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瑄——”七月少淵閃電般出手拽住藤蔓,卻仍止不住他下墜的趨勢,粗糙的葉子虐磨著凍得麻木的手心,穹淵劍割在石壁上發出刺耳的銳鳴。
他翻手“霍”的推進劍身直刺進石縫裡,一手握住劍柄,一手抓著藤蔓,就這麼吊在半空中。烏黑的長髮散亂在風雪中,迷人眼。
沐子瑄一下撞在堅硬冰冷的巖壁上,忍不住悶哼一聲,右手用力攀著巖石,左手微微抖動著,垂在一邊。
七月少淵大聲喊:“受傷沒有?”
沐子瑄下意識搖搖頭,頓了一下,又點點頭。
七月少淵擡頭望了望不遠的山頂,想了想,還是順騰慢慢爬了下來。
他瞧了瞧沐子瑄蒼白的臉色道:“摔到手了?”
沐子瑄搖首道:“使不了勁。不如休息片刻...”
七月少淵揉了揉他的手臂,背過身去,道,“上來,我揹你上去。”
“什麼?你瘋了...”沐子瑄睜大了雙眼,他沒想到那人半刻也等不了。
“不能再等了,上面搞不好已經血流成河了,難道你不擔心你的同門?”
“.....那好,你小心...”
揹著個大男人爬山果然不是人乾的事。沐子瑄不算重,但也不輕,他雙手緊緊摟著七月少淵的肩頸,頭偏在一邊,瞇著鳳目微微喘著氣。
七月少淵又聞到那股清淡的麝香味,忽然有些犯暈。以前負重攀巖不是沒幹過,難不在這裡,而是這風雪。太冷了,手指早就僵掉了,只剩下剛纔磨破的掌心還有些痛覺。
雪落不停,風颳不歇。
沐子瑄閉上眼睛,低聲道:“知道麼...我小時候曾流落江南...”
“你說什麼?聽不清楚...”
他卻不理,自顧自道:“...那天雨下得很大,我躲在一戶人家屋檐下躲雨,後來被人當成小偷,呵呵,好幾個孩子呢,仗著比我大幾歲,拳頭可是一點不客氣...”
“巷子裡都是廢牆,大塊大塊的磚頭,污泥和水坑,當時我就想,要是那些磚頭砸在他們身上就好了...”
“你猜怎麼著?真的有磚頭從天外飛來把他們都砸走了...呵呵...”
七月少淵斷斷續續聽到磚頭磚頭,心裡莫名其妙。
“....我的救命恩人居然是個小孩,奇怪的小孩...”
他忽然道:“你信這世上有不需回報的幫助麼?”
七月少淵長呼一口氣道:“終於到了...”
沐子瑄擡首,果然已經到了崖邊。他抓住那棵古鬆,俐落地翻了上去。
七月少淵瞄著他,頓了下,跟了上去。
玉暝雪山主峰,天池峰。原本是蒼蒼白雪,明光皎潔,勢如龍騰。絕頂星轉,危巔日月。寒威千里,仿如玉立雪山。
不遠處是條不寬卻筆直的石階,直通峰頂,層層疊疊的腳印,陷在雪地裡。
純白晶瑩的雪沾滿了暗紅的血色,融化的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彷彿玷污了雪,神聖了血。妖冶而殘酷。
兩人驚愣住,半天沒說一句話。
誰的血?
開闊的一片雪地上,竟然沒見一具屍體。
四周靜得詭異,滿耳淨是風雪呼嘯的聲音。又是皓皓大學飄落下來,掩埋了鮮血和殺戮的味道。
七月少淵握了握腰間冰冷的劍,輕嘆,終究來晚一步。
沐子瑄淡淡道:“走吧,前面就是正殿了。”
石階嵌著碎石,久歷了風雪,被打磨得很光滑。每上一層,寒風就刺骨一些。到了最高處,豁然開朗起來。
廣闊的玉石平臺上,中央是巨大的太極八卦圖,耀黑玉白,原本乾淨的地面上落了些積雪,冷冷清清。一塊巨大的花崗巖石碑立在平臺最後,上面沒有刻字。中間凸出了一把鐵柄,兩人走近一看,竟然是一把玄鐵劍被直插沒至劍柄!
兩人驚訝的對視一眼,轉而走進大門去。
從正門一路到裡面,竟然暢通無阻,不見半個人,但是血跡卻是越來越多。幾座大殿都是空空蕩蕩,彷彿一座死城。
“人都到哪裡去了?”沐子瑄蹙眉掃過滿是瘡痍的大殿,微微按住左臂。
七月少淵按住劍柄道:“不知道...這樣吧,咱們分頭找,隨機應變,不要輕取妄動?!?
