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1

在新班級的後排坐下，丁朝陽往前看，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小齙牙”嗎？

鏡頭2

丁朝陽看著“小齙牙”的背影，心想：“他怎麼也在這裡。”

鏡頭3

課間，“小齙牙”也認出了丁朝陽，上前說：“你的槍呢？”

鏡頭4

這分明是在挑鬥他。

鏡頭5

丁朝陽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鏡頭6

有個同學在“小齙牙”的身後喊他：“王躍進，你爸的官比他爸官大嗎？”

鏡頭7

此時丁朝陽才知道“小齙牙”叫王躍進，他和一旁的同學說：“他是小偷，他連部隊的槍都敢偷”。後來聽老師們講，“小齙牙”的爸爸是軍級幹部，真正的高幹子弟。這裡的孩子一大樂趣，就是比誰的爸爸官大。“小齙牙”經常說，“我爸的官比你爸大！”

鏡頭8

丁朝陽的爸爸自然比不過“小齙牙”的爸爸，王躍進驕傲的看了他一眼，說了句：“那還用說嗎。”

鏡頭9

兩個男美術老師一個提著一桶黑墨汁兒，另一個拿著盒白粉筆的老師指著丁朝陽說：“你，跟我們一起去。”又和提著桶的老師說：“他寫字有勁兒。”

鏡頭10

他把一盒白粉筆交給了丁朝陽，要求他爲寫好的標語描白邊。

鏡頭11

老師拿著寬板刷的筆，蘸著桶裡的黑墨汁在馬路上寫著寬大的字：“打倒劉、鄧、陶！”“保衛二總部！”“造反有理！”等等。丁朝陽跟在後面，用白粉筆描著邊兒。乾淨的馬路讓他們當成大黑板。丁朝陽雖然不懂標語的內容含義，卻揣摩著寫大字的技法。

鏡頭12

學校開始武鬥，初中以上的參與了進去，小學同學多數被家中接走。

鏡頭13

教室裡只有十來個孩子在上課，學校鬧革命，老師們在罷課。丁朝陽回家幹不了嘛，只能在學校裡呆著，他爸也沒來。

鏡頭14

看著學校一天天亂下去，吃飯都成了問題。

鏡頭15

食堂打飯，都搶饅頭，丁朝陽多拿了五六個饅頭。“小齙牙”看見食堂明亮的大窗戶，有的玻璃被打碎了，食堂好像要沒人管了，恐怕幾天都可能沒有飯吃，上前問他要：“給我幾個。”

鏡頭16

他懷裡抱著擁搶來的饅頭，心裡想：憑什麼給你。

鏡頭17

丁朝陽：“有本事自己去拿！”

鏡頭18

“小齙牙”自找沒趣的走了開了，他看著搶

饅頭人羣已經散去，知道沒有饅頭可搶了。

鏡頭19

“小齙牙”還沒回家，他姐姐領著幾個高年級帶著紅衛兵袖標的學生來到班上：“你們不許欺負他”，指著“小齙牙”，“誰欺負他我要誰倒黴，有誰欺負你不？”

鏡頭20

仗著姐姐比自己大幾歲的架勢，他想教訓一下丁朝陽。

鏡頭21

“小齙牙”指著丁朝陽看著他姐姐說：“他。”

鏡頭22

不容分說，她姐姐上前揪住丁朝陽的脖領子。

鏡頭23

丁朝陽雙手端著鋁飯盒，喝著自己剛剛尿的尿。

鏡頭24

他沒有辦法，強忍著屈辱，在衆目睽睽之下喝完了自己的尿。

鏡頭25

“小齙牙”的姐姐：“看見沒，”看著其他同學指著丁朝陽：“誰再讓我弟弟受委屈，就要倒黴。”

鏡頭26

她們戴著紅衛兵袖標，證明了造反派的身份，顯示了敢想敢幹的作風。

鏡頭27

“小齙牙”的姐姐們走了。

鏡頭28

被強行喝尿的滋味不好受，受屈辱的心就更難過。

鏡頭29

丁朝陽哭了。

鏡頭30

同學們站在一旁看著丁朝陽委屈的哭泣，都不做聲，不知道該怎麼勸他。

鏡頭31

班主任張世春老師找來了“小齙牙”的母親：“你們孩子太不像話了，以後你孩子要是出事兒了我們可不負責。”

