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六月,如薰風(fēng)初入弦,十里青山,七分煙雨。
這裡的天空似乎從來有擦不完的眼淚。
鄯郡以西百里,洛水的三條支流,崇河,越河,憫溪彙集之處,便是無雙堡的所在。
三江交匯,兩河環(huán)繞,背倚環(huán)山,地勢險峻,實爲(wèi)難得的寶地。
自穹淵劍於天池峰再現(xiàn)江湖,無雙堡一時之間被推入風(fēng)雲(yún)中心,一直低調(diào)神秘的無雙堡少主也終於顯山露水,以一人之力戰(zhàn)勝四派高手。更有盛傳,此人竟乃是劍聖雲(yún)曦閣主御流雲(yún)惟一的徒弟,甚至還曾師從“鬼醫(yī)閻王敵”....
傳說這位少主俊逸非常,曾被千金小姐滿街追著做夫婿...
傳說他武功深不可測,曾在『寒煙縹緲樓』的捕殺下毫髮無傷...
傳說....
各種傳言衆(zhòng)說紛紜,真真假假,唯一可以確認(rèn)的是:
七月少淵,這個名字瞬間傳遍武林。
要進(jìn)入無雙堡內(nèi),必須走水路。
此時涵墨塵便在城裡送貨的船上搭順風(fēng)船。
他坐在船艙邊,一身灰衣洗得發(fā)白,手裡拿著個硬梆梆的饅頭啃,旁邊的夥計嘰嘰喳喳的說著武林軼事。
“聽說無雙堡是不是要辦什麼喜事?採購這麼多?”
“誰知道呢...不過要是趁此機(jī)會能混進(jìn)無雙堡看一看就好了。”
“外面把七月少主傳得跟神仙似的,誰不想見一見,沾沾仙氣?”
“得了吧,就你個凡夫俗子...”
涵墨塵不由摸摸懷裡的喜帖,看著舷窗外波光粼粼的湖水,就當(dāng)沒聽見。
旁人只當(dāng)他一副風(fēng)輕雲(yún)淡,道骨仙風(fēng)的模樣,卻不知他心裡比誰都要忐忑。
“哎哎!看那裡!”
涵墨塵擡首望過去,旁邊一艘豪華的大船劃過。
船首高高揚(yáng)起,精細(xì)的刻著一隻蒼鷹,舳上青雀黃龍,文飾不一,船艙裡飛揚(yáng)著鷹紋紗簾,另一邊則是典雅的青葉文竹。
大船劃過去的時候,涵墨塵依稀看見其中一男子走出。
被紗簾遮住了,只看見一袂淡青衣袖,又眨眼不見了。
涵墨塵瞇著眼睛細(xì)望過去,那,是誰?
無雙堡。
一座高雅的大殿,兩旁是巨大的飛雲(yún)龍紋石雕,寓意頂天立地。鏤空的曳地雕花窗內(nèi),玄青的紗帳飄落,遮住了一切。
殿堂擺設(shè)華貴卻簡約,大殿中央是一張寬大的落地紫檀木嵌玉屏風(fēng)。
後面錦裘軟榻,桌椅點心一樣不少。
七月少淵側(cè)臥在軟榻上,忽然一頓,放下手中的信函務(wù)案,甩袖就往外跑。
可惜來不及了。
一抹紅影當(dāng)在身前,拉開裙子轉(zhuǎn)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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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往、哪、裡、跑?”
七月少淵一臉無奈道:“饒了我罷,大小姐。哪有像你這樣的新娘啊...”
舞懷袖眨眨眼道:“看看新娘的婚裝好看不好看是新郎的義務(wù),別忘了咱們的賭...”
微微風(fēng)拂過,梔子花在枝頭輕輕地蕩,十里馥郁飄香。
七月少淵斂起了笑容,重新走回房裡坐下。他低垂著眼睛,拿起文書又放下,半天才道:“那個賭....我一直沒有問你,爲(wèi)何....”
自從回到無雙堡,七月少淵就一直忙得不可開交。他常年住在雲(yún)曦閣跟隨御流雲(yún)學(xué)武,一年纔回來兩三月。這次正式回到堡內(nèi),權(quán)利交接,內(nèi)部整頓...一系列的問題他事必躬親,樣樣深慮周全,常常忙到深夜,休息一兩個時辰又開始了第二天的工作。
其實這些事有些緩有些急,他也不必事事親辦。只是,他自己不想讓自己閒下來。大半年的工作量竟給他以驚人的效率,不到半月便完成的七七八八。
以致於那些對他這個掛名少主頗有微詞的長老們,也只有敬佩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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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懷袖也一直賴在他身邊,久而久之,下面的屬下們大都就把她當(dāng)作未來少夫人了。她天生活潑俏皮,親和純真,很是逗人喜愛。
比如那向來以嚴(yán)肅呆板著稱的重陽長老,也對她甚是喜愛。一天到晚以長老之名,在七月少淵身邊旁敲側(cè)擊,就是想讓他們早早定下來。
只是當(dāng)事人卻沒什麼反應(yīng)。任他牙都快說掉了,七月少主只一句便堵了嘴:現(xiàn)在談婚尚早,壯大無雙堡纔是正事。
正所謂皇帝不急急死太監(jiān),也就這麼回事。
那天,七月少淵拗不過舞懷袖死纏爛打,只好答應(yīng)她陪她去逛夜市散心。
哪知當(dāng)天甚巧,事務(wù)繁多,待七月少淵處理完已經(jīng)是第二天清晨了。
他一推開門,就見舞懷袖蹲在門口睡著了,這纔想起答應(yīng)過她的事。
七月少淵剛剛將人輕輕抱起來,少女卻一下張開了眼,一言不發(fā)地盯著他。
他自覺理虧,也不分辨什麼,只等著她的哭鬧,卻不料半天愣是沒說一句話,就只是看著他,那眼神,就像是....失望到極點反而淡然一般...
