但對於女人,還是非常傷身體的”,四周傳來一片唏噓聲,神吶,快給我個地縫讓我鑽進去吧,這都哪跟哪呀。
我惱羞成怒,撿起一本書就朝他甩了過去,“手術你大爺!”男人接住書,嘴角居然輕輕的勾起,那表情真是欠揍。看看周圍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眼神,我繃不住了,拉起黎少華就跑,真是太丟人了。
今天沒開三邊摩托,跟車隊借了一輛212,說是我爸特意囑咐,剛出院,儘量別吹風。奶奶的,老孃是戰鬥負傷,哦不,是打掃衛生負傷的好不好,不是流產手術!
一路上自己生悶氣,黎少華怎麼逗我我也不說話,被個陌生人這麼說,還被一羣人像看猴似的圍觀!此仇不報非君子,小子,趕緊祈禱別讓姑奶奶我再碰到你。
15天后複查,據說約了總醫最好的外科醫生,走到診室門口,門上寫著“蘇明遠”。嘿,這名不錯,有點詩意。
推開門,裡面是個年輕的醫生,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裹得嚴嚴實實的。可即使這樣,也擋不住他清爽俊朗的氣質。我仔細打量這個身姿挺拔的男人,還真別說,這總醫的一把刀還蠻帥的。
見我進來,他擡眼看我,略一思索,語氣清冷的開口道:“婦產科在樓下”。聲音有點耳熟,“婦產科”?我一下想到他是誰了,小子,冤家路窄呀。
啪的一下我把病例往桌子上一摔,“眼神不好就去看病,腦子不好就找地方治治,總醫的醫生這麼多,不缺你一個,用不著帶病堅持工作。”
蘇明遠臉上變顏變色,應該是沒讓人這麼捲過,多少有點扛不住。我翻開病例,懟到他眼前,“睜開鼻子上面那兩窟窿好好看看,腹部刀傷,刀傷,認識字嗎?”
蘇明遠下意識的握拳放在鼻下,這傢伙什麼毛病?他居然在笑。並沒搭茬,蘇明遠接過病例,仔細的翻看起來,半晌,示意我掀起衣服,露出傷口位置。
我嗖的抽回病例,帶的他的手都跟著前伸了一下,“姑奶奶我不查了”。一通操作完,看蘇明遠還傻在那,我心情大好,癲著小碎步,一步三跳的出了診室,嘭的一下,重重關上診室的門,扭頭就走。
背後似有目光射來,我停住腳步,回頭一看,蘇明遠摘了口罩,正抱著胸斜倚在診室門口,嘴角還不自覺的牽著,眼神裡滿是探究的意味。一道陽光從門口斜插過來,照在他身上,幹練的短髮,高高的眉峰和鼻樑,透著堅毅和果敢,輕挑的薄脣襯上弧度柔和的下巴,又融合了精緻的俊美。看身量比黎少華還要高些,套在白大褂裡,挺拔,英氣。這斜倚的姿勢配上他現在邪邪的笑,又平添了幾分匪氣,我突然想到一個詞,雅痞呀哥們兒。不得不說,他這款居然是我喜歡的類型,不爭氣的,心裡冒起了粉紅色的肥皂泡,我不由得還往他的方向走了兩步。趕緊晃晃頭,趕走心裡的花癡,衝著他慢慢攥拳,給了他一個兇狠的小眼神,做出一個捏死你的手勢,轉頭下了樓。
坐在黎少華三邊摩托的車斗裡,意猶未盡,壓壓心緒斜眼看他,“華子,開車呀”。黎少華沒理我,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看樓上的窗戶,“樓上有個哥們兒,是看你的吧”。擡眼看去,蘇明遠站在窗口,見我看他,還大方的對我揮了揮手。
“清清,你這是去複查了,還是去腐蝕軍醫啦?”,黎少華無奈的搖搖頭,一腳油門開出醫院。這世面咱也不是沒見過,見一面就打我主意的頑主也不在少數,這麼好看的雖然不多,但我也沒太往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