鏡頭32

他母親直點頭向老師道歉：“實在對不起，我一定好好教育我的孩子，明天就接他們回家。”

鏡頭33

來了幾個穿藍褲子的解放軍叔叔，把“小齙牙”接走了。

鏡頭34

丁朝陽和幾個同學繼續留在班級裡。

鏡頭35

丁朝陽的班主任張世春老師對幾個回不了家的孩子們說：“學校停課了，你們到我家去吧。”有五、六個同學，放學後到老師家去住了。老師家沒有小孩兒，後來才知道老師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孩子。

鏡頭36

在張老師家幾個他生活倒是挺舒服，可就是沒事兒做。

鏡頭37

張老師家的對門鄰居是八一學校的音樂老師，張老師看幾個孩子整天無聊，就說：“從今兒個起，我讓對門兒王老師教你們學習拉提琴，怎麼樣？”

鏡頭38

同學們異口同聲：“好哇，好哇，以前我們就喜歡上王老師的課。”

鏡頭39

王老師帶著幾個孩子到學校的文體室去找樂器，此時的文體室已被所謂造反派砸的稀巴爛，丁朝陽眼見的是鋼琴蓋子已經掉了下來、鍵盤上有鈍器擊打過破壞的痕跡，滿地樂器也已經踩壞了，還有以前上課用過的排球、跳繩、丟的到處都是，網球拍子網球鞋、冰刀鞋早已不是一雙雙一對對了。

鏡頭40

學生沒有課上，老師沒有課教，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情。現在好了，同學們跟著王老師學習拉小提琴，同學們願意，老師也高興。

鏡頭41

王老師家裡的牆上掛著一個小黑板，上面寫著毛主席語錄的歌曲簡譜：“領導我們事業的核心力量是中國共產黨，指導我們事業的理論基礎是馬克思列寧主義……”這是當時的流行樂曲。

鏡頭42

學習音樂用同學們熟悉的樂曲比較容易教，王老師給他們佈置了幾首當時流行的樂曲進行練習。

鏡頭43

丁朝陽和其他幾個同學下巴夾著小提琴認真地照簡譜拉著，雖然拉得很生硬、也不齊，但是姿勢很標準。仔細看小提琴是壞的，都是重新修好的，是王老師的功勞。他從最基礎的如何調絃、弓子上松香、指法、拉弓開始教起，幾個孩子學得很起勁兒。

鏡頭44

他讓同學們把樂譜背下來，沒教五線譜，教的是簡譜，他說：“簡譜很好用，容易掌握，如果你們學得好，以後再教你們五線譜。”

鏡頭45

提琴的聲音從王老師家的窗戶飄了出去，每天學習拉提琴代替了文化課。

鏡頭46

學校試圖復課，把能上課的老師招回到課堂上，由於師資力量不夠，只好縮減課時，一天只上兩節課。

鏡頭47

學校把幾個班剩餘學生集中到一個教室上課，丁朝陽他們也去了。

鏡頭48

學生每天學習課時太短，自習課時間太長，高年級學生利用這一點，抓一些低年級學生當勞力。

鏡頭49

丁朝陽和一些同年級的同學被高年級學生抓去爲他們幹活兒，擡著門板、鐵牀、牀墊、拳頭大小的石頭等等，把走廊擺得滿滿的，他們要把外來的“敵人”打回去。

鏡頭50

學校亂成了一鍋粥，對高年級的造反行爲，老師根本就沒有辦法。

鏡頭51

老校長被“造反派”白天批鬥，晚上關到禁閉室去，丁朝陽有時經過禁閉室門口，看著老校長一個人跪在地上低頭思過。

鏡頭52

沒過多久，學校被指爲“培養修正主義苗子的搖籃”，徹底黃攤兒了，老師學生都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