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和洛家聯姻的事不出幾天就在振江城傳開了,沈雲之也改了以往的態度,人前人後都喊洛景白親家長親家短的,倒把洛景白叫得一點都不自在。
洛沉香和沈欽都沒想到,他倆的婚事就這麼定了,沒有想象的重重困難和險阻,還是沈家主動提的親,而且時間還有的點趕,就定在來年的春闈之後,也就是四月初十。洛家雖然不想這麼趕,但奈何不了沈家,他們的說詞是明年的四月初十日子實在太好,過了兩三年內很難找到,要是沈欽一舉中第,洞房花燭金榜提名,更是雙喜臨門。
大女兒才過了及笄洛景白和歐陽琳自是捨不得老早地就嫁出去,可是也沒法,既已答應,就只能由著沈家的安排走。
洛景白反而覺得有種不安的感覺,可是那感覺他也說不上來,大女兒和沈欽是兩情相悅,說實話,當得知大女兒和沈欽有情意後,他也悄悄觀察沈欽的人品,覺也得他品質純良,是值得託付終身的良配,沈家也拋開門第主動提親,原本應該是喜事,以他對沈雲之的瞭解,他可不是什麼清流之輩,他對下屬表面上親和不嚴苛,但疑心重戒備心極強,城府極深。從他力捧世家看來,他怎麼會輕易看上家世單薄,沒有什麼背景的洛家?心有疑惑可是又想不出原由,心裡很煩悶。
雖然之前做過很多努力,但是這幸福還是來得太突然,洛沉香還是不敢相信,還覺得恍惚。最高興的莫數沈欽,這幾日他一直沉浸在突來的幸福中,做什麼都很有幹勁,連走路都帶風,睡覺都是笑醒的。
“你們的婚事自有我和你父親在操持,你就不要分心,一心準備明年的春闈,你能一舉中第不單我們沈家臉上有光,洛家也覺得臉上有光,可不要辜負了兩家人期望。”沈夫人時常囑咐兒子。
因爲婚期緊迫,這邊洛家也在忙著準備嫁妝,關於洛沉香的婚服自然交給洛霓裳自家的成衣鋪。穗兒畫了一張又張,老覺得不滿意,玲兒笑話她過於緊張了。
“怎麼辦?怎麼辦?我現在一點思路也沒有。”穗兒蓬頭垢面的,這幾天一門心思想著怎麼畫好大姑娘的婚服,沒有心情打扮了。
“不要再薅了,再薅你的頭髮要掉光了。”玲兒在一旁笑道。
洛沉香知道穗兒對她的情意,她想要幫她畫出獨一無二的嫁衣,她越這樣,靈感越受阻,於是安慰道:“我覺得你畫的這幾幅都還可以,是你自己拔高了標準所以總是覺得不滿意,你只要把這幾稿綜合一下,各取所長,我再作修改就可以啦。”
“真的?”穗兒看向洛沉香,同時向玲兒和向媽媽投去詢問的目光。
向媽媽:“嗯,姑娘說的沒錯,可憐的孩子。”
玲兒:“我也覺得好。”
“好了,今天就先畫到這,你好好休息,時間還長著呢,難道我們洛霓裳幾個月做不出一套婚服來?”洛沉香把畫稿都收起來,帶著穗兒回府休息了。
等丫鬟們都睡下後,她自己起來披著斗篷,挑燈細細看看穗兒的畫稿。
說實話,她也想自己的嫁衣是世上最華麗,是獨一無二的,以她家現在的資本做一件奢華的婚服是小問題,可是考慮到她父親和沈雲之的身份,再加上洛家的家世,她不過是五品官員之女,不能過於奢華張揚,但又不能過於寒酸,過於寒酸又有失沈家面子。
穗兒的畫稿款式是非常好看的,但過奢華複雜,她把連裳上繁複錦蔟的牡丹花改成了一大朵嬌豔的牡丹,再配上幾小朵點綴,把大帶和革帶上的珍珠瑪瑙去掉,改成地喜雀鬧圖的金絲刺繡,從衣襟、袖口到裙沿一律用金絲線流雲圖案,修修改改不知就漏落三更了,越發天寒地凍地,不覺打了幾個噴嚏,見也改得差不多了,洛沉香才解衣寬帶上牀睡覺,可是受寒著涼了,被子怎麼都悟不熱,輾轉了一夜。
天亮時莖兒端著熱水過來,洛沉香想起來只覺得頭暈腦脹渾身醉痛,咽喉乾澀,咽口水都覺得疼,眼皮子沉得厲害,掙扎了好一會兒才起得來。
莖兒忙過來想把洛沉香扶起來洗臉,不想剛湊到牀邊,就見她姑娘雙頰緋紅,看著這臉色實屬不正常嚇了一跳,忙用手背試了試額頭,額頭滾燙。
“哎呀,好燙!”
