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極爲認真的點頭,忽而一笑,道:“郡主在龍乾等著,有朝一日,我定來龍乾看你,也順便讓你長兄送我?guī)桌椬雍镁疲晕课疫@些日子助你之情。”
嗓音一落,他不再耽擱,迅速離遠。
雲(yún)傾月立在馬頭,目光直直的落在他的背影,心底沉雜不已,然而卻並不是因離別之愁,腦中層層閃現(xiàn)的,是百里褚言手臂中劍的血淋場面。
果然,身爲女子,終歸未有男子那般冷血無情,即便磨礪得久了,即便被人欺瞞得久了,也斷然做不到無心。
至少,此時此際,她雖排斥疏遠百里褚言,卻打從心底的不願讓他喪命。
心思如此,面上浮出幾許自嘲,她揚鞭策馬,疾馳奔逃。
冷風迎面而來,涼寒刺骨,應(yīng)合著滿心的複雜與悵然,連帶渾身都有些微微的發(fā)顫。
某些感覺,生了便是生了,某些情感,有了便是有了,無論她雲(yún)傾月如何不願承認她心裡對百里褚言的特殊感,但時至今日,一切的一切都化爲了排斥與失望,是以那些特殊的感覺,註定是要拋棄,要遺忘。
望而不得,近而斥遠,她與百里褚言,註定兩端,活生生的,就這麼站成了對岸,中間隔著一條寬河,水深無底,洶涌磅礴,彷彿要吞噬性命,這河,終歸是,渡不過去的。
天色近黃昏,雲(yún)傾月入了玉石鎮(zhèn)。
大抵是肩頭上的箭羽刺眼猙獰,鎮(zhèn)中百姓見了,紛紛震驚觀望,只是街道上的人流稀疏,雲(yún)傾月不減馬速,也未曾撞人。
只奈何肩頭的麻木感逐漸減卻,一箭穿透骨肉的劇痛逐漸清晰,她腦袋有些暈沉,單薄的身子也打著寒顫。
她有些漫無目的的在街道上策馬、下馬,然後是一家家客棧的詢問是否有南宮瑾的下落,終歸無果,待尋遍鎮(zhèn)子裡所有客棧後,她氣惱攻心,腦袋也驀地發(fā)白,身形也當即不穩(wěn),朝馬下跌落。
她暗叫不好,心底驚急,使出渾身解數(shù)的想要半空翻轉(zhuǎn),奈何身子似乎已至極限,全然使不出半分力道,眼看就要觸碰地面,一雙手臂突然纏住了她的腰身,她整個人也天旋地轉(zhuǎn)了一番,最後落入了一方溫暖的懷,鼻腔裡充斥了以前極爲熟悉的淡香。
“月兒。”一道擔憂至極的嗓音滑過耳膜,雲(yún)傾月欲擡眸觀人,卻頹然乏力,神智一散,暈了過去。
前方一片黑暗,無邊無際,彷彿要將人徹底吞沒。周身也發(fā)冷發(fā)熱,似乎冰火兩重。
全身難受異常,想要掙脫黑暗,卻是怎麼也擺脫不了。
遙遙處,似有喚聲響起,小心翼翼,卻又帶著急迫,她努力了一番,眼皮終於是鬆動,神智一凝,微微睜開的眼縫裡有光線映來,霎時便驅(qū)散了無邊黑暗。
“月兒,你醒了?”欣慰的嗓音自耳畔響起,不若方纔那般遙遠,待眼皮再度掀開幾許,凝神觀望,入目的,是南宮瑾那張略帶喜色的俊臉。
身下?lián)u曳,耳裡有循環(huán)往復(fù)的車輪聲響起,目光再四顧,才知自己身處馬車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