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打定主意假冒韃子,所以臨行前坐地虎是真的一把火,把韓城燒了個底掉,就連那些土豪劣紳也被張大狗帶人搜了個乾乾淨淨。
張大狗那一嘴滿語實在是太流利了,那些土豪沒有不認爲張大狗他們一行人是韃子的。
一直忙活到半夜,李棟帶著七百來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韓城,隊伍拉出去半里地多去,獨輪車上堆得滿滿的米麪,馬上車裝的是沉甸甸的金銀,這下子算是吧洪承疇多年的努力一下子給搬空了。
等回到二郎山之後,就見漫山的旌旗招展,遍野的鼓樂喧天。李定遠帶著一山老小,滿臉自豪的看著李棟。
李棟翻身下馬,將戰(zhàn)馬的繮繩遞給野人熊鮑超,自己三步並作兩步,衝上近前。
磕頭拜倒,“李棟處事不周,險至山寨老小於死境,請父親責罰。”
李棟身後站著三員小將,分別是兇煞神張大狗,野人熊鮑超,冷麪神李衛(wèi)。當然這些外號,都是李衛(wèi)給他們起的,混流寇的,怎麼能沒有外號呢。
看著李棟身邊的一衆(zhòng)兄弟,老爺子心裡千萬句責罰的話,完全說不出口來,他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年輕的歲月。
自己比不上自己的這個兒子啊,自己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雖然行鏢天下,但是身邊的兄弟哪裡有這種豪傑。
如今山寨在他的指導(dǎo)下,搞得有聲有色,這一次韓城之行,更是算無遺策,雖然在計謀上輸了楊鶴一籌,但是畢竟年輕,經(jīng)驗不足。
但是他能依靠劣勢的兵力擊潰明軍的隊伍,然後下定這份決心,一戰(zhàn)破韓城,這份決斷,這份果敢,自己是沒有的,或許自己真的老了。
李定遠拍了拍李棟的肩膀,然後扶起了李棟的肩膀說道,“我老了,以後山寨的一切你說了算,從今天起你就是寨主了。”
“父親大人。”李棟眼裡含著淚水,父親這一句話,相當於把山寨五千條人命交給了自己,這份信任是多麼的貴重。
李棟很清楚,自己不是小說中的那些所謂的主角,王霸之氣一抖,統(tǒng)兵天下,攻必克,戰(zhàn)必取。
現(xiàn)在的自己真的做不到,甚至一個楊鶴,一個洪承疇差點將自己陷於困境,幸好韓城一戰(zhàn),傷了洪承疇的元氣,他若想剿滅自己,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到的,自己也算是有了緩衝時間。
等到洪承疇元氣恢復(fù)之後,再想剿滅自己,也就不會那麼簡單了。
“別說了,先去看看你媳婦,然後大擺慶功宴。晚上把這件事情敲定了。”李定遠說道。
李棟搖搖頭,對李定遠說道,“還是先送戰(zhàn)死的兄弟回家把。”
“好,我們這些老傢伙等你。”李定遠欣慰的看著李棟,臉上全是讚賞之色。
說完之後,便讓張大狗給自己的盔甲繫上白布條,戰(zhàn)馬之上繫上白花,李棟牽著馬走上最前面。
只要有戰(zhàn)死的人家,看到李棟牽著戰(zhàn)馬停在他家門口,整個人家都會傳來痛苦的哭嚎聲音,然後全家人用不了多久,就會披麻戴孝的出來,收斂屍體。
一時間來不及準備棺木,就暫時將人放在牀板上,小媳婦們哭啼著給勇士換上過年的乾淨衣服。
當家的老爺子一滴眼淚都沒掉,而是拉著李棟的手問道,“少寨主,我家猴子沒丟人把。”
李棟眼淚涔涔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到時張大狗跟著李棟一年多,見慣了生死,習慣了生離死別,沒有李棟那麼多多愁善感。
將肩膀上揹著的小麥放在地上,一包碎銀子放在桌子上,對著老漢伸出大拇指,“老爺子,你們家候大好樣的,身中十幾刀,還砍死了兩個官軍,是咱們黑風寨男人的榜樣。”
老漢點點頭,對身邊一個半大小子說道,“二子,聽見沒有,你哥哥怎麼跟著少寨主打仗的,以後也要跟著你大哥學知道嗎?”
“爹爹,我知道了。”半大小子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給李棟磕了個頭,學著半年前候大的樣子,給李棟的磕頭的樣子,磕了個頭。
乖巧的喊了一聲,“主公。”
“謝謝老侯叔。”李棟不願意讓別人代替,親自給老侯叔磕了一個頭。老侯叔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李棟這一拜,從今天起,他家二子的命,就交給李棟了。
“我不答應(yīng)!”說著婦人嚎叫著從屋內(nèi)衝出來,“不許讓二子跟著他,咱家老大都死了,還去當什麼兵。太太平平的過日子不好嗎?”
