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雲間的幾個公子哥在相互打趣間,那邊尚花汀有人過來,是一個隨侍領著落欣坊的管事過來,管事是被請過來的,這尚花汀裡只有三個人,都是隨常打扮不顯眼,管事也見人無數,見過的都有印象,這半年來,來過落欣坊的貴人他大都記得,可是這位貴人他覺得很面生,應該是第一次來落欣坊的。瞧著應該是世家或勳貴人家的公子,看著眉目清秀身段俊逸又帶著一絲威嚴,那氣質不是常服素裝就能掩得住的,可是管事知道規矩也嚴守規矩,往來賓客家世身份是從不打聽的。
常德公公遞給管事張拜帖:“我們家公子想拜會你家東家,希望管事替我們傳達一下。”
管事恭敬接過拜帖說道:“那請貴人稍等一下,在下去請東家示下後再回復貴人。”說完就帶著拜帖退出來。
過兩盞茶的功夫,管事回來向尚花汀的貴人回覆道:“貴人,不好意思,我們東家說,她一向散慢慣了,不知多少禮數,不習慣與他人往來,此次來京都只是來玩耍的,旁的什麼都不想。”
常德急道:“你,你們家……”
那公子忙止制道:“哦,想是我們太唐突了,姜姑娘剛到京都一切都還生疏,確實需要適應適應,我是真心慕名要與她結交的,如果她在這有什麼需要的請不要客氣,儘管到府上說,我都會竭盡全力做到,那過段時間還會再勞煩管事的。”
“您的誠意,在下一定帶到,那在下告辭了。”管事說完一拜就退出來了。
那管事出來後,常德道:“公子,您都以親自太子少保的身份約她,都不給面子,這姜姑娘的架子也太大,太清高了,要不下次您直接亮身份,看她還裝不裝。”
“呵,你這是什麼話,自古有才傲三分,何況這個姜姑娘是百年一見的女諸葛,你以爲我以太子少保的身份約她,她就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和目的?我用真實身份她就會乖乖地的見我啦?其實我用太子少保的身份只是想向她表明,我不僅可以屈尊,也是可以與她平等交結的人。身份太高會讓她覺得自以爲是,用身份壓制,身份太低又顯得沒有誠意。”
“唉!反面小的不懂你們聰明人的想法,反正直接直去的多簡單。”
“好了,既然來了就好好品茶賞舞,別讓人瞧出什麼。”
尚花汀裡的貴人,就是當朝太子高昊,姜芷在來京都的路上他就收到消息了,對姜芷的名聲他早知道,能招姜芷入府當幕僚就如虎添翼,對於萬機閣不介入朝堂的規矩他是知道的,事態會變,有些事不試過怎麼知道可不可行。所以昨天姜芷一來到京都,今天他就來了,擔心來晚了讓其他搶先去。爲了不引人注意,他就像平常的公子一樣,選這樣的地方,而且儘量隱蔽不招搖。
高昊悠閒品茶賞舞,如平常賓客一樣,該打賞就打賞,看得差不多就打道回府,悄然離開。
大半天,也不見姜芷露面,竇凡宇幾人悻悻結賬離開,走到車場時,幾人還在打趣要拜別,只見兩三個侍女簇擁一個冰美人過來,幾個人都看呆了,只見她鳳眼微揚,鼻子挺翹,翠眉墨瞳,櫻桃粉脣,眼角的殷紅淚痣更將她白皙的肌膚襯得如凝脂白膏,她身邊的侍女也是個個十分清麗動人,只是讓人覺得太冷了,只覺得她的周身有一股寒氣壓制而來,讓他心裡直打寒噤。慕雲陽也看呆了,只見那冰美人嚮慕雲陽迎面而來與他擦肩而過,對衆公子視若無睹,直徑走向那輛華麗的馬車,侍女服侍上車驅車揚長而去。
慕雲陽在與冰美女擦肩的瞬間有一種莫名熟悉感,他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可是心裡像是見到許久未見的人一樣。“她,她,她就是姜芷。”竇凡宇差點尖叫道。
“什麼?她就是姜芷?”
“應該不會錯,我聽說,那姜芷氣質清冷是個有名的冰美人。”竇凡宇十分肯定道。
“我猜應該沒錯,那傾城美貌連我都看呆了,剛剛那一瞬我還以爲是天仙下凡了。”另一個人道。
“遺落凡間百花止,玉面傾城春復寒。”慕雲陽喃喃念道。
“好個‘遺落凡間百花止,玉面傾城春復寒’慕雲兄說得真貼切,‘冰美人’真是名符其實,果真百聞不如一見。看來這蘭城多少佳人美婦都不好意思出門了。”趙子昂也感嘆道。
“哈哈,今天來值了。”
幾個人各懷心思分開各自回府。
晚間,晉王府裡,書房內,探子正向八皇子高甄彙報今天的事兒。
“什麼?今天太子悄悄去了落欣坊?”高甄問道。
“是的,以前太子從來不去那個地方的,他只帶著常德那個小公公,還刻意裝扮很難認得出來,還好屬下認識那個常德所以才注意到那個就是太子。”
“那他到那裡目的是什麼?”
“好像叫來了落欣坊的管事說了什麼,只見那管事拿著是拜帖的模樣出去一會功夫,又回來,不知說了什麼又走了,看那情形那常德小公公好像要發火,被太子制止,再後來他們就是喝喝茶茶,也沒有什麼異動。”
“你說,他們遞拜帖是不是想見落欣坊的東家,我之前就聽說落欣坊的東家就是萬機閣的,恰好這兩天萬機閣的小少主姜芷來到了京都,難不成姜芷就是落欣坊的東家?”
