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閣臣跟崇禎嘮叨好幾個時辰，才一臉疲憊的出了宮城。
只是從閣臣們便秘的表情來看，他們的談話並不是很順利。
閣臣們離開不久，一名小黃門匆匆忙忙趕到王府。手裡提著聖旨，宣西北鎮(zhèn)國王覲見。
李棟坐在牀上直罵街。
公務員的待遇實在操蛋。
自己可是病號，竟然要帶病上崗。
看來自己這點小把戲是騙不過周延儒這種老狐貍的，崇禎跟他們說了自己生病的事實之後，這周延儒這個老狐貍多半會跟崇禎說：“李棟這傢伙肯定是裝病，陛下不用放在心上，關(guān)鍵時刻王爺當然會以國事爲重。”
換上四爪蟒袍，頭戴王冠，李棟乘著王爵的儀仗進入皇宮。
潛伏在王府周圍的探子，急忙將消息帶回各自主人哪裡。
本來緊張兮兮的京城突然放鬆起來。本來愁眉苦臉的士大夫，一個個彈冠相慶，鎮(zhèn)國王出馬，大事定矣。
進了寢宮，裡面?zhèn)鱽砹顺绲澛驶ㄆ康穆曇簟?
王承恩的腦門上頂著大包，勸阻崇禎陛下：“陛下，這是唐三彩，如果賣到西洋，可以換取不少銀子呢，不知道可以賑濟多少災民了。陛下您這樣摔了，豈不是可惜。”
崇禎罵道：“朕的心裡全都是天下百姓，可是百姓呢？他們就不能忍讓兩年嗎？朕的新政已經(jīng)逐步開展了，再過兩年，人人都能過上好日子，他們怎麼就不能等等呢？襄陽已經(jīng)有幾十萬百姓從賊，他們都不忠心於朕，朕又何善待他們。”
李棟走到寢宮面前，守門的小宦官自然是認識李棟的。
那小宦官一臉愁雲(yún)看到李棟之後散去不少，躬身上前施禮說道：“王爺，您快進去吧，陛下氣頭不小啊，剛纔杖斃了幾個不開眼的新奴才，真的駭人啊。”
走進寢宮，李棟便感覺到一股憤怒傳來，只見崇禎坐在龍椅上，王承恩在一旁不停的說好話。
崇禎的眉頭緊鎖，彷彿家裡的女人被別人偷了一般，恨不得拿著菜刀剁了所有人。
李棟暗暗嘆了一口氣。
崇禎啊，崇禎。如果你生活在王朝中期，你必定能開創(chuàng)一番盛世。
只是大明帝國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奄奄一息。
我有心幫你匡扶社稷，只是這大明朝已經(jīng)病入骨髓，我也是沒有辦法了。
爲今之計，只能尋找機會，打碎枷鎖，重新建立一個時代。
崇禎臉上烏雲(yún)滾滾，很顯然剛纔跟閣臣的對話，讓他老人家很不開心。
“臣李棟拜見陛下。”
李棟行禮說道。
崇禎臉上的烏雲(yún)少了一絲，讓周圍的人鬆了一口氣。
“愛卿平身。李棟你總算來了。朕以爲你會真的一病不起。”崇禎厚著臉皮說道。
李棟嘆息一聲說道：“臣實在不忍心陛下責罰這些太監(jiān)，如果陛下感覺到心情不舒暢，那就在去一次敬事房，能動手，儘量別責罵。”
王承恩一臉苦悶著看著李棟，心中暗罵：“王爺，您不是東西。”
崇禎也被李棟給逗笑了，本來壓抑的氣氛一鬆而空：“是啊，天下再亂，跟他們這些奴才有什麼關(guān)係，朕責罰他們又有什麼用？愛卿勸諫的是。”
李棟心中鬱悶：“人家可不是勸諫你，你真打死多好。”
崇禎扭頭看了諸多宦官一眼，怒氣衝衝的說道：“一羣沒出息的東西，還不快謝謝王爺給你們求情。”
“謝謝王爺。謝謝網(wǎng)頁。”
一羣人不停的磕頭。
|哎，其實再去一次敬事房還不是最解脫的，直接砍了纔是王道。”
“愛卿說笑了。”崇禎被李棟的一通插科打諢，搞得心中鬱結(jié)之氣少了不少。
指著王承恩等人說道：“還不退下。”
衆(zhòng)人如蒙大赦，慌忙躬身告退。
…………
衆(zhòng)人走後，崇禎的臉色反而再次難看起來了。
“朕今日收到襄陽的戰(zhàn)報，張文定竟然敗了，這個混蛋竟然沒有自殺殉國，他對得起數(shù)萬英靈的父母嗎？”
李棟心中苦笑，嘴裡卻勸諫到：“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如今大明帝國有錢有糧，既然輸了，就在打一次唄，咱們連皇太極都打敗了，還怕他一個小姑娘。”