看到婆姨那麼不懂事,老猴叔惱怒異常,上去就給女人一腳,一下子把女人踹到了牆角,腦袋都磕破了,嚇得屋內(nèi)的女人哭嚎的更加厲害。
張大狗看到老猴叔威風不減當年,脖子就是一縮,心想著斷了一條胳膊的人,還那麼威猛啊。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都不去當兵,這太平日子誰去給我們掙啊,難道讓老子去,老子到時想跟著少寨主給你們掙個太平日子。可是老子就剩一條胳膊了,能幹什麼,叫你頭髮長見識短。”
老爺子脾氣大,對夫人便是一頓暴打。
李棟心有不忍,但是黑風寨人少,按照規(guī)矩,符合年齡的人,就要去當兵,這是李定遠定下的規(guī)矩,也是山寨的男人們同意了的。
女人跪在地上,不顧頭破血流,一直給李棟磕頭,這個場景,半年來,李棟不知道見過多少。
“少寨主啊,我求你了,放過我家二子吧,去年我家老大就是這樣跟你走的,他這一當兵就再也沒回來,你讓我明年再送我家二子走嗎?”
“你個老孃們懂什麼,我打死你。”老侯叔氣得不行了,從牆頭拿起掛著的鐵槍,“今天我捅死你這老婆子。你個害事精。”
“叔叔,孩子還小,讓他在家裡在養(yǎng)幾年吧。”李棟不忍看人家妻離子散,起身便要離去。
“嗨,家裡有男人,不去出征,你讓咱家吃黑風寨的白飯嗎?你讓咱家怎麼在黑風寨呆,你以爲其他人家的白眼子比刀子輕嗎?罷罷罷,隨了你這個女人的心意,咱一家子這就下山,任其自生自滅吧。”說到這裡,老侯叔眼淚刷的一下子流了出來。
誰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主公,且慢走。”少年呼喊一聲,李棟駐足看著這個才十六歲的少年,跑到母親面前,“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孃親,哥哥的腦袋是讓官軍砍下來的,我這當?shù)艿艿氖且o哥哥報仇的,孩兒到了軍中,總是能學到本事,況且我年幼,主公不會讓我執(zhí)行最危險的任務(wù)的,沒準等我長大了,天下也就太平了。你就放心吧。”少年安撫著母親說道。
女人哪裡不知道孩子在安撫自己,但是這個時候也明白過來,要是自己家裡有男人,卻不敢出去打仗,寨子裡的人就看不起自己了,到時候真的流落到外面,就真的沒法活了。
女人急匆匆的拿出了一疊衣服,遞到了候二面前,“以後跟著少寨主機靈點,休沐就趕快回家,娘在家裡給你做你最愛的炒餅吃。”
孩子乖巧的跟在李棟身邊,李棟點點頭,“叔,還有些兄弟我得去送送,我先走一步了。”
“去吧,去吧。”老猴叔擺擺手,不願意多看二子一眼。
李棟帶著隊伍繼續(xù)送喪,留下了一石麥子,二十兩銀子,算作補恤。
一直忙到半夜,纔算是停止,這一路,李衛(wèi)一直暗暗的觀察著李棟,在這個過程中,他聽說了李棟有一個嬌妻,很漂亮,但是身重敵人一箭,身受重傷,雖然搶救過來了,但是很嚴重,但是他能在這個年紀,耐住性子,做其他該做的事情,真的很了不起。
李棟累得不行,老爺子張不凡卻趕過來說,寨子裡的老人仍然在大廳等自己,爲自己慶功,雖然沒有心情,心裡也在擔心陳曦妤,但是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參加宴會。
開宴前,山寨裡的元老們,紛紛要求李棟換官衣前來。他們這些人,當了一輩子小民,最多也就看見些胥吏,哪裡見過國家正五品的官員。所以聽說李棟竟然被朝廷封了一個千戶,非要吵著要見見。
李棟穿上千戶官服,上面有正五品武官的熊羆繡紋,腰間掛著麒麟銅牌,目光裡流露著與這個年齡段年輕人不一樣的成熟穩(wěn)重。
除了李棟的沉穩(wěn),張大狗、鮑超、李衛(wèi)也都是威猛英氣,當然最顯眼的便是鮑超,一身傷疤,咧嘴一笑,笑容顯得格外的猙獰。
山寨的老人們不由的暗暗讚一句,這便是老寨主年輕時候的樣子啊,看來老寨主要徹底交權(quán),沒有錯啊,元老們不由的點點頭,李棟這一亮相,配上往日的作爲,這事情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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