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好！”
這些日子，王煥仁感覺自己的嘴巴都已經麻木了，但是作爲神木的代表，他必須保持良好的儀態，客氣的與這些貧民交談。
王煥仁彎下腰，抱起一個扎著牛角辮的小丫頭，將她紅彤彤的臉蛋在自己的鬍鬚上蹭了蹭，此時的王煥仁不再是一個爲了留名青史而費盡心思的總理，而是一個和藹、慈祥、友善的長者。
放下小傢伙，小傢伙剛要離去，王煥仁突然童心大起，將孩童突然抱起來，環繞著自己轉了一圈，惹得小傢伙咯咯笑個不停。
王煥仁歡喜的很，這種與民臨近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了，記得當初自己還是上村李棟秀才，自從當了縣令之後，就再也沒有這種感覺。
後來做了李棟的軍師，更是感覺高高在上，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看不起張不凡隔三差五趁著休沐的時間去田野與尋常百姓一起務農的行爲。
只是如今再次享受到與民同樂，讓他感覺到自己當初放棄的是多麼美好的東西。
“李金標大校，將軍府調令。”
十幾個親兵將王煥仁護衛在中央，禮儀官檢查禮儀，點燃了香爐，以示鄭重。
有風紀官非常詫異王煥仁的做法，他們是負責監督下放官員的一舉一動的，防止官員作威作福。
雖然不要在下面作威作福，但是也不能落了將軍府的威嚴啊，連忙提醒了一句：“王副總理，將軍府的命令如此的神聖，怎麼可以讓這些庶民玷污了調令。”
王煥仁搖搖頭：“就在這裡了，主公曾經說過，只有百姓安居樂業，政令才能通達，李金標大校呢？”
“李金標呢？他剛纔好像好在這裡安撫流民？”胡永傑四處尋找起來，卻不見李金標的身影。
“頒佈軍令的時候，人怎麼可以不在！”王煥仁有些不高興，但是卻沒有表現的太過於明顯，而是擺擺手說道：“還不快去找回來。”
士兵們忙著尋找，找了好久士兵才說道：“找到了，在王婆子家。”
王煥仁在士兵的指導下，沒幾步走到了王婆子家，王婆子有眼疾，看什麼東西都模糊。換做現在大概就是青光眼或者白內障之類的病癥，到醫院做個手術就沒有問題了。
但是在這個時候卻是不治之癥，王婆子又沒有兒女，自然需要人照顧，王婆子脾氣不好，嫌棄士兵們粗手粗腳的，罵了幾次負責看護他的士兵，從此就沒有人願意來了。
此時的王煥仁腰裡繫著圍裙，手裡捧著粥，笑著說道：“大娘，喝粥了。”
那雖然看不清楚來人，但是聽見聲音就親切，也不罵人了，笑呵呵的拉著李金標的手說道：“原來是小李來了，快來，坐坐。”
兩個人正在喝著小米粥，胡永傑便要讓人去喊，卻被王煥仁攔住了。
王煥仁問道：“他每日都這般嗎？”
那參謀有些哀求的說道：“王大人，我家大校愛護百姓，不忍他們受苦，所以每日纔去做這些下賤的事情，還請您不要責怪。”
聽到那參謀解釋，王煥仁才知道，整個潼關之所以被李自成幾十萬大軍包圍，還能固若金湯全都感謝王煥仁學來的李氏的風格。
那邊是仁慈。
聽聞百姓吃不上飯，就連胡永傑都不敢下定主意，李金標便下令開倉賑濟災民，每日裡遊走百姓之間，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兩眼發黑，走路都有些搖晃。
但是收到了確實整個潼關百萬流民的人心，軍隊政工人員每日到百姓中，向他們宣傳跟隨李自成早造反的壞處，而且每日都有飯吃，自然沒有人願意在城內做內應了。
“看那小子竟然睡著了。”王煥仁看見躺在王婆子草蓆上酣然入睡的李金標，有些感動。
王婆子聽到了輕微的鼾聲，想尋一套被子給他，但是李金標卻壓了他的腿，老太太不敢挪動，便將自己的外套搭在了李金標身上。
自己反而凍得有些發抖。
“明日在宣佈調令吧。”這個時候恐怕整個潼關的百姓都想讓他走。
“胡少將，將他擡回去。”胡小莫點點頭，將李金標擡起來，準備往外走。
那王婆子見到一羣虎背熊腰的士兵進來，倒是很鎮定，胡永傑將一袋子米放在老人的牀頭，小聲說道：“大娘，可認得我。”
“是小胡啊，我這老婆子人雖然瞎了，但是心不瞎，昨個我在有人在西街悄悄商議，準備用火藥炸開西門，你們一定要小心啊，小李太累了，我不忍心他太操勞了。”
胡永傑撫摸著老太太的手，感覺到老太太的手異常光滑，又看老太太的儀態不像是一般人，但是爲何落得這種境地，不得而知。
將李金標擡到了駐軍地，有不少士兵正在組織百姓訓練，這些百姓都是從流民中挑選出身強力壯的人，等到李自成進攻的時候，他們也算是一部分助力。
王煥仁遙望著王婆子的小屋說道：“那個老太太不是一般人。”
胡永傑點點頭說道：“不管他是不是一般人，但是她的心是好的，金標這小子雖然有點傻，但是心卻是明亮的。”
兩人緘默不語，進入了屋內，李金標依然在酣然大睡，呼嚕大的山響，跟打雷一般。
“金標這些日子是最辛苦的。”胡永傑有些憐惜的說道：“他總是跟我說，因爲他做事情優柔寡斷，他兄長不是很喜歡他，將他派遣到了潼關這裡，總是有些抑鬱不得志，我也懶得點破他，因爲我就知道這小子早晚有展露才華的哪一天，只是我沒有想到，他的才華纔剛剛展現，將軍府就要將他調走，我心裡很難受。”
王煥仁嚴肅的說道：“我們都是軍人，可不能有這種心思，你也是聰明人，西線可是咱們陝西的生命線，不交給自己家人，主公和夫人豈能安然入睡。”
胡小莫苦笑一聲，卻沒有繼續說著什麼。
“來人，看好李金標大校，不要讓人打擾他。”
李金標好久沒有睡得那麼爽了，但是隨著日落的軍號響起，李金標下意識的穿戴整齊，走出了房門，對待親兵的方向喊到：“小鬍子，準備準備，去看看貧民還缺什麼，都是苦命人。”
只是李金標剛剛走出門口沒有幾步，就被王煥仁的話給打擊了，“李金標大校，將軍府調令到了。”d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