這不像是他認(rèn)識的舞家小姐...
七月少淵心虛道:“懷袖...好吧,是我食言了,我今晚再陪你去好不好?”
舞懷袖咬著脣,良久才說:“...你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我...”他剛剛想解釋。
對方卻打斷,忽然冒出一句:“少淵,我們成親罷。”
記憶中,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七月少淵一愣,“你說什麼...”
舞懷袖一字一頓道:“我、要、你、娶、我。”
七月少淵沉默著,既不拒絕,也沒答應(yīng),慢慢道:“你明知道我...”
“咱們打個賭怎麼樣?”
“.....什麼賭?”
她從七月少淵懷裡下來,“啪”的推開窗子,晨曦一下灑進(jìn)來,籠罩著她一片曚曨。
“就賭...涵墨塵!”
“到底爲(wèi)什麼...要跟我打這個賭?”
七月少淵終於放下手中文書,擡眼直望著舞懷袖一雙水眸。
正是午後,窗外綠樹紅花,風(fēng)拂正好,梔子花開正盛,雪白的花瓣一朵一朵俏在枝頭,伸進(jìn)窗裡來。
舞懷袖背過身去,摘下一朵白花在青絲上比劃。
“阿七,你看這花,好看麼?”
“.....嗯...”七月少淵淡淡看過來,點了點頭。
“如果,”她轉(zhuǎn)過身來,脣邊淺淺笑意,“我不去摘它,你或許根本就不會去注意它,就是注意了,也萬不會贊它一句好看,是也不是?”
七月少淵靜靜看著,玄黑的眸子幽深若海。
他沉默片刻,道:“可你將它摘下,它不久便會死去。”
“是的,可是...”舞懷袖將花插在鬂上,淡淡道:“即使不去摘它,它依舊會凋零,不是麼?” 七月少淵心裡嘆口氣,那個問題的答案已經(jīng)不需要再問了。
舞懷袖雙手拉開羣擺,輕輕旋轉(zhuǎn)著。她一身耀紅的紗裙,輕紗翻飛,像是翩翩起舞的彩蝶,額上紫紅的銀箆玉墜垂在耳側(cè),泛著盈盈的光澤。
“阿七,這身衣服好看不好看?”
七月少淵彎起鳳目,道:“...好看,很好看。真的,沒騙你...”
“哈哈,我就知道!”
“咚咚咚...”門外璟非敲門。
“啓稟少主,有客到。”
兩人皆是一頓。七月少淵心中輕跳,揚(yáng)聲道:“何人?”
“....清葉沐掌派,凌鷲顧衡風(fēng)。”
兩人微驚,對視一眼。七月少淵垂下目來,掩下眸中波濤與失望,半晌道:“請到青雲(yún)殿,好生招待,千萬,莫怠慢了貴客...”
“是。”
“懷袖,你先呆在這兒。”七月少淵緩緩起身,朝青雲(yún)殿而去。
卻說那涵墨塵乘的貨船,實在不止一點慢。好容易晃到無雙堡,已是午後了。
碼頭過去,便是無雙堡大門。
看來,說無雙堡是江南龍頭,甚至躋身天下武林大家之列,也不爲(wèi)過。
門前碧水滔滔,江上豪船來往。門前兩根擎天柱,大大的玄黑旗幟飄揚(yáng)著。
雪白蒼勁的正楷:無、雙、堡。
玉白大理石鋪地,中間過道兩條翡翠漢玉磚。巨大的玄鐵門敞開,兩旁侍衛(wèi)整裝而立。後面是高高的牆堡,望進(jìn)去,滿眼的高閣樓殿,白牆琉璃瓦,壯麗非常。
涵墨塵這歲數(shù),自認(rèn)見得世面也夠不少了,能與這般氣派比肩的,還真就沒幾個。
他在門口張望著,想了想,還是決定跟著送貨的夥計從側(cè)門走進(jìn)去。
涵墨塵跟在夥計後面,中間隔著大大的貨車,夥計並不知道。倒是巧,平時管貨物的主事今日正好不在。而那些侍衛(wèi)見他一身素衣,平平常常的寒磣模樣,下意識便以爲(wèi)他也是送貨的夥計,很容易便通行了。
西面?zhèn)乳T是專門走貨的,長長的青石板道,一直通到廚房和倉庫。
無雙堡內(nèi)更是大的驚人,涵墨塵又不認(rèn)得路,只好一路跟過去。
最後到了廚房,一大堆僕人奴婢忙進(jìn)忙出,也沒人去理會他。
一個黃衣女子正帶了幾個男丁進(jìn)來,道:“這是新來的夥計,廚房正缺人,青雲(yún)殿來了貴客,正催著伺候呢,快去幫忙。”說完留下人便走了。
涵墨塵正欲隨便找個人問路,話還沒出口,那人大概以爲(wèi)他也是新來的,“啪”的一下將一盤上好的龍井和糕點放在他手上,眼也不擡道:“送到青雲(yún)殿去。”說完便將人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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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出來的都給俺出來吧....
這幾章估計很難寫........暈
OTZ....回帖估計還得等明天....各位8好意思.........
這兩天忙的要死....明天要開始作家教了....= =...有的忙啊....
幸好....瓶頸期總算過去了.....
下一章麼~~嘿嘿~~
好戲開場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