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七穿灰衣實在有些奇怪,襯得他更偏瘦,像是有些弱不經(jīng)風。不過,現(xiàn)在的涵墨塵決不會這樣想,稍與他熟識的人也不會這樣想。
一個正常人會拿著一柄鋒利的絕世寶劍沒事找事去戳一條險些要了他的命的大鱷魚麼?
當然不會。
可他不但會而且正在做。
涵墨塵蹙眉無奈的望著他,道:“七兄.....上天有好生之德,你還是放過那條鱷魚罷...”現(xiàn)在看他居高臨下十分麻俐地耍的那條鱷魚團團轉,跟剛纔狼狽的他簡直判若兩人。這人真的不會武功麼?
“拿到了。”公子七跳下池塘,微微一笑,手中似乎閃著一塊紅色的片狀物,“鱷魚最脆弱的就是眼睛,遮了它眼睛它就動不了了。”
他走過來,提著青溟劍,晃著手中的東西,笑道:“這是‘火鱷’頭頂上取下的,入藥會有神奇的功效,非常難得。”
涵墨塵並不急著拿回劍,只是端詳著他手上的火紅之物。
“七兄怎麼知道....”
“在下不才,略通醫(yī)理...”
話音未盡,倏的後背一絲微弱的殺氣襲來!
涵墨塵下意識抽青溟劍,卻摸了個空,這纔想起劍不在手中,空氣中一點細小尖銳的銀芒直刺而來,快的幾乎看不見!
玄黑的衣袖驀然捲起,不想銀芒竟刺穿衣袖,隨著涵墨塵的一聲悶哼,瞬間沒入他的左肩!
一切快的來不及反應,公子七鳳目一瞇,扯過他驀的翻到在地,滾了幾圈躲入草叢之中。
“唰唰唰”數(shù)聲,又是幾點銀芒沒入剛纔二人滾過的地方。
然後,聲音消失了,林間重新恢復了寂靜,彷彿什麼不曾發(fā)生。
涵墨塵額上密密的冒著汗,左肩衣服被公子七撕開,銀針已被內(nèi)力逼出,周圍卻現(xiàn)了一片烏黑。
“銀針有毒!”
公子七斂了笑容,一臉的凝重,默然片刻道:“這...恐怕本是衝著我來的...若非我...”
涵墨塵搖頭,一邊試著逼出毒來,一邊道:“這並不關七兄的事...”
“別用內(nèi)力逼毒!”
“爲何...七兄!唔——”涵墨塵忽然雙手被制,震驚地看著公子七竟在用嘴吸肩上的毒!
涵墨塵用力想推開他,卻不料腕上似有千斤重,絲毫動彈不得。
那人脣很冰,貼在傷口上,卻像火,辣辣地燒。
他全身緊繃著,傷口的疼痛幾乎都被心中的動容忽略過去。
公子七若是一旦決定做什麼事,就一定會做到底,而且?guī)缀鯚o人可以阻止,正如現(xiàn)在這樣,即使?jié)M口是他最厭惡的人血腥味,也一定要全數(shù)吸盡。
“呸——”公子七吸出最後一口污血吐在地上,擦了擦嘴,道:“餘毒用清水洗淨即可。”
涵墨塵蹙眉望著他,卻沒有一絲欣喜的神情。
“那你...”
“無妨,黑煞之毒而已,死不了人。”
涵墨塵動容道:“黑煞毒?天下至毒之三的黑煞?!”
公子七輕聲安撫道:“你別激動,三個月之內(nèi)還死不了人。黑煞毒一旦以內(nèi)力催逼,便會更快擴散至五臟六腑,況且你又不知控制它的方法,還是渡給我好些。再者,若非我換了你的衣衫又拿了青溟劍,中針的也不會是...”
涵墨塵蹙眉道:“話不能這麼說.....”
“好了,好了,再討論下去也沒有意義,不如想想怎麼解毒罷。”雖然吐出大部分毒血,但已入口的卻是沒有法子。公子七不著痕跡背過身去,順手擦掉了額上的冷汗,幽黑的眼眸淡淡看向毒針射出的方向,心中疑團更加深了,下這種不會立即要人命的毒,會是誰呢.....
涵墨塵冷靜下來,掬來清水擦了傷口,忽然問道:“七兄,怎麼這麼肯定這是黑煞之毒?你又如何控制?”
“我當然知道...”公子七淡淡笑道,“我小時候中過。”
若非當年仇家趁父親不在,出手下了這黑煞之毒,也不會被送去江南療傷,若非那孩子正是死於此毒,他的靈魂也不會進來...
“什麼?”涵墨塵震驚之餘,還有些微微的憤怒,對一個孩子下這種毒爲免太過殘忍。
“黑煞毒用銀針無法試出,因而常常塗於銀針之上,中毒者傷口發(fā)黑,久難以愈,而且毒如煞影,糾纏難解,故名黑煞。中毒之初三月並無性命之虞,但...”
“但若三月之後仍無解藥,便回天乏術,無藥可醫(yī)。”涵墨塵知他所言不虛,定定望著他,一字一頓續(xù)道。
他忽然快步上前,銳利的眼眸緊緊盯著公子七幽深的雙眼,蹙眉道:“我雖只知大概,但這毒絕非如你所說那般簡單,這三個月會怎樣?還有,用什麼法子可以控制?”
這人倒心思縝密,毫不含糊....
公子七心中微微一笑,頓了一頓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只要注意呼吸吐納,不強行逼毒,就不會有太大痛苦。”
不算欺騙罷,他只是隱瞞了一點點而已....