一聲驚叫,讓蕊兒也嚇了一跳,“叫你毛手毛腳的,是不是燙著手啦?”蕊兒以爲她端水盆燙著了自己。
“不是,是姑娘,這額頭燙得不得了。”
蕊兒也忙過來,摸了一下,“確實,這怎麼得了,這肯定是著涼了。”說著就拿來洗臉巾放到溫水裡絞了敷在額頭上,向莖兒道,你去叫玲兒姐姐她們來。
洛沉香見兩個小姑娘慌了,像沒見過世面一般,拉著莖兒道:“不過是著了涼,多大點事兒,你去跟穗兒說讓她悄悄去找大夫開兩副藥就行了,別驚動老爺和夫人。”
“那姑娘還是躺著吧,婢子去找玲兒姐姐她們。”莖兒說著,就重新扶著洛沉香睡下,就出門先把玲兒和穗兒叫過來。
玲兒和穗兒聽說了衣帶都沒穿整齊就過來了,玲兒試了試,“姑娘染風寒了,你是怎麼服侍的?昨兒還好好的,今天就怎受風寒了?”
“這會子先不要責問了,蕊兒再換盆熱水來先用熱巾敷一敷降降,莖兒去向夫人稟報,我找人請大夫來是正理。”穗兒說完就忙整理好衣裳,就找人去請大夫去了。
歐陽琳和洛景白聞訊兩口子連忙往洛沉香的屋子裡來,莖兒先一步回來,“老爺和夫人馬上到。”
聽聞玲兒幾個趕緊整理好自己的著裝,蕊兒還在不停的更換熱巾,眼睛早已哭腫得像個小桃子,這是她服侍大姑娘來第一次生病,一直以來她姑娘身體挺好的,也極會注意和保養,沒有像其他姑娘和小姐一般嬌弱,在她看來,她姑娘堅強得有一幅金剛不壞之身,哪成想她疏忽大意了。再加上玲兒的責備,她更覺得是自己的不是了,是她沒服侍好才讓姑娘受寒生病,十分愧對自家姑娘。
歐陽琳一進來就坐到牀邊,摸了摸大女兒洛沉香的臉,瞬間蹙眉,只覺得臉蛋滾燙得害,“香兒,哪裡不舒服?”她輕聲問道。
洛沉香見父母都過來了,瞧著母親一臉的擔心,“沒事,身子有點乏,吃兩副藥就好了。”想要掙扎起來。
她母親歐陽琳忙把她摁住,“就這樣躺著捂好了,不要起來”,向玲兒問道:“叫大夫了嗎?”
“回老爺、夫人穗兒已找人去請了。”
正說著,穗兒已經回來,見洛景白夫婦倆在,忙行禮道:“管家已經去請了,大夫馬上來。”
洛景白一臉地擔憂,這兩天忙於公務也疏忽了對兒女的關心,心裡覺得愧疚,“昨兒還好好的,怎的就病了?”
歐陽琳接過蕊兒手裡熱巾貼到洛沉香的額頭上,“都怪我,把那兩攤子摞給她,肯定是累著了。”
聽到夫人自責,莖兒和蕊兒更無地自容,連忙跪下,“都是婢子們的不是,沒有好好照顧姑娘,請老爺和夫人責罰。”
洛沉香聽了強笑道:“不關她們的事,是香兒自己不注意,讓父親和母親擔心了,有母親在就行了,父親就去上差吧,別因香兒耽誤衙門裡的事兒。”
歐陽琳向莖兒和蕊兒道:“你們先起來吧,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又向洛景白遞了個眼色,“我在呢,你去吧。”
洛景白彎腰將臉湊過來“那父親先去上差,晚間儘量回來早一點,你要聽母親話聽大夫的話,乖乖吃藥,好好休息,旁的事就先不要管了。”
洛沉香乖巧地點點頭,洛景白雖然心裡擔心不捨,卻也沒辦法,還記掛著衙門裡的事,這段時間來,衙門的事兒特別多,說完他就出去了,有夫人在他也安心。
不一會兒,管家王伯就帶著城裡的濟醫堂白大夫來了,歐陽琳忙把簾子放下來,把洛覺香的手放到枕子上,做好後。玲兒將大夫引過來。
“有勞白大夫了。”歐陽琳讓到一邊坐著。
白大夫忙向歐陽琳躬身施禮道,“洛夫人客氣了,這是我們醫者的本分。”
兩人虛禮後也就過多的客套,白大夫就坐下來給洛沉香診脈,確認一番後,看了歐陽琳一眼,歐陽琳會意就跟著出來外間,忙詢問道:“白大夫,我家女兒怎麼樣?”
白大夫捋了捋鬍鬚道:“夫人不要過擔心,也沒什麼大事兒,原本不過是氣節更變著了涼,但是......”
見白大夫還賣關子,歐陽琳急了“但是什麼,白大夫有什麼事儘管說,我們必會傾盡所有隻要白大夫能治好我家香兒。”說著瞬間眼眶就紅了。
白大夫見狀,心想洛夫人肯定是誤會了,把病情想象得太嚴重了,忙慌道:“夫人別急,也不用這麼擔心,你且聽我說,也確認一下。”
“您說。”歐陽琳聽到大夫這麼說,心裡懸著的石頭落下來了。
“近段時間,大姑娘是不是過於操勞?”
“是的,她這幾個月一直沒日沒夜地忙著外面幾個店鋪的事兒,肯定累著了。”
“夫人幫我問一下她身邊的丫頭,這兩個月姑娘的葵水是否正常?”
一聽到這個,歐陽琳的臉“刷”一下子變白了,“不,不,不可能......”心猶如沉到海底,沈家這麼著急來提親難道是?她不敢往下想。
見洛夫人看似又誤會了,白大夫又忙道:“夫人不要別誤會,您且先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