“...也好。”
沐子瑄向東殿飛馳而去,七月少淵目送他離開,自己卻悄悄轉回去了。
說來也巧,正有兩個小嘍囉懶懶散散地朝大門走,鵝黃的外衫,腰上掛著個刻著雕的小牌,腕上是土黃的護腕。
難道是凌鷲派的....
七月少淵貼著牆壁,慢慢靠近。
“....咱們哥倆咱就這麼背捏?每次都分到看大門...”
“唉....你就別抱怨了,總比去看屍體好吧?”
屍體?
七月少淵心中一緊。又聽到——
“金護法座下的每次都分到護衛...這裡頭,哼哼...”
“算了,破道觀的大殿也不怎樣,那‘神劍殿’冷得跟什麼似的,虧了掌派他們呆的下去...”
“這有什麼,若是穹淵劍當真在此,再怎樣也值了,到時候,咱們凌鷲派不就...嘿嘿...”
“嘿,別說,還以爲天池峰有多神秘多厲害,沒想到如此不堪一擊....”
“就是,還是掌派神機妙算,用了‘散魂滅神煙’,對方還不乖乖任我們宰割?哈哈...”
原來在神劍殿...散魂滅神煙?毒煙麼...真陰險吶...
七月少淵輕拂掉身上的落雪,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神劍殿,就坐落在天池之巔,是天池峰一派最神聖之所在。歷任峰主都會在傳授衣鉢之時,爲下一任弟子全力打造一柄劍,爲其命名,從此以後,人在劍在,人亡劍亡。
而其餘的弟子的佩劍均沒有名字,除非是既定的下任峰主。整個天池峰的得名劍,除了峰主重樺的落雪劍,就只有涵墨塵的青溟劍了。
七月少淵裹緊了狐裘,輕輕搓了搓凍僵的手。此時,他正站在大殿的牆角處,輕輕向屋頂爬去。
身後忽有輕微的響動!
他一腳勾住房樑,驀然倒轉身來,正欲一掌拍出——
“噓!是我!”沐子瑄翻身躲開,勾住房樑,緊貼著他耳邊低聲道。
七月少淵看了他一眼道:“來的倒挺快...”
沐子瑄看著他,忽然覺得少了什麼東西,驚道:“你的劍呢?不會是被...”
七月少淵挑眉,淡淡笑道:“別擔心,劍我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否則萬一待會打起來,我還不成了衆矢之的?”
沐子瑄點頭道:“.....說的也是?!?
兩人悄然爬到屋頂,大雪掩起了腳步聲。
大殿裡死寂一片。
散魂滅神煙,無色無味,隨呼吸入體內,中者內力被封,四肢痠軟無力,且內功越高者中毒越深。強行衝破禁制者,輕則武功全失,重者,死。
天池峰的道士均中了散魂滅神煙之毒,毫無反抗之力。年輕些的弟子神色慌張,忍不住衝出去的都被殺了。那些修爲高的,沉著得多。他們盤腿坐在地上調息,然而丹田依舊空蕩蕩的。
涵墨塵坐在中間,才幾天卻似乎清減了許多,淺灰的長衫貼在身上,有些空蕩。他擡起頭來,眼神波瀾無驚,微挑了一邊劍眉,瞧了瞧外面的天,又看了看屋頂。
一個看守的褐衣男子見了,喝叱道:“喂!東張西望什麼呢?想逃啊?活得不難犯了是吧!”
涵墨塵眸子轉了一圈,又緩緩閉上,就是沒看他,擡手在耳邊揮了揮,打蒼蠅一樣。
那人氣的差點抽了擺子,正欲發作,忽瞥見走進來的人,一下子沒了聲音。
門口忽然現出一角華麗的貂裘披風,寬袖垂在身側露出一點指尖,指甲上繪著描金彩繪。
他身後跟著五行護法,中間圍著一位年逾半白的老道,兩眉微微泛白,一身玄黑的外袍,素白的長袖,脊背依然挺得耿直,拂塵搭在一邊,頗有些道骨仙風的味道,步伐沉穩得絲毫不像中毒的樣子。
那男子緩緩走進大殿,冷冷的掃過衆弟子一眼。他看來年輕的很,一雙眼睛微微上挑,眉宇間揮之不去的陰沉。
“掌...掌派?!焙忠履凶討饝鹁ぞさ馈?
男子看也不看他,只道:“在別人府上做客,也不知道客氣點,有損我凌鷲派的威名?!?
“是,是....”
衆弟子見到老道,激動不已。
“師父...”葉君幾乎要衝上去,卻被扯住。
涵墨塵按住他的手,淡淡搖頭。
==============================================================================
小墨乃終於出來了~~還是請一如既往嚴肅的搞笑吧~~- -
話說親們想啥時候看雲霄番外捏?
先說好,本人能力有限,只能更一邊哦~~要麼這邊要麼那邊~~~
還有過兩天大概要出去玩~可能沒時間更...........
俺生日14號...多吉利的數字....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