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穆廟安靜的讓人想睡覺。
誰能夠想到,平靜的這裡,剛纔經(jīng)過了兩場血腥的廝殺。
色狼的屍體躺在地上,鮮血和腸子鋪滿了地面,濃厚的血腥氣瀰漫在四周。
李棟坐在地上,疲憊的握著刀,口腔裡不停的喘著濃厚的氣息。因爲(wèi)身體受傷的緣故,臉上泛起了怪異的紅色。
視線漸漸的模糊到看不清楚東西,身體裡的生命力似乎正在減少。
梁紅玉在困難的情景都經(jīng)歷過,卻沒有如此近距離的接近過死亡。
死亡對她來說,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是當(dāng)她親身經(jīng)歷死亡,真正面對死亡的時候,她卻怕了。
索性李棟殺了這兩個人,但是那陣陣後怕,卻深深的影響著自己。
戀愛中的女人,在也沒有了當(dāng)初在戰(zhàn)場上的堅強。
她不知道爲(wèi)什麼,當(dāng)看到修羅般的場景,她當(dāng)初的鐵石心腸完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無邊的恐懼。
李棟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讓自己不要看起來太過於呆-逼的樣子,手上的鮮血是黏黏的,這一巴掌雖然力氣很大。
但是鮮血卻濺入了自己的眼睛裡,鼻腔裡裡,人沒有清醒過來,反而更加昏昏沉沉的。自己身上的蠱毒還沒有解掉,又被刀疤臉狠狠的打了一通。
到現(xiàn)在沒有死,可以說是一場奇蹟了。
不過,自己最後還是活下來了,死的人是華胥之國的餘孽。看著他們的屍體,李棟陽光的笑了。
自己最終還是活下來了,而他們則成了一具讓人厭惡的屍體不是嗎?
勝利者,尤其是自己做勝利者,這纔是最開心的事情。
“李棟……”梁紅玉費勁身體裡所有的力氣,纔算走過來,跟李棟靠在一起,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爲(wèi)什麼?”梁紅玉的眼淚任憑李棟怎麼擦,都擦不乾淨(jìng)。梁紅玉的聲音中帶著不捨與悲慼。
“什麼爲(wèi)什麼?”李棟不解的問道。
“你爲(wèi)什麼要殺了他們兩個?跟你一起經(jīng)歷了生死,在想離開你是多麼的困難你知道嗎?一旦離開你,我又是多麼的痛苦,你知道嗎?我們還不如一起死,那樣,或許我會更加快活一點。”
梁紅玉的眸子裡的淚珠,彷彿珍珠一樣閃亮的,他哭泣中露出的一抹笑容,便蓮花都要美麗。
“我還沒有活夠,我還沒有跟你在一起生孩子,我憑什麼死,如果我們兩個找個沒人知道的地方死去了,豈不是很自私。咳咳咳。”
李棟咳出了不少鮮血,身體也搖搖欲墜。
“你沒事吧?李棟,你別嚇唬我?我趕快出去找人,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們的人馬上就要來了,你不會有事情的。”梁紅玉在李棟身上插了幾顆銀針,便不知道如何是好,自己的身體的血脈被控制住,他根本施展不出來太多醫(yī)治人的手段。
“我感覺有點累,可能是政務(wù)有些繁忙,我需要休息了,鮑超,備馬,我要出去散散心。”
李棟的嘴角鮮血不停的往外流,腦袋越來越熱,目光開始變得渙散,擡頭看向梁紅玉的時候,已經(jīng)認不出她是誰來了。
梁紅玉嚇壞了,狠狠的給了李棟一巴掌,結(jié)果一點作用也沒有。
“我告訴你,你不許死,你給老孃等著,老孃去找人。”
李棟對外界已經(jīng)沒有了太多的知覺,彷彿進入了一個自我的世界。他躺在梁紅玉的懷裡,唱起了怪異的歌謠。
“那是我日夜思念的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愛著的人吶,到底我該如何表達,她會接受我嗎?
也許永遠都不會跟她說出那句話?”
聽著李棟的歌聲,梁紅玉竟然感覺到了莫名的悲傷,將鬢髮靠近李棟,說道:“你別唱了,我接受你還不成嗎?”
