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
幾人分賓主坐下,早有跑堂的小廝上了上好的茶水。
洛嵐新端起茶杯淺嘗了一口又放下,盯著言子墨慢悠悠的說,“我們兄妹乃慕城人士,此次是出外遊玩,隨意走動,但不知言兄家在何處,欲往何處?”
“哦,兄弟在兒時家門遭遇不幸,後被家?guī)熓震B(yǎng),此次出山是奉家?guī)熤诫?yún)遠城給老友祝壽,”言子墨笑答。
“喂,你們兄啊弟啊的文縐縐的累不累啊”,青染不滿的說道。
幾人一愣,連忙稱是,“青染說的對,是我們迂腐了,就直接叫名字好了,青染,滿意了吧”。
青染點頭,“這還差不多”。
“子墨,看你筋骨奇絡(luò),氣息內(nèi)斂,只有高手纔可修的如此高的地步,不知令師是何人,教出如此好的弟子,若有緣,我還真想得見一面”,黎文暗暗試言子墨的武功,驚覺此人氣息沉穩(wěn),武功定是很高,不由得對教出他這樣人才的人產(chǎn)生興趣。
“文你謬讚了,家?guī)熤皇且粋€無名小卒,在江湖上沒名沒姓。況且家?guī)熒蚤f散,好雲(yún)遊四方,如今我學業(yè)有成,他便出遊了。我已很久未見他了,若有緣得見,定替你們引見。”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哦”,青染竄到言子墨的跟前,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
黎文一把拉起青染,把她往後拽了拽,離言子墨遠點,歉意地一笑,“這丫頭被我們慣壞了,有點沒大沒小,見諒”。
言子墨一目瞭然,看這黎文如此緊張青染靠近自己,他對青染定不止是義兄妹的感情,恐怕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感情吧。
“沒什麼,青染如此率真,言某很是欣賞。幾位既是隨意遊歷,言某倒有一個主意,我在山上時,家?guī)熣f雲(yún)遠城極美,尤其是雲(yún)遠山,山體甚高,一山竟出四時之景,幾位倒不如去那裡看看,這樣既能賞得美景,路上言某也有個伴,不知幾位意下如何?”
幾人思忖片刻,撫掌贊同,“如此甚好,那就一路麻煩子墨你了。”
隨後,幾個人開始計劃行程,討論沿途要遊玩的地方。
“你這臭小子,讓你再亂跑,這種地方是你一個小窮鬼來的地方,滾,不然打斷你的腿”,幾人正在商量之際忽聽得門外一片喧囂,跑堂的小二不知爲什麼嚷嚷的很大聲,隨後聽到一陣掙扎打鬧的聲音。
黎文打開門,“怎麼回事?”
小二一手拎著一個小孩,一手攥著搭在肩上的抹布的一頭轉(zhuǎn)過身來,點頭哈腰的回道:“打擾公子了,這個小孩硬往裡闖,追到這裡才抓到,我這就把他扔出去。”
青染從黎文身後伸出頭來,看著那個孩子,是那個偷兒。
那孩子極力的擡著頭,也看到了青染,睜著一雙明亮亮的大眼睛看著她,很是可憐。
“他,你們認識嗎,他老看著你?”洛嵐新與言子墨也走了出來,洛嵐新看著大眼瞅小眼的兩人,問道。
青染與言子墨點點頭,“這就是我們遇到的孩子”,青染說,又向小二說,“小二,放了他吧,挺可憐的”。
小二放下孩子,“那沒小的事小的退下了,若這小孩不知好歹衝撞了幾位,吩咐一聲,讓小的教訓他”。又惡狠狠瞪了小孩一眼,嚇得那孩子後退了幾步。
青染抓過小孩,進了屋,幾人隨後也進了屋。
“你叫什麼”,青染替他整了一下被小二弄得皺巴巴的衣服,柔聲問道。
“武兒”,小孩答道,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桌上的糕點,直嚥唾沫。
言子墨隨手抓起一把塞到他的手裡,“吃吧,看你也餓了”。
“他緊緊的攥著,卻不往嘴裡放,小心的用衣服的一角包起來,“這個要拿回去給娘吃”。
青染看著這個很小卻極懂事的孩子,一陣心酸涌上心頭,摸著他的腦袋,“吃吧,這還有,都給你”。
шшш ●ттκan ●¢〇
“真的”,武兒看著他們幾人,懷疑的問。