涵墨塵默然望著他良久,輕輕嘆道:“既然你中過此毒,應該知道解法。”
“這個...我自有辦法。”
“不。”涵墨塵搖首道,“我要親眼見你解毒,不管你出自何理由,我絕不允許別人爲我枉送性命。”
“.......”公子七有些驚訝,見他不似玩笑,想了想道,“解藥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解黑煞之毒得需三味藥引,其中當歸、鹿茸十分常見,不過最後一味....是玉瞑雪蓮。”
公子七望見他的眼神微微一閃,又道:“雪蓮雖然萬分稀有,但要弄到也並非難事,這難就難在,藥引非得用一個時辰內(nèi)摘下的雪水未退的雪蓮才行...”
涵墨塵思忖片刻,問道:“是否只要三月之內(nèi),有這三味藥引便可去毒?”
公子七頷首,幽幽鳳眸,光華流轉:“不錯。”
“那麼,不如七兄隨我先去雲(yún)曦閣,再一道迴天池峰,在玉瞑雪山上找一株鮮雪蓮並不困難。”
公子七垂了垂目光,又擡起,道:“如今天池峰正值多事之秋,你隨便帶陌生人回去,不大好吧?”
涵墨塵搖首道:“你沒必要用性命開玩笑,何況...”他微微一頓,又道,“七兄的話,在下還信得過。”
公子七心中一震,狹長的鳳目微微瞇起,淡淡笑道:“多謝,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當葉君拿著信焦急地等在劍池山門前,卻冷不防再次瞧見笑得十分之刺眼的公子七時,他已經(jīng)出離憤怒了。
他終究攆不走他,無法,只得賭氣,把他當空氣,不跟他說一句話。
對此,涵墨塵只能失笑嘆氣,而公子七一笑置之。
正如御流霄所言,果然是麻煩不斷,才離開劍池不到一天,眼前這撥人已經(jīng)是第三批攔路虎了。目的自不必說,自然是衝著穹淵劍來的。
再這樣下去,不被累死也被煩死了.....
再次被十來個蒙面人圍在中間的公子七,暗暗蹙眉如是想。
“哼!快快說出穹淵劍的下落,留你們?nèi)珜疲 ?
涵墨塵淡然望著他,青溟劍斜握在手中,微微笑道:“不如咱們打個商量,我不知道穹淵劍的下落,兄臺也不必留下我的屍體。”
“你!少囉嗦!上!”
“唰唰唰!”數(shù)聲突然從樹林之中響起,淺淺碧綠的光芒一閃而過,準確的沒入蒙面人胸前的大穴之中,竟似一片片青翠的樹葉!
一聲輕笑自樹後飄出,緩緩走出幾個青色人影來。
碧色竹扇“譁”的展開,露出一雙深帶笑意的眸子,淺清的綢衫上,數(shù)枝墨竹隱約現(xiàn)在衣襬間,玄黑的腰帶上垂下一塊剔透的碧翠玉玨,泛著熒熒光澤。
那人微微勾起嘴角,顯出深深酒渦。
“幾位,別來無恙。”
公子七笑道:“沐兄這是準備回去?”
沐子瑄點點頭,道:“我們正要北上,取道玄耀,回返塑山。幾位也要北上麼?”
涵墨塵望了公子七一眼,頷首道:“不錯,我們正要去玄耀,拜謁雲(yún)曦閣主。”
“哦?雲(yún)曦閣?”沐子瑄一愣,心中微動,“啪”一合扇子,眸中迸出一絲喜色,“雲(yún)曦閣何等神秘,在下早已有拜謁之心,無奈苦無機會,不知幾位可否讓在下一道?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雖然不知他到底出於何目的,但一路上有他相助,確實省下不少麻煩。公子七自然倒是很樂意,但見涵墨塵似乎有些猶豫。
沐子瑄一干人或許可以相幫,但或許也可能....
公子七瞭然地看他一眼,又看了看沐子瑄身後的屬下,瞇了瞇眼睛,忽然笑道:“在下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不久,各心懷鬼胎的門派派出的探子幾乎同時回報說類似於涵墨塵的幾人朝數(shù)個不同的方向去了,弄的人一頭霧水,再細查去,人早已走的無影無蹤了。
平衫城原來只是個小鎮(zhèn),是北上去玄國都城玄耀的必經(jīng)之路,十年多來早已是繁華似錦,與從前斷不可同年而語。
市列珠璣,戶盈羅綺,雕欄畫棟,鱗次櫛比,人來人往,攘攘熙熙。
涵墨塵葉君同公子七沐子瑄二人約好在城門口匯合,就自行去添些乾糧用度去了,剩下二人在平衫城大街上閒逛,卻發(fā)現(xiàn)似乎越來越多人同他們擦肩而過,朝同一個方向聚集而去。
沸頂?shù)娜寺晱牟贿h處傳來,望過去,黑壓壓一片全是後腦勺。
沐子瑄順手攔下一位急步而去的姑娘,翩翩有禮的笑道:“不知這位美麗的姑娘可否告訴在下,大夥這樣匆匆忙忙是趕著上哪兒啊?”
女子紅著臉,呆呆望著他半晌,才結結巴巴道:“城...城裡的大戶楊家...拋繡球招親,我們趕過去瞧瞧熱鬧。”
“原來如此,多謝姑娘。”他點頭笑笑,脣邊深陷的酒渦簡直迷的人眼花繚亂。待她回過神,人早已遠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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