崇禎面色冷峻說道：“別以爲朕不知道，大傢伙心裡都怎麼想的，朕拿新政四成的銀子養(yǎng)了這麼一羣廢物，如今天下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看朕的笑話。該死的張文定，我還真以爲他有多麼能打，結(jié)果新軍十不存一，被反賊殺得落花流水，他竟然還準備回來見朕，如果不是念及他祖祖輩輩爲大明的功勞，我連他父親一起殺了。”
“陛下，治國或許我不懂，但是帶兵打仗我卻知道一些，這打了敗仗，正是心裡難過的時候，您如果責罰他們，只會讓他心裡產(chǎn)生失敗的情緒。莫不如激勵其士氣，準許他戴罪立功，同時認真審視失敗的理由，準備糧草，集合精銳部隊，派遣良將，再次出征，戰(zhàn)場士兵用命，朝堂百官支持，兩股繩擰在一起，才能爆出最大的力量。”
崇禎惱火說道：“你說的容易，你雖然形式放肆，起碼你知道君君臣臣，可是那些大臣們一個個恨不得朕死掉。你見過二十多歲滿頭白髮的君王嗎？朕是第一個啊。滿朝文武，都是自私自利的人，朕一個人好辛苦。古人所說的獨木難支或許就是這樣吧，按理說，帶兵入京，你給朕帶來這麼大的屈辱，朕早就應該殺了你，但是朕卻生不出一絲殺念，因爲朕需要你，朕需要你幫主朕守護這個國家，用你的話說，這就是賤。”
李棟對於崇禎的真情流露一時間顯得有些慌張。有些話大家心裡都明白，一旦說出來，就容易手足無措。
見到李棟不說，崇禎臉上顯現(xiàn)出一臉的決然：“愛卿，如果你不願意掛印出徵，朕只能傾全國之兵，御駕親征了。”
“陛下您手下還有多少軍隊。”
“不多了。”
“陛下您手裡還有多少糧草。”
“不多了。”
兩個不多了，讓氣氛再次變得有些沉悶起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君是賢君。臣是能臣。只是兩個人的氣氛有些怪異。
“你在等什麼？”
崇禎對見李棟一直不應答，對著李棟恨鐵不成鋼的怒吼說道。
李棟怎麼不知道崇禎的憤怒。但是李棟有自己的難處。如今自己雖然需要一個突破口來發(fā)展的自己的實力，但是三邊剛剛經(jīng)歷戰(zhàn)事不久，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力量，恢復自己的實力。當然還有一條，對面領兵的是梁紅玉，李棟不忍心下手。
“臣。”
李棟不知道如何開口。
“張文定兵敗之後，朕宣閣臣門來覲見，周閣老提醒朕，你剛剛告病，這張文定就兵敗了，事情肯定有蹊蹺，再者，你領兵那麼多年來，還沒有如此失敗過，你領著那麼多精銳部隊，竟然讓梁紅玉逃走了，這兩件事情莫不是有什麼牽連。朕不是瞎子，天下人也不是瞎子。李棟不要告訴朕，你因爲一個女人，棄天下於不顧。”
李棟苦笑，朝中果然老狐貍多多。
事情到了這一步，逃避沒有作用。
李棟努力壓制住心中對她的思念，對崇禎施禮說道：“臣願爲陛下分憂。”
崇禎歡喜說道：“朕就知道你是一個負責任的人，天下安定比什麼兒女私情不重要？這樣吧，朕加封你五省總督，統(tǒng)帥五省兵馬，至於監(jiān)軍就不派了，你看如何？”
李棟搖搖頭說道：“陛下，其實襄陽之所以能夠成事，固然有梁紅玉這個女人的不凡之處，更多的問題應該說出在我們身上，如果百姓能夠過上好日子，他們又豈會叛亂，臣希望陛下允許臣能夠暫領兩湖政務。”
“這。”
崇禎面如止水，沒有明顯反對，也沒有立刻支持。
而李棟也是淡然的看著崇禎。
他知道，自己跟崇禎要行政權(quán)有些過分。但是他依然要這樣做。
見到崇禎一時間沒有回答自己，李棟繼續(xù)說道：“兩湖是國家的糧倉，官府爲了能夠滿足朝廷，對百姓欺壓過分了很多，很多人被逼的家破人亡。如果地處邊關(guān)，或者陝西一代，出現(xiàn)這種問題，或許還可以理解。但是在朝廷內(nèi)腹出現(xiàn)這種問題，就不能容忍了。邊境出現(xiàn)種種問題，可以歸結(jié)於外患，那麼在朝廷心腹之地呢？那隻能說是，咱們的官員們出了問題。梁紅玉在厲害，終究是一個女人，如果沒有苛政猛於虎，百姓怎麼會造反呢？”