衆(zhòng)人看著武兒,都笑了,“真的,不騙你”。
武兒忽然跪了下來,朝著青染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娘讓我來道歉,我不該偷你的東西的,其次,謝謝你的好心,還有,如果幾位不嫌棄,請到家中一敘”。
武兒此語一出,衆(zhòng)人皆是吃驚,此兒言談舉止甚是得體,定不是俗人之家能教導(dǎo)出來的,也對他的孃親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
“去吧,看看也好,看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洛嵐新出聲道。
衆(zhòng)人隨著武兒走,七拐八拐進了一個小巷,破敗的院牆,荒草叢生的院子,茅草屋在風中發(fā)出颯颯的聲音,好像隨時都會倒塌掉。
“娘,我把客人領(lǐng)來了”,武兒朝著屋裡喊道,說罷吱的一聲打開了門。
一個女子躺在牀上。她掙扎著起來,一頭青絲散亂在肩上,臉上依稀可以看到她曾經(jīng)也是一個秀麗的女子,只是歲月流逝,風韻大不如以往。
衆(zhòng)人進了屋待武兒敬了茶後,輕聲說:“小兒作出此等不齒之事,幸好遇到幾位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他,我已經(jīng)教訓過他了。只是幾位定要感謝的,小女子家貧,無以爲報,一杯清茶略表敬意。”說罷深深的福了個萬福。
衆(zhòng)人連忙還禮,並仔細觀察她,言談舉止有大家風采,怪不得教養(yǎng)出此等伶俐的孩子。
過了很久,天色漸漸黑了,幾人到了該離去的時刻,武兒娘看著幾人,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好像極難啓齒,“小女子有一事相求,還請幾位------”
“夫人但說無妨,只要我等能辦到。”
“我岳家在這鎮(zhèn)上也算是大戶,家境殷實,只是自從武兒的父親在他五歲時出外做生意,音訊全無,家中又遭逢火災(zāi),家財盡散,落此下場。現(xiàn)如今武兒跟著我也是吃盡苦頭,看幾位是富貴人家,能不能收下他,做個僕人也好過跟我受罪。”武兒娘掂量再三,還是說了出來。
“這倒是可以,只是夫人以後怎麼辦,也許你以後都見不到他了,真捨得”,黎文慎重地問道。
武兒娘一陣黯然,又擡起頭,堅定地說,“我想好了,武兒跟著你們,或許還能找到他爹,就讓他跟你們走吧”,又看著眼淚汪汪的武兒,“孩子,別怪娘心狠,娘也是迫不得已,你一定要爭氣啊,好好跟著幾位貴人”。
青染眼睛紅了起來,想到家中的孃親也是這般地愛著自己,“好,這孩子我?guī)е蛉朔判模掖鋬憾ㄈ缬H兄弟,等武兒有出息了,讓他接夫人享福”,青染看著武兒,“武兒,你可不能辜負了你娘對你的期待啊”。
武兒娘費力的在牀上磕了一個頭,“如此,就有勞小姐費心管教他了”。
次日清晨,一行早早的收拾行李,準備離開小城鎮(zhèn)。
街道盡頭,武兒眼淚汪汪的看著通向家的那條小巷,忍不住地放聲大哭,孃親一早就打發(fā)他出了門,雖在口中說著捨得,可武兒還是在回頭的時候看到了她不捨的淚水。家中有青染小姐留下的足夠的銀錢,不必再擔憂生計問題,這總算是減少了一些憂愁。低頭看著路面,耳邊孃親的聲音還在一遍遍的迴響,“武兒,好好跟著小姐------”目光向前搜尋,看到青染打馬奔馳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一隻粗壯有力的手向他伸了過來,他擡頭一看,是黎文公子,他溫和地說,“你還不會騎馬,等到了雲(yún)遠城教你,現(xiàn)在還是我?guī)е惆伞薄Uf罷,手一用勁,把他拉上了馬,放穩(wěn),亦策馬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