梁紅玉哭的越來越絕望,而李棟卻沒有了多餘的感覺。
“老嚴,你知道嗎?我在大明朝,那也是王爺啊?王爺你懂嗎?手底下幾十萬號兄弟,上千萬的百姓,哈哈哈,不信啊,喝酒。”
李棟在恍惚中,彷彿回到了未來,又跟當(dāng)年的兄弟坐在一起,談天說地。
但是梁紅玉聽到老嚴的時候,卻聽成了老閻,這下子可真的把她嚇傻了。
梁紅玉趕忙跪在地上,真誠的磕頭,“閻王爺,他是個好人,天下還需要他,別帶走他好嗎?如果非得有人死,我願意替他下地獄,他是一個大好人,他不該下地獄的啊。”
李棟的頭越來越往下垂,氣息時短時長,似乎真的要不行了。
“我不能跟你走了,喝酒也不去,我家裡還有好幾個媳婦呢?你不信,我回頭帶你去見見我剛?cè)⒌男∠眿D,叫梁紅玉,那個漂亮,一身紅衣服,騎著戰(zhàn)馬奔騰,比開寶馬,做蘭博基尼的綠茶婊不強多了,而且我那媳婦知道疼人,你們比不了,我真不是神經(jīng)病,你們怎麼不信,能不能讓回家,我真不是精神病。”
李棟口中的聲音越來越急促,彷彿有人要帶他走,他卻死活不肯走一樣。
梁紅玉聽著李棟的話,整個人都癡了,他是因爲(wèi)自己,才堅持下來,遲遲沒有死掉的。
在他面臨死亡的時候,自己竟然是她那個念念不忘的人。
“真的不能跟你們走,我那新娶來的小媳婦,跟我那幾個大老婆都不熟,又沒有孩子,我怕他受欺負,我就不跟你們走了。”
李棟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但是卻很堅定,無論如何也不肯走,就是這股意念讓他撐下來的。
……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安靜的站在路口。
“諸位將軍,請問有什麼大事發(fā)生,讓你們?nèi)绾未颐Γ俊?
騎兵中有認識眼前這位白髮蒼蒼的老俠客的,他便是南俠劉珍。只不過此時的老俠客越發(fā)的蒼老了,彷彿已經(jīng)是風(fēng)燭殘年,一陣風(fēng)都能要了他的命。
“報告老俠客,有兩位華胥之國的賊人,潛入境內(nèi),要刺殺我們家主公,我們沿途追殺,但是還是被他們多次逃走了,剛纔接到商人舉報,說有陌生人買馬,我們這才追到這裡來,相必就在前面的村子裡。”
“既然是華胥之國的人作亂,那麼老道也跟著去看看吧。”老俠客吹了一聲口哨。
一支蒼老的老虎慢悠悠的爬到了老俠客的腳下。
老俠客費勁全身力氣,纔到了老虎的身上。
在老虎的背上拍了拍,老俠客悲苦的笑了笑,“老夥計,我要不行了。但是我這身本事,不能就這樣扔了,先跟我去殺了那兩個混蛋,在找個傳人吧。”
那老虎彷彿有靈性,竟然嗚嗚的叫了起來。
順著士兵指出來的方向,老俠客坐在老虎身上,飛速的奔馳。
風(fēng)吹動了老爺子的長鬚,是如此的飄逸。
馬隊的將領(lǐng)看著老俠客離去的身影,說道:“親兵營跟我上,其他人撤退吧。”
身後的參謀奇怪的看著自己的大校。
“大校,發(fā)生了什麼?剛纔那個老者是什麼身份,我怎麼看您對他是如此的尊敬?”
那大校一臉慨嘆說道:“歲月如刀,刀刀催人老,他便是主公的老師之一,南俠劉珍,主公每一次有難,都是這位老俠客解救的,但是看老俠客的身體,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我們回去將這件事情稟告上司,將老人家接回去養(yǎng)老吧。”
那參謀有些擔(dān)憂的說道:“咱們還是快點跟上吧,老人家看起來不行了,我怕別沒有殺了壞人,反而被壞人所害。”
那大校蔑視的看了一眼參謀,說道:“你個新來的參謀懂什麼?老俠客的功夫,也是你能猜測的?老俠客當(dāng)年橫山一戰(zhàn),一劍砍了九個武林高手的腦袋,在京城,老爺子一掌震死了一位武學(xué)宗師,別看老人家老了,但是要殺兩個賊人,那依然是輕而易舉,我們跟著去收屍就可以了,別耽誤了老俠客除惡的雅興,畢竟這也許是他老人家最後一次懲奸除惡了。”
老俠客騎著老虎往前面的村子趕,走了沒有多遠,就聽到前面有女子悲愴的聲音。
“蒼天啊,求求你了,千萬別帶走我夫君啊!”