“屬下也聽說,那個小少主異常聰明,謀略過人,是個女諸葛,這太子是不是想籠絡這個姜芷?”
“照這樣說來,應該是有這個打算,現在形勢瞬息萬變,多個智囊多個勝算的把握,人才肯定越多越好。只是這個姜芷傳得這麼神乎,是否名符其實呢。”高甄思慮道。
“她在閩州辦的那幾個案子,屬下也聽說過,確實了得。”
“如果是這樣,還真不能讓他招到人,就算她沒那本事,我也不能讓他籠絡到。按你說的情形,如果他們能順利見到姜芷那常德就不會發火了,那小太監不住沉氣,沒有他的心腹常坤有心機。”
“應該是的,他們那天也沒見到姜芷。”
“呵,你以爲那姜芷好見,萬機閣連父皇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姜芷恃才傲物,豈會是輕易就給面子的。你且多盯著太子府和落欣坊,一有什麼新消息立即向我彙報。”
“那主子的打算是?”
“這是你該揣度的嗎?”高甄厲聲呵斥。
“主子是否還有其他吩咐?如果沒有屬下就告退了。”主子的性子那探子是最清楚的,表面溫和可親,可暗裡心狠毒辣是有名的,他也是嘴欠,沒事多問這麼一句幹什麼,心裡悔極了。看到高甄示意他出去,他忙不迭地抽身出來,摸了一把冷汗。
在姜芷的房間裡,一個黑衣人,與姜芷對面坐著,姜芷給他續了茶,問道:“晉王那邊的動靜如何?”
那黑衣人接過茶杯喝起來,“已引起晉王的注意了,只是那邊不知會不會有下一步。”
“你提示一下太子,今天做的太明顯,會讓人容易看出破綻的。”
“屬下覺得還挺好的。他今天沒有帶常坤來特意換了常德就是故意假裝不想引人注意。”
“就算常德只是個小公公,畢竟還是他宮裡的人,你說你作爲專門的探子,只怕晉王府裡的每一隻蚊子是公是母都是一清二楚的吧?人家早就盯上你了,就算你不特意帶府裡的熟臉來,人家也知道,不用提示。”
看到姜芷一臉冰冷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黑衣人不禁噴茶,失聲笑起來:“也是,這個屬下以後會提醒太子的。”
“既然做戲就要做足,還有其他人也一樣,不要太過了,力太猛了反而會露出破綻。看來晉王府那邊會立刻盯上我們這邊了,以後非必要你也不要來我這裡,需要傳遞信息我自會想辦法,若是非要來,給我萬分小心不要讓他們的探子發現。”
“哦,屬下知道了。”
“那走吧?”
“啊,這茶……”見姜芷冷冷的不語,黑衣人只好出來了。
那黑衣人翻過牆,習慣性再盯一會,果真見另一個黑衣人翻進落欣坊裡。他拍拍心臟,慶幸姜芷趕得急時,她剛說晉王果真派人來盯梢了,看來以後他是真的多幾百個心眼,萬分小心了。
其實,晉王府的探子從今天跟隨太子幾個人來時,落欣坊的暗探早就盯上了,今天能讓他順利進去不過是故意放水裝不知道,讓他看到想讓他看的東西而已,眼見爲實嘛。萬機閣在大興國縱橫四海豈是吃素的,能放心讓姜芷隻身前來蘭城怎麼會不讓帶點私藏的,再說落欣坊能在短期興欣崛起並坐穩京都,也不是單靠經營手段。
當那探子摸到姜芷的住處時,大奶媽姜尚婉和姜溪正在服侍姜芷睡覺。
奶媽問道:“今天下拜帖的貴人,不知是哪家的?”
“不管哪家的,誰也不見。”
“以前我們姜家離遠朝堂,那些無關痛癢的人物,倒是可以不屑,可是姑娘,我們如今在京都,在王城腳下,就算我們不怕,只怕打了他們的面子,他們會找些麻煩給我們,今天來的可是太子少保。”奶媽勸道。
“今天來的,就是太子本人。”
“今天姑娘今天又沒見到人,怎麼會知道。”
“太子不是一般人,他求賢若渴,真心想籠絡我,所以必須親自來,因爲他知道如果今天來的不是他本人,以後就算是他本人來永遠都不可能請到我。”
姜溪不解道:“那既然太子都親自來了,爲什麼還用其他身份,不直接言明,他不擔心姑娘誤會?”
“如果他直接言明身份我還真看不上他。”
姜溪:“婢子不解。”
“太子還是聰明的,他知道我會猜到是他本人,我們萬機閣再怎麼縱橫四海,在大興國高家就是君,我們姜家就是臣,再怎麼樣還是君臣有別,他親自來,又願意降低身份自稱爲太子少保,是想跟我表明,他願意與我平等交好,是真心尊重我的,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
“這麼說來,姑娘會同意嗎?”
“我是那麼好相與的人嗎?不是我看他順眼了就一定會幫他,再說我們是來玩的,不是來趟渾水的。”
“可是老閣主也說了,萬事都會變,如若姑娘看上的是朝堂上的王孫貴族他也不會強加阻攔,只要您幸福,什麼規矩都可以改變。”
“所以你也說了,我是來尋夫的,可不是來趟朝廷渾水的。”
“行了,左右婢子是說不過您的。”
兩人服伺姜芷睡下後,將屋裡收拾好,就各自睡下了。