崇禎神情怔忪，臉色忽青忽紅，沉默許久說道：“好好的大明江山，就毀在這些貪官污吏手裡，如今整個大明朝從上到下，都是貪官，朕一個個殺豈能殺得過來，可是不殺絕他們，這天下又救不下來。”
李棟嘆息說道：“孝宗登基之前，國家也遇到了種種弊端，但是孝宗皇帝能夠讓邊境穩(wěn)定，百姓安居樂業(yè)，靠的無非是知人善任，讓有才華的人得到重用，讓有能力的人發(fā)揮出價值，比如說當時的三邊總制楊一清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陛下應該挖掘良臣，將貪官污吏掃入歷史的垃圾堆。而兩湖的官員確實不能用了，如果陛下不能允許臣暫代政務，那麼臣就算是今日殺了梁紅玉，明日再出一個王紅玉，臣也無能爲力啊。”
作爲西北的最高決策者，李棟做事情也有自己的風格，要麼不做，要麼做絕。
到了今天，李棟的一舉一動，都會有巨大的影響，所以李棟更多的時候做事情都會考慮，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
從客觀角度來說，襄陽會出現(xiàn)這個問題，並不是因爲秦紅玉多麼厲害，或者可以說是襄陽之亂選擇了梁紅玉。
她只不過是在恰當?shù)臅r候站了出來。
如果沒有她，依然會有人帶領著百姓起義。
“朕給你三年時間，屆時如果你要交回兩湖的軍權(quán)和政務權(quán)，不然你我的君臣緣分就盡了。”
崇禎糾結(jié)的說道。
崇禎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只是從他登基以來，他身邊的人就沒有跟他講道理的，幾乎每個人都是大騙子。
幸好，李棟到現(xiàn)在沒有騙過他，所以他選擇相信李棟。
相信李棟可以給自己解決這個天大的麻煩。
“李棟，朕這就發(fā)下中旨（不需要經(jīng)過內(nèi)閣認可便能發(fā)佈的聖旨），將兩湖的軍政大權(quán)全都給你，朕給你三年時間讓你解決這個問題。大明的江山三百年了，不能在朕這裡就斷了，李棟，朕相信過很多人，希望你沒有騙朕。”
“臣遵旨。”
崇禎不放心的問道：“如今賊人勢力大漲，如果李自成跟梁紅玉相互配合，幾十萬之衆(zhòng)，你將如何破敵。”
李棟說道：“陛下，您感覺臣帥嗎？”
崇禎看了李棟良久說道：“年紀輕輕，大權(quán)在握，風姿俊朗，確實是大明除了朕之外的第二美男子。”
李棟點點頭說道：“臣是這樣打算的。等臣的大軍到達襄陽之後，臣手書一封，邀請賊人首領梁紅玉一見。”
“美男計，朕怎麼沒有想到呢？其實朕也可以的，後宮的三千佳麗，都喜歡朕喜歡的緊，一個江湖姑娘對朕的美色想必更加垂涎吧，如果朕給她個妃子的稱號，她會不會直接投降。”
李棟面無表情的睥睨著崇禎，這皇帝都那麼自戀嗎？認爲自己是大明帝國最帥的人也就罷了，竟然還認爲人家會投入她的懷抱。
可能嗎？人家最多投入自己的懷抱而已。
看到李棟尷尬的表情，崇禎意識到自己的自戀有些過分了。
對李棟說道：“你說說，你這美男計怎麼實施吧。”
“臣準備把她叫出來，跟他談談情，說說愛，聊聊過去的故事，最好拖點她的衣服，讓她知道什麼叫做征服，什麼事情是女人永遠做不到的。到時候，臣犧牲一個人，爲陛下解決天下的大亂，陛下該如何賞賜臣。”
崇禎沉吟了良久說道：“哎，畢竟是江湖兒女，朕納她爲妃確實不好，如此只能犧牲你去實施美男計了，如果你能成功用肉體引誘到她，那麼就封她做個王妃吧。”
見崇禎許諾了允許自己不殺梁紅玉，李棟放心不少，到時候自己不殺梁紅玉，天下人頂多去罵崇禎，跟自己關(guān)係不大了。
只是以梁紅玉剛烈的性格，她會選擇歸降自己嗎？如今戰(zhàn)火少遍兩湖和中原，她想歸降，她還能做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