聲音是如此的悲慘,讓聞著傷心,聽著流淚。
老俠客往前趕去,就見一個將胳膊都磨破了的女人,正往前爬。
她應(yīng)該是被人點了穴道,身體沒有力氣,但是她依然在努力。
老俠客心中不忍,便開腔問道:“娃娃,你這是怎麼了?哭什麼?”
梁紅玉看到眼前這個老者,騎著老虎,白髮飄飄,便知道此人不凡,趕忙叩頭說道:“老俠客,我夫君受了重傷,我又被人點了穴道,沒法救治我相公,他要死了,求你救救他吧。”
老俠客爲(wèi)難的說道:“不瞞姑娘你說,有兩個奸人,要刺殺我那徒兒,我那徒兒因爲(wèi)些許變故,武功盡失,我怕他被人害了,所以我沒有時間幫你,你還是讓開道路吧。”
梁紅玉一臉悲愴之色,哭著說道:“老人家,既然您不願意出手,能不能幫我解了穴道,算是我求求您了。”
老俠客心一軟,從老虎背上跳下來,輕輕一按,梁紅玉身上的穴道算是解開了。
剛要走,就感覺到後背一涼,三根銀針已經(jīng)插到了自己的穴道上面。
“你這娃娃,我好心救你,你爲(wèi)什麼還要害我?莫非你也是那種狼心狗肺之人嗎?”老俠客氣憤的說道。
“我夫君要死了,我一個人救不了他,我看你一身內(nèi)力強勁,我要你配合我施針,刺激我相公的血脈,將他救活,不然我殺了你。”梁紅玉惡狠狠的說道。
“姑娘,我好心救你,你反而這樣對我,你這不是恩將仇報嗎?”老俠客問道。
“老俠客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爲(wèi)了我相公,我顧不得那麼多了,大不了救活我相公,我自殺在你面前,也算是報答了您的恩情了。”
老俠客看著眼前的梁紅玉,心裡暗暗的點點頭,這小丫頭雖然毒了一點,但是卻是真心的爲(wèi)了他的夫君,而且她年紀輕輕,武功修爲(wèi)便已經(jīng)很不錯了,如果繼承了自己的衣鉢,也算是一件美事。
當(dāng)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眼前這個小姑娘,太想當(dāng)年的北俠王愛雲(yún)了。
“我陪你去看看他吧,你先幫我把穴道解開。”
梁紅玉哭著說道:“你是老前輩,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老俠客苦笑一聲說道:“我可不跟你一樣,恩將仇報,快點吧。”
兩個人並肩走向了武穆廟,還沒有進入寺廟,老俠客便問道了強烈的血腥味。
“剛纔定然是一場大戰(zhàn)吧。”
梁紅玉點點頭,眼淚再次止不住流了出來,“剛纔我家相公爲(wèi)了救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老俠客救命啊。”
當(dāng)老俠客走近之後,才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人,竟然是李棟。
大吃一驚說道:“怎麼是棟兒?他不是剛?cè)⒘艘粋€叫做居倚欄的女人嗎?怎麼又成了你相公?”
“您認識?”梁紅玉震驚的看著老俠客,而且聽老俠客叫李棟棟兒,便知道此人是李棟的長輩。
趕忙跪下磕頭說道:“晚輩不知道您是夫君的長輩,剛纔竟然如此無禮,請老人家原諒。”
“不怪你,不怪你,如果不是你攔著我,我怕我這徒弟就死在這裡了。”說完將李棟扶了起來。
“妞妞,過來。”
老人家招招手,那老虎便輕快的走過來。
趴下身子,在墊子旁邊,有個兜,裡面有很多藥物,老人家現(xiàn)實給李棟吃了幾粒藥丸,然後又用銀針刺入李棟的穴道。
“來,跟我運功。”老俠客盤腿,將醇厚的內(nèi)力輸入李棟的體內(nèi)。
一直到月上梢頭。
李棟才長出了一口氣,從鬼門關(guān)闖了回來,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不是梁紅玉,而是奄奄一息的南俠。
李棟想要站起身來,卻聽到老俠客說道:“不要動,你先運功,熟悉一下體內(nèi)的內(nèi)力。”
“這,我怎麼又有內(nèi)力了?”李棟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此時的內(nèi)力如同滔滔江河,比起當(dāng)初要強大了不知道多少。
在看向旁邊,梁紅玉也安靜的坐在一旁,一動不動。
“我將我一身的內(nèi)力全都傳給了你,你先別說話,我將我這些日子悟出來的武術(shù)心得也交給你,也算是給我這一輩子有一個交代。”
李棟哭著說道:“師傅,您說的這是什麼話啊?您這才活了多大年紀,我還等著您活到二百歲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