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射。”

距離越來越近，綏德衛的大軍終於終於進了韃子的進攻範圍，從城牆上，有數不盡的韃子老幼，從城牆上射箭和投擲武器。

漫天的箭雨洗刷著大地，綏德衛的將士不停的倒下，刀盾手緊急舉起大盾，將火銃手護衛在身子底下。

“停止前進。”

中軍一聲令下，綏德衛前排密密麻麻的長槍手瞬間停止前進，一丈長的大槍戳在地上，到處都是耀眼奪目的音色光輝。

最前排的長槍兵，一個個穿著兩層厚實的重甲，而且身材高大，弓箭打在他們身上，一點傷害都沒有。

“戰！”士兵們一聲大喊，彷彿又滔天的氣勢一般。

“上飛鐵鳥！”

見城牆上的弓箭手，雖然都是些老幼，但是弓箭對士兵傷害太大，無奈之下，只能動用無數不多的重武器。

飛鐵鳥是民間的叫法，官方的稱呼叫做神火飛鴉，模樣就跟烏鴉一般，由竹子做成，內部填充火藥，烏鴉的側翼裝有起火裝置。

作戰的時候，只需要點燃起火裝置，飛鐵鳥便能飛出一百丈開外，是非常強大的火箭彈。

胡永傑一聲令下，起碼有幾百只飛鐵鳥在士兵的操縱下，飛上了天空。

城牆上被召集來射殺綏德衛士兵的蒙古韃子瞬間死傷了不知道多少。而城頭也開始慌亂起來。

有了這個時間，綏德衛的火銃手迅速舉起火銃，瞄準正在往前衝鋒的後金的士兵們。

“放！”

又是一陣煙霧瀰漫，不知道有多少後金的士兵被彈丸打中，躺在地上哀嚎。

“弓箭手！第二輪齊射！”

在一聲憤怒的呼喊下，五百弓箭手再次張開手裡的長弓，拉滿如月，一百步左右的距離，綏德衛的弓箭手能發揮十足的實力。

綏德衛的弓箭手都配備三棱破甲錐，能夠破開重甲，威力巨大，就算穿著板甲，如果實力足夠的弓箭手，依然能夠射穿他們的鎧甲，將箭頭刺入他們的身體。

弓箭手剛剛停止，火銃兵已經重新添補火藥，越過槍兵的槍陣，並且隊形已經往前推進了十幾步。

剛剛越過槍兵的隊伍，上下兩排，一直立，一半跪著，同時瞄準最前面的一百多個後金士兵。

一時間，陣地上砰砰作響，不停的有火光冒起，每一次火光過後，都會在後金士兵身上留下深深的洞口，然後便是鮮血直流。

那些後金的士兵也不是鐵打的，也懼怕疼痛，中了火銃之後，只能躺在地上哀嚎，絲毫沒有任何緩解痛苦的辦法。

見依靠城頭的弓箭手的辦法不能奏效，騎兵又有曹變蛟在盯著，只能吩咐身邊的步兵對綏德衛的火銃手軍陣發起衝鋒。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後金有火銃，但是卻是明軍的工匠給生產的，質量不過關，火藥配比不合適，炸膛率很高，而且射程有限。

這讓以勇武著稱的後金非常不喜歡，所以火銃在後金受衆率非常低。

結果到了這個時候，反而成了要命的東西。他們只能非常愚蠢的對著綏德衛的火銃兵發起了衝鋒。

綏德衛的士兵絲毫不慌張，刀盾手上前掩護，士兵退到後面裝填彈藥，而後排的弓箭手則在這個時候，射出一到兩輪弓箭，然後便恢復體力。

在彈幕式的弓箭的支援下，火銃手會迅速的裝填好火藥，然後重新衝到陣前。

鑑於敵人已經接近軍陣，刀盾手並不會離開，反而是將盾牌讓出一個半丈左右的空閒地方，給火銃手射擊。

火銃手射擊只要一停止，刀盾手會立刻封鎖前線，然後有長槍手上陣前，從盾牌的縫隙中，刺殺對手。而弓箭手也會不停的射擊要命的箭簇。

戰鬥彷彿陷入了死循環，只要有硝煙瀰漫，便會有後金的士兵倒在地上，翻滾哀嚎，然後便是耀眼光芒的長槍手衝到陣前。

後金的步兵死傷大半，終於給了綏德衛長槍兵們機會，他們挺著長槍，緩慢前進，見到沒有死的士兵，便會過去，噗噗補上幾槍。

槍槍露骨，槍槍斃命。韃子士兵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後金臨時拼湊的步兵在遭受到綏德衛軍陣聯合打擊下，已經損失殆盡，偶爾腿腳好的，也只是蹲在城門下，不停的哀嚎。

現在阿敏唯一剩下的信念，便是綏德衛沒有李棟的指揮，他們也許堅持不了多少時間了。

他哪裡知道，此時的李棟，就藏在中軍之中，鎮定自若的指揮著戰鬥。綏德衛中軍有一羣參謀，就算李棟不在，也能指揮整場戰鬥。

李棟看著那些已經沉底崩潰的步兵，看著他們四散奔逃，狼奔豕突，李棟冷笑一聲說道：“肉要一口一口的吃，滅了這些步兵，剩下的就是那些騎兵了。”

這些老韃子的戰鬥力，與白甲差很多，甚至不如韃子的紅甲，所以時間不是很長，他們就徹底崩潰了。

終於李棟找到了時機，李棟吩咐說道：“全軍出擊！”

得到中軍軍令，所有人都激動一場，踏步前行，如同潮水一般向前前進，而後金的士兵則一個個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再也沒有了抗爭的勇氣。

曹變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就是那個自己一直看不起的胖子，那個天天聽著個草包肚子的胖子。

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指揮著一羣火銃兵、槍兵、弓箭手、刀盾手，四種兵種，協調作戰，最後竟然在幾乎沒有損失的情況下，差不多消滅了千餘韃子。

試問，自己絕對做不到胡永傑這麼厲害，也許綏德衛的二位將軍可以，想到這裡，曹變蛟再也不好意思看不起人家胡永傑。

而對於自己幾次無禮，人家胡永傑身爲同樣的大校，卻沒有對自己的無禮表示什麼不滿，曹變蛟感覺非常佩服。

並暗暗的記在心裡，準備找個機會，將來好好的報答人家。

“這便是兵敗如山倒嗎？”這種場面，說實話，以前阿敏經常見，明國經常會發生這種事情，自己只需帶領一個百人隊，就會讓他們崩潰。

但是誰能想到，今天竟然崩潰的是自己。看著零零散散的從前線退回來的士兵，阿敏心如刀絞，他不是不想上，但是曹變蛟，那如同鷹犬一般的眼神，他相信只要自己的騎兵往前衝一步，他就會衝過來，殺了自己。

從始至終，根本就是一方面的屠殺，而且是自己看著自己人被屠殺，一點辦法都沒有。他以前聽八旗的年輕人說，綏德衛多麼多麼厲害，自己不信，今日終於吃了大虧。

什麼時候，明人的火銃打的那麼遠，什麼時候孱弱的明人，射出來的弓箭，竟然可以穿透大金士兵的鎧甲。

又是什麼時候，明軍的精銳士兵竟然會莫名其妙的潰散了。他知道，這一次瀋陽完了，他不知道黃臺吉得到瀋陽失陷的消息，他會怎麼做。

最好不要回來，要是回來，大金多少年做的一切，可就真的功虧一簣了。

想到這裡，阿敏吩咐身邊的騎兵說道：“你們想盡辦法突圍，找到鰲拜，一起去找大汗，讓大汗無論如何也不要回來，而且這件事情要做的隱秘，千萬不要讓多餘的人知道，別亂了軍心。”

“貝勒爺，您呢？”

身邊的親兵問道。

“國都失陷，作爲國家重臣，我自然要以死殉國，不然國都失陷，卻連殉國的大臣都沒有，豈不是讓人家笑話我大金。”

說完從腰間抽出寶劍，刎頸自殺。

見阿敏刎頸自殺，曹變蛟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吩咐身邊的騎兵說道：“對面的士兵士氣低落，不堪大用，全軍隨我衝！”

崇禎四年，十一月三十日。

正白旗貝勒阿濟格戰死，鑲藍旗貝勒阿敏自刎殉國，綏德衛大軍開進瀋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